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沈明月和言若林介临江对饮,夜晚静谧,微风凉凉,三人坐在一处竟有些相依为命的错觉。
“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虽稍显冷清,但酒逢知己。”林介对这种安排相当满意,他自在飘零,除了幼年昙花一现的富贵,多是清冷寂寞,已不适应热闹喧嚣。
“酒逢知己千杯少。”言若能读懂他,作为学士,也常与苦闷寂寥为伍,学海无涯,为了专心学习,学士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一切,包括行止和**,修身修心方面需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而一旦获得超凡境界,俗世的酒宴,热闹,繁华都不再能打动他,简静,才是比较舒服的生活状态。
沈明月亲自斟酒,她半生阅人无数,自然晓得和她同座的两位乃是人中龙凤,自古美女爱英雄,任她红颜劫也不能免俗。“妾身生来就是多情的人,两位少年英雄,将来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业,妾身虽不能常伴左右,但也愿二位能记得我这个薄命之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沈明月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自然明白露水情缘不值一提,何况面前的两位与她并无实质性的纠缠,将来若要论旧情,只怕分量不够。
“沈姑娘号称‘红颜劫’,自有无数英雄愿意为卿折腰,我二人,区区不足挂齿。”言若微笑道。
林介没有表示,他对美女向来不开窍,远处灯火阑珊,但他所思所想的却是,自己茕茕孑立,身边虽有一两个人作陪,但天亮之后仍是孤家寡人,他尚未弱冠,已经饱经沧桑,思及此处,不由伤感。
“世间万千烟火,总有一盏为你。
”少年人猛然抬头,言若正认真地看着他,他再也无法故作冷漠,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他需要别人的关怀,十分,迫切的需要。
“我们的一生就像流星,光芒转瞬即逝。”
“但即使是流星,也要努力当最大最亮的那颗,对吧。”
“对。”
林介抬手对言若道:“许个愿吧。”
“再见一次真正的虞秋晨。”
“虞秋晨是谁?”
“心爱之人。”
“啧,你就这点出息。”林介不屑道。
“唉,痴情人,命短。”沈明月叹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神通广大的言若公子折腰。
“她是个有趣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喜欢发红线,心情不好的时候一整天不理人,只关在房间看话本。”言若自斟自饮,自说自话。
“哦,原来竟是个女中月老吗?”林介想象着一个绝美佳人不弹琴跳舞,不顾影自怜,而是怀抱着一大堆的红线,见了有情人就发上一条,送个祝愿,嗯,确实挺有趣的。
沈明月知道林小将军是个不解风情的,也懒得解释,只由他胡乱猜想,但她心里勾勒出的虞秋晨却是超凡脱俗,敢爱敢恨,美貌是其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酒过三巡,几人已有些朦胧的倦意,但还撑着不肯散去,或许他们内心已经有隐约的直觉,这一散,三人便很难再相聚了。沈明月怀抱琵琶,斜倚着廊柱,自弹自唱:
人生百年,弹指一瞬间......
只牢记: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闲事莫管......
闲人莫救......
休要惹祸上身!
休要惹祸上身!
声音哀婉凄切,颇有警告的意味,然而此时言若林介各怀心事,竟无一人听出弦外之音。
翌日清晨,当言若和林介清醒过来,沈明月早已不知去向,但破碎的琵笆和殷红的血迹透露出不详的含义。
两人沿江追踪,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但是沈明月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芳踪难觅。两人正商议着是否回趟明月楼,迎面走来一个老者,乃是学庭的武夫子。
龙山学庭的武夫子,启明,言若的杂学师傅,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不懂的全问他,生性散漫,不拘小节,年轻时恃才傲物,处处碰壁,一生不得志,所以常告诫言若不要学他,只可惜,谆谆教诲被当耳旁风,或者说身教重于言传,反正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对面一个诧异一个警觉,启明夫子则眯起老朽的双眼,打量着即将名震天下的人中龙凤。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异常强大,如此耀眼却永远是家里的第二继承人,弃文从武是他的宿命;一个父母缘浅薄,本该为战斗而生,却阴差阳错被抛弃还被辱骂为叛徒废物,世人偏见且有眼无珠。
“夫子,你可曾见过红颜劫沈明月?”言若忙问道。他对沈明月没有男女之情,但相识一场,对方生死未卜,岂能不闻不问?
“沈明月没有死,关于她的下落,你们也无需再问,你们只要知道,从今往后,世间再无红颜劫,而且,少年人休要多管闲事。”不等再问,启明夫子已飘然登船,那船距岸边数十丈,如此功夫,实在骇人,任何人贸然与之交手都是不明智的。
“看来昨晚沈明月唱得不错,闲事莫管,闲人莫救,休要惹祸上身。”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金玉良言哪!”
“可是你我偏不听劝。”
“若是事事听劝,何以至此!”
“不错!”
“林兄,我看我们也不要再耽误了,这就一起去苍国帝都,先同我那妹妹汇合,之后的事,少不了要管一管了。”
“此安排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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