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备好,就开始正式烹饪了。
沈青站在灶台边指挥:“大宝,腊肉下锅!小火慢慢煸,把油煸出来!”
大宝哆嗦着把腊肉倒进热锅,油星子“滋啦”溅起来,吓得他往后蹦了半步。
沈青伸手推他一把:“躲啥?翻匀了!”腊肉在锅里慢慢煎得焦黄,油香混着肉香飘出来,五宝本来在院儿里追鸡,闻着味儿就颠颠跑过来,扒着灶台边直咽口水。
“二宝,豆角辣椒倒进去!”沈青又喊。二宝手忙脚乱把菜扔进锅,跟腊肉一块儿翻炒,青的豆角、红的辣椒、黄的腊肉搅在一处,颜色鲜亮得很。怕他们吃不了太辣,所以辣椒放得很少。
“三宝,把半熟的米饭倒进来!”沈青指挥着。三宝端着瓦盆,小心翼翼把米饭铺在菜上,沈青拿锅铲把饭和菜拌匀,盖上锅盖:“小火焖着,让米吸吸肉香。”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味顺着锅盖缝往外钻,三个小家伙虽累,倒也懒得抱怨了,现在他们也只盼着饭快点熟,他们已经被这腊肉米饭的香气吸引了,肚子咕咕直叫,眼神不时瞟向锅边,就等着掀锅盖开吃了!
没多大一会儿,沈青掀开锅盖,一股热气裹着浓香扑出来,米饭吸足了肉汁,颗颗油亮,腊肉的咸香、豆角的清甜混在一块儿。
一人一大海碗的腊肉饭,饭桌上的人也不顾上说话,哼哧哼哧干起饭来!腊肉饭香浓软糯,每一口都带着腊肉的咸香和豆角的清甜。
这时候的猪肉都是纯天然五谷杂粮和猪草养的,肉质鲜美,米饭裹满了汤汁,颗颗分明又粘连,吃在嘴里满口生香。这一顿饭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顾不得说话!
真是半大的小子吃空老子,一个个端着比自己脸都大的碗干饭,本来能剩不少的腊肉饭,转眼间就被他们扫荡一空。她和四丫、五宝一人小半碗,剩下的全进了三人的肚子,个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五宝这个小吃货还想着下顿:“娘,明天还吃这个饭饭,这个好吃!”三个宝也支着耳朵听答案,眼里满是下一顿腊肉饭的期待。
沈青:“想得美!腊肉是过年攒下的,米缸也见底了,今儿这顿吃完,存货就空了。”
桌上顿时蔫了一片,三宝噘着嘴:“那……那明儿吃啥?”
沈青:“明儿……家里有啥就吃啥呗!”
没办法,沈四娘过日子向来细,腊肉本是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的,如今不年不节的,一顿饭把存货掏了个空,哪还有剩?明儿只能喝稀粥就咸菜,清淡着过了。
她盘算着,也该寻个日子去集上添置些米菜、油盐,再看看有没有新鲜肉,家里缺的东西多着呢。
晚上,支使二宝揉面,把存的黄面掺了点细白面。
原主先前过日子就是这样,把吃食分做两等:孩子们吃细白面,她自己顿顿啃黄面窝头。好东西全紧着孩子,自己倒像头拉磨的驴,干最累的活,吃最糙的食,也难怪身子骨弱,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这孩子鬼心眼多,平时爱耍点小聪明,可干起活来倒真细致。
不多会,就把面粉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沈青指导着让他把沾上的面粉都揉进去,主打一个面光盆光手光。
沈青找块湿布往盆上一盖:“搁灶边暖着,明儿一早就能蒸馒头。”
晚上,就没有让大宝再干什么活了,杂物房的东西确实不少,他搬了一下午,后背的汗渍洇透了粗布褂子,早累蔫了,倒在炕角就睡着了。
刷碗的活儿归了三宝,这小子经过晌午的培训,刷碗也利索了些,拿着丝瓜瓤子把碗沿擦得锃亮,就是水花溅得满灶台都是,沈青在一旁瞅着,也没再数落,小孩子家,能动手就不错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接二连天的下了两场秋雨,算是彻底驱散了夏日的暑气,迎来秋日的凉意。
沈青盘腿坐在炕头,粗布褥子被身子焐得暖乎乎的。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窗纸上,淅淅沥沥的,带着股潮乎乎的凉意,把窗棂润得发乌。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炕席缝里的草屑,心里头正打着小算盘,琢磨着一家老小过秋的事宜。
天眼看就凉透了,院里那绳上还搭着几件夏天的单衣单褂,得趁哪天放晴赶紧收进樟木箱。过秋的夹袄夹裤也得翻箱倒柜找出来,搭在院里的竹竿上晒晒,再用皂角搓洗搓洗,不然一股子陈味儿。
想到孩子们,沈青忍不住往炕梢瞅了瞅——大宝二宝三宝昨儿个疯跑回来,裤脚都吊到脚脖子上了,露着半截细腿,被风一吹直打哆嗦。这仨小子蹿得跟春苗似的,去年做的衣裳今年就短了一大截,还好原主沈四娘有主意。
前儿个翻箱时她还瞧见,沈四娘给孩子们做的那几件青布褂子、蓝布裤,袖口裤脚都特意放了二寸长,用细麻线浅浅缭着,看着像是多出来一截累赘,实则是留着余地。等孩子再蹿蹿个子,把那线拆了,往下一放,立马就合身了,再穿一年绝不成问题。
炕边小凳上摆着半盏凉茶,是晌午剩下的,沈青端起来抿了一口,凉丝丝的滑过喉咙。雨还没停,她估摸着明儿要是放晴,得赶紧准备准备过秋的事宜,一大家子,不少事呢!
