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花轿将卢凌风的思绪拉回一个月前。
那天是个满月,月盘悬挂天幕,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光辉,分外明亮。他刚刚结束金吾卫的巡夜,满身疲惫的脱掉金甲正打算休憩,骤然听到窗外野猫凄厉的叫声。他情急之下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抓起横刀就冲出门外。
一轮血月猝不及防间冲入眼帘,卢凌风呼吸一窒,他从不知道月亮能这么红这么大,朝他呼啸而来,他的脚步有意识般不由后退,蓦然一脚踩空,那血月已是扑面而至,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有意识,已是被在卢府中了。
据卢老爷回忆,那天也是满月,他同一些商户应酬到了很晚,迷迷糊糊的打算回府。因着喝了不少的酒,浑身燥热,卢老爷不一样待在马车里,就与马夫一道坐在外面聊聊天吹吹风。那风吹得舒服,卢老爷也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间马声嘶鸣,天摇地动,险险将卢老爷甩出去,酒意上头的卢老爷恼怒万分,正欲责问马夫,却见马夫也惊慌不已直呼撞到鬼了,撞到鬼了。
卢老爷这下酒是彻底醒了,顺着车夫的手指,前方一个人面朝下一动不动,周围撒着血点,不知是死是活。卢老爷松了口气,骂了车夫几声,明明是个大活人什么鬼的,你怎么赶车的,这么大个的人都没看见吗?
车夫拉着准备过去看看的卢老爷连连摆手,大呼道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刚刚路上明明没有人,这不是鬼是什么!
卢老爷半信半疑,俗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鬼这么弱,能被马车撞晕过去。于是卢老爷大着胆子凑了上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少年郎君,束发簪冠,鼻梁挺拔,眉飞入鬓,好一个俊秀郎君。
身着白色束口丝绸外衣,腰间挂着像是游牧民族的玉带很是精巧华丽,脚下踩得是靴子,应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看起来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嘴角有些血迹,一只腿姿势古怪应该是折了。就他家马车那慢悠悠的速度,绝对不能将人撞到骨折,只能是他之前就受伤了。
胸膛起伏不定看来人还有气,能救。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们还不小心撞了一下,还是能救当救,卢老爷连忙招呼车夫将人抬上马车,拉回了卢府。
就这样,卢凌风被卢府所救,三天后他才醒来。
刚醒来的卢凌风发现自己不仅脏腑受了重伤,腿上也打了夹板,还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卧室中。一旁桌子上趴着一个打瞌睡的小厮,许是听见了卢凌风发出的动静,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瞬间尖叫往门外跑去,连被凳子绊了一下都没注意,卢凌风只好讷讷收回自己打算招呼小厮的手。算了,听小厮那大嗓门,怕是外面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一会一个个子不高,挺着将军肚,蓄着胡须的男子出现,自称自己姓卢,叫他卢老爷就行。一开始卢凌风只以为自己昏迷又被卢老爷家马车撞了,阴差阳错之下到了卢府。卢凌风谢过卢老爷之后就请他去金吾卫代为通知一声,毕竟他身为金吾卫中郎将莫名消失也是会引起混乱的。怕卢老爷避讳不愿意去金吾卫大营,还特意拿出腰间藏着的刻有卢氏的印章。
可卢老爷只有满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这小兄弟,卢某可能是见识少,这城里不少府营重地虽说不是如数家珍,可这....这金吾卫我重来没听说啊?”
卢凌风厉声大喝:“不可能,天子脚下怎会有人不知道金吾卫?!”
卢老爷吓了一跳,惴惴不安道:“可这是渠城啊,离着京都十万八千里呢。”
“渠城?”卢凌风心中一紧,莫非是那血月的缘故,自己竟莫名出现在别的地方吗?“渠城是哪里?”
卢老爷不解,这是什么人渠城也没有听说过吗,“渠城是凉州的首府啊?”难不成是关外的人吗,那关外都是浓眉大眼眼睛红的绿的都有,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这边卢老爷惊疑不定,另一边卢凌风心中也掀起滔天巨浪,凉州是六朝古都他如何不知,可凉州从来没有一个叫渠城的首府!不不,先不要急着否定,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呢。
卢凌风攥紧手中的印章,尽量平复心情:“是我糊涂了,我之前中了贼人暗算陷入黄粱一梦,请卢老爷见谅。”
“不妨事不妨事。”卢老爷试探:“不知小兄弟家在何处,我也好去通知一下?”
卢凌风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范阳城,谨慎开口:“我也姓卢,是范阳卢氏后人卢凌风。”
卢老爷有些惊奇忍不住笑呵呵,“那咱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要知道卢姓不算大姓,他在渠城生活了那么久,见过了不少人,也没遇到第二个姓卢的人。这可真是缘分啊。“范阳卢氏嗯嗯,这渠城据范阳可是山高路远,要通知的话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送到,卢兄弟在渠城有认识的人吗?”
卢凌风那瞎话也是张口就来,还故作悲伤挤出两滴眼泪:“我有一位叔公在渠城,家父十分想念,特意让我来渠城拜访一下,可惜等我到渠城打听之下才知道,叔公半年前就已因病逝世,我祭奠过后打算离开,可却遇上贼人,不仅盘缠路引都被抢走,还被打成了重伤,幸亏卢老爷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卢凌风必报。”
卢老爷唏嘘不已,这也太倒霉了些,连忙劝慰:“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卢兄弟就先在府中养伤吧,之后我送你些盘缠就回范阳如何?”
卢凌风连连拱手道谢,看卢老爷打算离开,连忙喊住:“我这动弹不得,难免无聊,不知卢老爷可否给我一些书籍看看,不必正经书籍杂书便可。”卢老爷大手一挥表示没问题:“我稍后便让小厮送过来。”
之后的几天,卢凌风疯魔一般翻看那些书籍,从不可置信到心怀侥幸又到心灰意冷,因为他发现自己竟是不在大唐了,不,就连大唐也不曾出现过,史书上完全没有大唐的痕迹,唐之前的历史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可是没有,这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他竟是孤身一人被大唐抛弃了。
卢凌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他热爱的大唐,那让他出现在这里的血月毫无记载,卢府众人也说从未见过血月,他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只觉的自己如风中浮萍,天地之大,他的归处却不在这里。
卢凌风呆呆靠在窗边,从日升月落坐到又一个日升月亮,摩挲着手中的卢氏印章,他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来到异世又如何,他范阳卢氏一身傲骨,不管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他不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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