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冰雪初融。
一滴冰水顺着屋顶破漏处滴落，正砸在白景禾脸上。她皱着眉醒来，不情愿地承认：“看来不是梦。”
起身时，她发现身上多了件毛领披风——是顾云清的。而他自己则缩在那堆“匠心独运”的草编被子里，还没醒。
白景禾心下一暖，拿起披风轻手轻脚走近，想替他披上。
谁知刚蹲下，手腕骤然一痛！竟被他一把钳住。顾云清眼神冷厉警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拧断她的脖子。直到看清是她，那骇人的气势才倏地收敛，又恢复了那副散漫模样。
“我、我就是想还你衣服……”白景禾声音发颤。
他松开手，看到她腕上清晰的红痕，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这小身板想偷袭我呢。”
白景禾默默缩回手，将披风递过去。他却接过来反手又披回她身上：“病还没好，穿这么少出去，立马变冰雕。”
白景禾拢了拢披风，低声道：“谢谢。”
话音未落，她突然双肩一紧——竟被顾云清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只见他袖袍一挥，残火瞬间熄灭。紧接着，他借力柱子纵身一跃，先将白景禾稳稳送上房梁，自己随后轻巧落下，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白景禾立刻捂紧嘴——这剧情她熟，肯定是有人来了。
果然，几名提刀大汉很快闯入破庙。为首之人目光锐利，径直走到火堆前伸手一探：“火堆有余温。”
几名手下顿时紧张拔刀。
“慌什么！”首领低喝，“应是过路人，走了不久。”他眼神一扫，一名手下立刻心领神会，纵身跃上房梁探查。
瞬间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哼声，坠在领头人的身后。
领头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信散漫说道：“杀了吧，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话落却迟迟没有回应，领头人这才抬眼看见身边小弟纷纷举起刀对着自己。领头人转身，只见顾云清身姿绰约提剑而立。
而自己小弟躺着地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领头人微皱眉头，凉凉一字：“上！”
几人蜂拥而上，瞬间将顾云清团团围住。
电光石火间，顾云清如鬼魅般现身，剑未出鞘，仅以剑鞘挑起满地稻草扬向众人，趁其视线被遮，一个滑步近身，剑鞘精准击中两人脚踝！
惨叫声中，他身形如风，闪转腾挪间剑光乍现，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应声倒地。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白景禾紧紧捂着嘴，看得心惊胆战——这身手，简直不像凡人！
那首领见势不妙，悄然拔出匕首欲从后偷袭。顾云清却似脑后长眼，侧身避过的同时两指精准夹住刀刃，稍一用力，匕首应声而断！他指尖夹着碎片反手一划——
首领腰间瞬间绽开一道血线！
惨叫声未落，顾云清已夺过一把长刀，刀光如匹练般扫过，最后几人接连倒地，鲜血染红白雪。
转瞬之间，破庙重归死寂。
顾云清独立院中，玄衣拂雪，剑尖滴血，神情冷冽如冰。
白景禾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作为现代社畜，她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想移开眼，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她拼命深呼吸试图冷静时，手心一滑，整个人猛地从梁上栽了下去！
白景禾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尾椎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眼前发黑，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她疼得眼泪汪汪，抬头却看见顾云清仍站在原地，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地上已然无声息的几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喂！别摆造型了……”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拉我一把啊！”
顾云清闻声回头，眸中未散的杀意让白景禾心头一凛——此刻的他，与她印象中那个散漫跳脱的游侠判若两人。
而这时原本倒地不起的山匪头领竟猛地暴起，手中匕首直刺顾云清后心！
电光石火间，顾云清侧身避过致命一击，反手挥剑——
剑光如雪，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鲜血喷溅，在空中绽开刺目的红。那头领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即重重倒在白景禾面前，脖颈处鲜血汩汩涌出，蜿蜒如蛇，缓缓向她蔓延。
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满是惊恐与不甘。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尘土气息涌入鼻腔，白景禾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
“别看。”顾云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死了。”
白景禾颤抖着扒开他的手，视线扫过庙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声音哽咽：“他们……都……”
“嗯。”顾云清抿紧唇，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强忍泪水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慌乱，“这些是恶贯满盈的山匪，若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白景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她明白，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心软可能意味着死亡。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顾云清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置疑，“先离开再说。”
……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身后破庙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顾云清才放缓脚步，寻了处背风的地方生起火堆。
跳跃的火焰稍稍驱散了寒意，也缓和了凝滞的气氛。
白景禾抱膝坐在火边，沉默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顾少侠，旭和国……对外来之人可宽容？”
顾云清添柴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打量她：“旭和乃当世强国，商旅往来频繁，对外邦人并不排斥。”他顿了顿，补充道，“当今圣上治下，废宵禁，许女子行商，赋税也轻减许多。”
白景禾正暗自庆幸穿到了一个相对开明的朝代，不远处突然传来兵刃相交的铿锵之声！
又来了？这世界治安也太差了吧！白景禾简直想仰天长叹。
顾云清神色一凛，迅速将一柄匕首塞进她手中：“藏好，护住自己。”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向声响之处。
白景禾握紧匕首，麻利地躲进树丛。
只见林间空地上，七八名黑衣人正围攻两名身着铠甲的男子。其中年轻的那个已浑身是血，踉跄倒地，只剩一人苦苦支撑。
千钧一发之际，顾云清如天降神兵，剑光如匹练划破雪色，竟生生斩断黑衣人手中钢刀！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且武功如此高强，一时阵脚大乱。
顾云清剑势如虹，身形快得只剩残影，剑气所过之处，黑衣人如割麦般纷纷倒地。
不过片刻，林间重归寂静，只剩雪地上触目惊心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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