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话音刚落,众人就将目光全部投落在刚踏入门内的路司遥身上。
一席流光朱红暗金色长裙,行走间宛若翻飞的凤凰,满头珠钗随着她的举动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偏生她又露出了修长柔美的脖颈,华贵与妩媚皆被她占了去,迷人得真像一只妖精。
殿内的声音都小了下去,无一人能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去。
她上前朝着鸿盛帝行礼,声音柔柔,尾音上扬:“儿臣见过父皇。”
鸿盛帝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似是也极为满意自己这完美的作品,爽朗笑道:“来得这般晚,还不快入座。”
直至她入座,舞乐响起,也没能盖过众人对她的打量。
特别是,站在皇帝身边的发福的道士,那双眯眯眼里,尽是油腻的亮光。
不过路司遥根本就没看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朝着远处的楼廓看去。
也不知怎的,楼廓不用看也知道她在盯着自己,抬眸一瞧,果然如此。
见路司遥举着杯子遥遥示意,他便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举杯后,一饮而尽。
路司遥笑了笑,修长的指尖抚着金镶玉杯壁,亦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滚过喉咙,让路司遥不由得皱眉。
还没过去多久,她的两腮已经染上绯红,细嫩的胳膊撑着下巴,已显醉意。
高台之上,一双**裸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路司遥脸上,正巧歌舞退去,似是下面的人安排的节目出了一点差池,久久无人上台。
宴席上无歌舞作伴,确实有些空旷。
一直站在鸿盛帝身边的道士,永兴,浮沉一甩,忽然弓身上前:“陛下,今日乃是楼将军庆功宴,这普通的歌舞,倒让这场宴会显得平平无奇了,小道听闻,公主殿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妨叫公主殿下上台跳一曲,助兴一番,说不定会成为一段佳话呢。”
瞧着他谄媚的模样,若不是他长了胡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太监呢。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坐在下首的路司遥听得一清二楚。
含着醉意的美眸第一次打量永兴,明明含着刀子,却叫男人窥出一丝异样的风情,惹得他下腹一热。
鸿盛帝也是醉意上头了,居然想也没想,就高声问路司遥:“遥儿,今日楼将军庆功宴,你自小歌舞精通,不妨上台跳一舞,给爱卿们助助兴,也让大晋儿郎看看我儿的才情。”
当众叫尊贵的公主上台跳舞,还是助兴的名义,着实贬低路司遥了,自古助兴多为戏子,更是身份低微的舞女才会大庭广众穿着轻薄的衣裳跳舞,为了给男人助兴。
路司遥神色不变,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热闹的宴会上就此一默,众人都好奇路司遥接下来的反应。
有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有的人则是期待路司遥能真的上台跳一段,好比楼廓身边的张少深,听到鸿盛帝的话以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
楼廓冷冷撇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哪知便对上了路司遥的视线。
少女明亮的眸子含着春水般的笑意,看着楼廓头皮发麻。
她出现这种目光的时候,一般说明她要开始使坏心眼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路司遥就朝他盈盈一笑,那目光,好比看自己的情郎,再加上她醉酒的模样,更是一举一动都是风情,她含着甜腻的嗓音柔柔开口:“今日是为了庆祝楼将军凯旋设办的宴席,所以自当以楼将军为主,楼将军若是想看,遥儿跳一段倒也没什么。”
看似撒娇的语气,轻飘飘得将难题抛给了楼廓,若是他顺着皇上的意,让路司遥跳舞,怕是会落得个肤浅好色不知轻重的名头,若是不让路司遥跳舞,亦会得罪那些想看路司遥跳舞的人,但他楼廓不近女色的名头算是保住了,这也为以后官场省去了很多麻烦。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此刻若是顺了路司遥的话请她跳舞,那就别想和她撇清关系了。
聪明人自然不会跳她挖的坑,当然,路司遥的本意,也是想叫楼廓替她拒了鸿盛帝。
楼廓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缓缓起身,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朝着圣上行礼:“殿下千金之躯,怎可轻易上台为他人助兴,别人如何想微臣不知,但微臣担待不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周围议论声四起。
