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将封印珠碎片拍向心口的刹那，整个黑风峪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混乱的能量从地底喷涌而出，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竟将天穹的灰月光华都逼退数尺。石柱上的图腾扭曲变形，化作无数蠕动的血色触手，在地面投下狰狞的阴影。
"看到了吗？这才是圣祖真正的力量！"李文渊的声音已不似人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灰月又如何？不过是垂死挣扎！"
霍听澜只觉得周身压力骤增，方才恢复的内力再次飞速流逝。他单膝跪地，以剑拄地，勉力支撑。怀中的清心玉佩发出细碎的崩裂声，裂痕已如蛛网般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天穹之上的灰月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是温柔的清辉，而是燃烧般的、决绝的璀璨。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月白光柱贯穿天地，光柱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降下。
许棠霁的形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素白衣裙纤尘不染，眉目如画，只是那凝实的身形边缘，隐隐有光点在不断逸散。她以残魂为引，月光为媒，每存在一瞬，都在消耗着最后的根本。
"棠霁，不可！"霍听澜目眦欲裂，他分明看见她周身流转的光华正在快速黯淡。
许棠霁却只是轻轻摇头，双手在胸前结印："此阵不破，天下难安。听澜，借你剑意一用。"
她话音方落，整个黑风峪的月华都向着她掌心汇聚。那光芒太过炽烈，竟让疯狂舞动的血色触手都为之凝滞。
霍听澜立即会意。他强提最后的内力，剑尖直指阵眼。这一刻，他抛却了所有杂念，心中唯有一念——破阵！
许棠霁指尖轻点，汇聚的月华化作一道流光，注入长剑。剑身顿时清光大盛，月华与剑气水乳交融，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破！"两人异口同声。
剑罡如龙，所过之处血光尽散。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消融，而是本质的净化。剑意撕裂邪阵防御，月华随即渗透其中，将污秽之力彻底转化。
李文渊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依仗在这合力一击面前节节败退。他疯狂催动心口的碎片，却发现自己与邪阵的联系正在被快速切断。
"不——这不可能！"
剑罡精准地刺中碎片，一声脆响，那承载着无数邪能的碎片应声而碎。李文渊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瘫软在地。
邪阵轰然崩塌，血色触手化作飞灰，石柱上的图腾迅速黯淡。天空中的血光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其后略显黯淡的灰月。
霍听澜第一时间转身，却见许棠霁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
"棠霁！"他伸手欲扶，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无。
许棠霁望着他，唇角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勿念......待灰月......重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辉，缓缓升空，最终融入天穹那轮灰月。霍听澜分明看见，月轮边缘竟隐现数道细微的裂纹，光华也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久久未动。直到亲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才缓缓收回手，转身时已恢复平日的冷峻。
"来人！将李文渊严加看管！"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沉重的代价冲淡。这一役，他们赢了战斗，却险些输掉了更珍贵的东西。霍听澜最后望了一眼天边的灰月，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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