就在平阳侯的短剑即将刺入黑色心脏的刹那，许棠霁的身影倏然出现在祭坛边缘。她不知何时摆脱了拓跋雄的纠缠，此刻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灰色光晕，宛如月下谪仙。
"侯爷且慢。"许棠霁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您可知道，这一剑下去，最先反噬的会是何人？"
平阳侯的手微微一顿，冷笑道："虚张声势！"
"是吗？"许棠霁指尖轻点，一道灰芒没入黑色心脏，"您与北疆签订的契约，是以您的血脉为引吧？拓跋雄没告诉您，当墟眼完全觉醒时，首当其冲要吞噬的，就是契约者的魂灵？"
平阳侯脸色骤变，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短剑。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与他的心跳同步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你......你胡说！"他厉声喝道，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一线崖顶的黑洞突然剧烈震动，一道紫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将刚刚开始月蚀的月亮染成了诡异的紫色。祭坛上的黑色心脏搏动得更加剧烈，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狂暴的能量如实质般向四周扩散。
"来不及了！"许棠霁脸色一变，"黑洞要提前完成蜕变了！"
她双手结印，归墟之力全力运转，试图稳定那颗心脏。但这股力量太过狂暴，裂纹仍在不断扩大，祭坛开始剧烈摇晃。
玄非子此时也赶到了祭坛，见状立即取出八卦镜："贫道来助你！"
道门清光与归墟之力交织在一起，勉强延缓了心脏的崩解。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线崖顶的黑洞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吞噬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整个山谷。
"赵昂！"霍听澜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他竟然强撑着伤体，在亲兵的搀扶下赶到了现场，"立即疏散所有将士，退出十里之外！"
"主帅！您的伤......"
"执行命令！"霍听澜厉声道，随即转向祭坛，"道长，许姑娘，可有挽救之法？"
许棠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只有一个办法......以归墟之力引导蜕变，让黑洞在可控范围内完成进化。"
"风险几何？"霍听澜直截了当地问。
"五分把握。"许棠霁坦言，"若是失败......方圆百里，生机尽灭。"
玄非子沉声道："贫道可布下九宫锁灵大阵，或能再添一分把握。"
"够了。"霍听澜毫不犹豫，"需要本帅做什么？"
许棠霁看向仍在犹豫的平阳侯："需要侯爷手中的契约之剑。那是与黑洞联系的媒介，必须用它来引导能量。"
平阳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休想！"
"侯爷！"霍听澜突然提高声音，"您可知道，若是黑洞失控，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京城！您的家人、您的基业，都将毁于一旦！"
这句话击中了平阳侯的要害。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颓然松手，短剑"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许棠霁立即拾起短剑，对玄非子道："道长布阵，我来引导能量。"
玄非子点头，立即带领弟子在祭坛周围布设阵旗。九面金色阵旗按照九宫方位插入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许棠霁则手持短剑，缓缓走向那颗即将崩解的黑色心脏。她能清晰感知到，墟眼与她体内的归墟之力本就是同源。要引导这失控的力量，唯有以最本源的归墟之体为引，这是典籍中记载却无人敢尝试的禁法。
"许姑娘，小心。"霍听澜忍不住出声提醒。
许棠霁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随即义无反顾地将短剑刺入了心脏！
轰——！
巨大的能量冲击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九宫锁灵大阵的金光剧烈闪烁，勉强将冲击限制在祭坛范围内。许棠霁整个人被灰色的能量包裹，长发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
"还不够......"她咬牙坚持，将更多的归墟之力注入短剑。
黑色心脏的裂纹开始愈合，但一线崖顶的黑洞却变得更加狂暴。月蚀已经进行到一半，紫黑色的月光照在祭坛上，让整个场景显得格外诡异。
平阳侯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契约之剑正在抽取他的生命力来维持与黑洞的联系。
"侯爷！"赵昂想要上前，却被能量冲击逼退。
"继续！"霍听澜强撑着站直身体，"不能前功尽弃！"
许棠霁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放开对自身力量的压制，让归墟之力完全释放。灰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与黑洞的紫黑色光柱在空中交汇。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两股力量并没有相互吞噬，而是开始缓慢地融合。黑洞的扩张速度明显减慢，表面的狂暴波动也逐渐平息。
"成功了？"赵昂惊喜地叫道。
但许棠霁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能够感觉到，黑洞正在与她建立一种奇特的联系，仿佛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这种联系正在疯狂地抽取她的生命力。
"原来如此......"她苦笑道，"要控制墟眼，必须以生命为代价。"
玄非子闻言大惊："快停下！这样你会没命的！"
许棠霁摇头："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看向霍听澜，轻声道："将军，记得你答应过的事。"
霍听澜尚未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许棠霁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她将全部的归墟之力注入短剑，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入了黑色心脏！
霍听澜向前踏出半步，又生生止住。统帅的职责与个人的情感在胸中交锋，最终化作紧握的双拳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黑色心脏在许棠霁冲入的瞬间彻底稳定下来，表面流转着温润的灰色光芒。一线崖顶的黑洞也停止了扩张，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平和的气息。
月蚀渐渐退去，银白的月光重新洒落大地。祭坛上，只留下那柄失去光泽的短剑，和一颗缓缓搏动的灰色心脏。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许棠霁的身影却消失了。
霍听澜踉跄着走到祭坛前，拾起那柄短剑，久久无言。
玄非子长叹一声："她以自身为祭，平息了墟眼之怒。"
就在这时，那颗灰色心脏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在空中凝聚成许棠霁的虚影。
"将军不必悲伤。"虚影微笑道，"我并未消失，只是与墟眼合为一体。从今往后，我将守护这片天地，再无人能滥用墟眼之力。"
虚影渐渐消散，而一线崖顶的黑洞也彻底稳定下来，变成了一轮灰色的圆月，高悬夜空。
霍听澜望着那轮灰月，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短剑。
灰月悬空，散发着温和而威严的气息。玄非子轻声道："她化为了这片天地的守护法则。"霍听澜仰望苍穹，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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