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三号舱的各项数据。商一言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
“能量读数有变化！”一个研究人员突然喊道，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非常微弱，但确实超出了背景噪音！是一种……从未记录过的频谱波动！”
其他研究人员立刻围拢过来，看着那微小的波动曲线，议论纷纷。
“真的有效？”
“这种波动太弱了，根本无法收集利用……”
“但至少证明那个理论可能有其道理！”
“快！放大监测灵敏度！记录所有数据！”
商一言的目光依旧沉静，他盯着屏幕中央祁墨的身影。祁墨正闭着眼，双手微张，似乎在引导着什么，他的侧脸在幽蓝的水光中显得既脆弱又充满一种奇异的神性。
商一言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水舱内，祁墨能感受到那微弱的精神共鸣正在汇聚，如同涓涓细流。
祁墨内心狂喜，赌对了！没想到人鱼族真的有“存在之力”，他又一次绝境逢生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是你吗？我的神明阁下？是你在保佑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在我每次快要受伤的时候，保护着我……
舱室里的人鱼们的眼神不再那么死寂，多了一点微弱的光。甚至在长廊中的那些人鱼好像也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朝三号舱室望去。
但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高频的噪音突然通过水中的扩音器响起！
“啊——！”族人们瞬间抱头惨叫，刚刚凝聚起的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和宁静瞬间被打破，剧烈的痛苦和恐惧再次席卷了他们刚刚稍有平复的精神。
祁墨也感到大脑一阵刺痛，他猛地抬头，看向舱壁的探头，眼中充满了愤怒。
而在系统空间的系统被尖锐的声音惊到上串下跳。
“发……发生了什么！？遭了！任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系统立马跳出系统空间，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统都呆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怎么换地图了？还有这到处抱头惨叫的人鱼是怎么回事？！反派开大了！？难道这次任务要失败了吗？”
这时，扩音器里传来商一言平静无波的声音，透过水流，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不错的开始，殿下。但看来，‘希望’之后紧随的‘绝望’，产生的能量波动……似乎更加剧烈一些。”
屏幕上，代表能量读数的曲线在噪音响起的瞬间，猛地蹿升了一个陡峭的峰值，虽然混乱且充满负面特质，但强度远超刚才那温和的共鸣。
祁墨的心，瞬间沉到了底。
商一言根本不在乎什么“存在之力”的本质，他要的只是能量，无论其来源是希望还是绝望，是建设还是毁灭。他刚刚允许祁墨的尝试，只是为了对比，只是为了找到更高效榨取能量的方式！
而祁墨，亲手将这里的人鱼们送入了更深一层的地狱——给了他们希望，再立刻亲手碾碎，这产生的痛苦和能量，远比持续的绝望更甚。
祁墨看着周围痛苦挣扎的人鱼，看着他们眼中刚刚燃起即刻熄灭的光，巨大的悔恨和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赌局还在继续，但他似乎……又落入了商一言的算计之中。
不过还算庆幸的是，他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吗？
祁墨苦笑，这算什么？
这算砧板上的鱼，以为自己蹦跶两下能延缓被宰杀的命运，却反而让屠夫发现了更美味的吃法。
祁墨的苦笑淹没在模拟海水的微咸中。他看着周围因痛苦而蜷缩颤抖的人鱼们，那尖锐的噪音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他们的脑髓，也刺穿了他刚刚勉强构建起的脆弱希望。
利用价值？
当然有。他这块鱼饵，不仅能钓出“存在之力”这种虚无缥缈的理论，还能高效地激发更深层次的痛苦能量。对商一言而言，他简直是意外发现的瑰宝——一个能主动优化榨取效率的工具。
扩音器里的噪音停止了，留下满舱无声的哀鸣和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喘息。人鱼们看向祁墨的眼神变了，那里面除了原有的依赖，更多了一层被推入更深深渊后的茫然与恐惧——虽然他们知道这不怪他们的王子，但那刚刚燃起又被残忍践踏的希望，带来的反噬实在太过剧烈。
祁墨的心沉在冰冷的谷底，但大脑却在极致的压力和悔恨中疯狂运转。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利用，不能让他们得逞！
商一言要对比，要数据？好啊，那就给他数据！