路司遥这时候笑了:“别人如何想的楼将军不知,楼将军当真是谦虚了,有人胆敢借将军的名义让本宫跳舞,想叫将军出头,当真是贼心猖狂。”
说到最后,她将目光缓缓投在鸿盛帝的脸上,声音有些怒意道:“有些东西如此不听话,父皇真该好好管管。”
“不过是叫你舞一曲罢了,不愿便不愿,何必指桑骂槐。”鸿盛帝也有些不悦,但是拿路司遥没办法。
在他眼中,永兴是丝毫没有错。
楼廓深深看了鸿盛帝一眼,眉头紧锁。
宴会上的小插曲,便这样不轻不重地揭过了。
半个时辰后,那永兴似乎有事,便提前离席了,路司遥也在永兴离开不久后离开了,自此,楼廓并未在意。
可能敬酒的人有些多,楼廓喝的酒水较多,不一会便有点内急,便离开了。
解决完三急以后,他便沿着小路慢悠悠地晃悠,宴会虽然热闹,但是却不是他喜欢的,想着能躲一时便躲一时,他便想独自走走,甚至连安柳都没有带。
正走在一处幽静的假山边上,忽然传来了几声异样的动静。
细听,似乎是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还带有男人痛苦的闷哼。
楼廓停下脚步,没想到自己走个路还能撞上这等子腌臜事,可能是宫里人的是非恩怨,他也不想搅和进去,便想快步离开,可还没走两步,却和正要离开的几人撞了个满怀。
刚“行凶”的路司遥等人从假山后面钻出来,就看见了楼廓挺拔如山的身影。
如此隐蔽的角落,也能让他给遇上,该不该说,实在是太太太巧了些。
二人傻傻对望了一眼,还是路司遥先一步反应过来,然后拉着楼廓的小臂,就朝着远处走去。
楼廓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臂一热,后又因他的手臂不好环握,她又改揪他的袖子。
七拐八拐的,楼廓的领子都被她扯歪了。
感觉到了环境的安全,楼廓才冷声开口:“殿下可以松手了吧。”
这冷冰冰的语气,路司遥听出了自己似乎极为招人嫌。
她脚步一停,愤怒转过身,发髻上的珠钗随着她的举动晃动,耀眼夺目。
她转头和金喜和银顺道:“你们退下。”
二人领命离开,原地就剩下了楼廓和路司遥二人。
还不等路司遥开口,楼廓就先一步解释:“我恰巧路过,殿下做了什么楼某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路司遥:……
这臭男人还真是不拖泥带水啊,她是蛇蝎吗?让他如此避之不及。
但是呢,她偏不如他的意。
“本宫刚刚用迷药将那臭道士迷得半梦半醒,然后揍了他一顿,现在你知道本宫做了什么了,脱不了身了吧。”
路司遥笑得得意,楼廓却只觉得幼稚。
楼廓道:“依旧与楼某无关。”
路司遥咬牙切齿:“楼廓,你是料定了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是吗?”
若换做普通人,可能会担心路司遥杀人灭口之类的,就算不担心她会杀人,但也不用摆出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吧。
“今日殿下所做之事,是永兴咎由自取,与殿下无关,殿下撒气也是正常的,微臣不会将此事抖落出去,如此,殿下放心了吗?”
此刻,也已经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情了。
路司遥静静打量着他,她信这事是个巧合,也信楼廓不会到处说这事,可此刻让她更在意的,是这个男人为何处处躲着自己的,有种,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感觉。
厌恶?似乎也不是,倒更像是怕她。
那就更奇了怪了,按理说,他是反贼,自己怕他才是,怎么反过来他怕自己呢?
路司遥似乎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故意靠近一步,果然,见楼廓又后退了一步。
路司遥问:“楼将军为何对本宫如此避之不及?”
“臣没有。”楼廓垂着眸,不敢看那双透亮的眼睛。
“撒谎。”路司遥斩钉截铁,可忽然她又笑了,可以弯下腰歪着脑袋盯着楼廓的眸子甜甜一笑,“难不成是因为本宫长得太好看了,楼将军怕动心,所以躲着本宫。”
楼廓眼帘微抬,眸里有惊讶,也有无措。
路司遥不知,她这随意的玩笑,恰好说中了男人的心思。
自然,她也不是神人,不知道楼廓的心思,只当他这一抬眸是被自己的玩笑吓到了。
她直起了身,正色道:“不逗你了,今日你是主角,离席太久,会惹人生疑的,万一找人的宫人看见你我在一起,坏了你的名声可不好了。”
“殿下多虑了,是微臣可能坏了殿下的名声才对。”楼廓自然也想离去,便又道:“微臣告退。”
他正慌张地逃离了两步,忽听后面的少女轻柔地说道:“当年楼将军下水为本宫打捞了母妃留给下的簪子,本宫还未致谢呢,在此多谢楼将军了。”
她声音轻轻的,却重重砸在了楼廓的心上。
楼廓眼眸微柔,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几年前的事情了,殿下不提,微臣都忘了。”说完,大步流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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