祁墨猛地抬起头，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重新锐利起来，直直望向最近的一个监控探头，仿佛能透过镜头看到后面的商一言。他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冰冷的平静：
“先生，看来您对能量的品质一无所知。”
监控室内，正准备下令进行下一轮“刺激”的研究人员们一愣。商一言眉梢微挑，示意稍安勿躁。
“绝望和痛苦产生的能量，剧烈，混乱，充满杂质，就像毒液，虽然一时强度惊人，但难以驾驭，更会对你们的收集和转化系统造成不可逆的腐蚀和污染——我想，之前的实验失败，恐怕不止是能量不足，还有能量属性冲突导致的内爆吧？”祁墨快速说着，结合他之前的观察和猜测，半真半假地断言。
他必须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强度”拉回到“品质”上，必须强调正面能量的“可持续性”和“无害性”。
“而由希望和信念产生的能量，温和，纯净，稳定，才是海灵珠真正认可的、能够被安全吸收利用的力量。杀鸡取卵，固然能得到一顿饱餐，但失去的是下金蛋的母鸡。商先生是聪明人，难道只想做一锤子买卖，不想拥有一个稳定高效的能量来源吗？”
水舱内寂静无声，只有祁墨的话语在回荡。他的族人们怔怔地看着他，似乎被他话语中的冷静和自信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监控室里，研究人员们交头接耳，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祁墨的话，确实戳中了他们过去实验中一些无法解释的故障点。
商一言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控制台边缘。
几秒后，他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器传来，听不出喜怒：“继续说。”
祁墨心中稍稍一稳，知道自己暂时又扳回了一城，争取到了对话的机会。
“刚才的失败，不是因为理论错误，而是因为方法粗暴！”祁墨斩钉截铁地说，将责任推给对方，“信任和信念的建立需要时间，需要稳定的环境！你们突然施加的痛苦噪音，就像在幼苗破土时一脚踩上去，除了毁灭，什么也得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提出了更具体的要求，也是他下一步计划的关键：“想要稳定的、高质量的能量产出，就必须创造一个至少看起来‘安全’‘稳定’的环境。停止一切不必要的刺激和监控——至少是明面上的。给我和我的族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真正的、不被打扰的时间。”
“我们需要沟通，需要重建几乎被你们摧毁殆尽的精神联系。这是唯一能产生你们想要的‘纯净能量’的基础。否则，”祁墨模仿着商一言之前的语气，带着一丝鱼死网破的决绝，“你们得到的，将永远是最劣质、最具破坏性的能量残渣，直到我们所有人精神彻底崩溃，再也压榨不出任何东西为止。”
又是一阵沉默。
商一言似乎在评估。评估祁墨话中的真实性，评估两种能量的价值，评估长期利益和短期快感的取舍。
良久，商一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掌控一切的味道：
“可以。我给你十二小时。‘看起来’安全稳定的环境。”他特意强调了“看起来”三个字。
“我会撤掉明显的监控和音频干扰。但记住，祁墨，”商一言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擦过玻璃，“你和你族人的生命体征、任何能量波动，都在最精细的监测下。别耍花样。”
“十二小时后，我要看到明确的、稳定的、‘纯净’的能量输出数据。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般渗透进水中。
话音落下，舱壁上几个最明显的探头指示灯熄灭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祁墨知道，这不过是换了一种更隐蔽的监控方式，商一言绝不会真的放手。
但无论如何，他争取到了十二小时宝贵的、相对“平静”的时间。
他缓缓吐出一串气泡，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半分，但肩膀上的压力却更加沉重。
他看向周围依旧惶恐不安的族人们，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充满安抚和决心。
十二小时。
他必须在这十二小时内，找到一线生机。
赌局远未结束，他现在只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舞台。
报复性更文，在这里发发牢骚让我每天都很开心[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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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活过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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