这年头谁家过日子不是缝缝补补,老大穿旧了老二拾,老二穿小了老三接,直穿到补丁摞补丁,实在看不出原来的布色也不舍丢,还得做成抹布用段时间呢!日子得精打细算地过。
男娃们的衣裳倒不急。可她跟四丫的衣裳,是真得好好拾掇拾掇了——得寻块软和些的细棉布,裁两件夹袄,不然秋凉透了,身上这点破布根本扛不住。
她们娘俩那几件衣裳,不是袖口磨破了接块新布,就是前襟扯烂了缝道补丁,补丁上又打补丁,出门走在街上,风一吹跟挂着破布条子似的,哪有件能瞧的?
原主留下的那几件,不是灰扑扑的小褂子,就是暗沉的粗布裙,别说鲜亮颜色,连块带花样的布角都寻不着。不到三十的年纪,穿得倒像个熬了一辈子的老婆子,往人堆里一站,一点不都起眼。
沈青叹了口气,盼望着这秋雨快点停下来吧,一家子的事堆成山,真真是急人。
沈四娘过日子是把好手,这几年也攒下不少银两,她凭着记忆,在灶房角落那只破米缸底下摸,果然摸到个油布包,裹了三层,藏在耗子打穿的墙洞里。解开时里头叮当响,三十来个银锞子滚出来,还有几吊铜钱串子,凑拢来足有三百两!足足有三百银子,这可算是一笔数目不小的存款。
要知道,这时候,十两银子就能让一大家子过一年,三百两银子属实不少。盘算完家里的钱财存款,沈青也安心了不少,这年头手里有银子,腰杆子都能挺得直些,夜里睡觉也安稳。
翌日,许是老天爷真听见了她的祷告,半夜雨就歇了,窗纸缝里透进亮晃晃的光,院里的积水映着日头。
沈青鸡叫了一遍就爬起来,叉着腰把屋里几个小的全薅起来:“赶紧的!今儿柳镇逢集,去晚了好东西都让人挑光了!”
柳镇逢一逢五的日子,都是集,柳镇这集是逢一逢五的老规矩,周遭村子的农户都扛着担子来摆摊,土产新鲜不说,价钱也实在。
沈青带着大宝、二宝还有四丫,推着家里的独轮车直奔集市而去,只留下三宝、五宝看家,三宝爱凑热闹,也想跟着去,可五宝年纪小,带着去太耽误功夫,只能留个人看着他。她答应三宝,只要他好好看着五宝,看着家,下次就让他去,这次还另外再奖励他一串糖葫芦。
赶到集上时,日头刚爬过牌楼,街上已经跟下饺子似的挤满了人。卖菜的扯开嗓子喊“新鲜带泥的萝卜嘞”,炸油糕的摊子飘着甜香,杂耍班子敲着锣招揽看客,吆喝声能掀翻屋顶。
沈青把四丫往怀里紧了紧,又叮嘱大宝二宝:“你俩看好车子,手牵紧了别松手,人堆里当心有拍花子的!”
她这话不是瞎操心,前阵子邻镇就丢了个娃,也是集上没得,至今没找着。
他们先去逛了菜市场,买了一袋粗粮面和一袋精细白面,看到一个摊位上在卖了各种自家种的豆子,黄的绿的红的堆成小山,颗颗圆滚滚油光水滑。每样都挑选了不少。摊主麻利地用粗纸包好,嘴里不停推荐道:“自家地里种的,没掺半点陈货,您瞧这颜色……”零零总总,三轮车上都堆满了。
来得早,又在猪肉刘那割了大块猪臀尖、三大根排骨,惹得旁人直瞅,谁家这么大手笔,一次买这多粮肉?
沈青在前头还价付钱,后头大宝二宝拉着车,俩小子瞪圆了眼,心里直打鼓:这婆娘拿着家里钱这么造,莫不是想全花光?她要是走了,家里可咋过活?
沈青对于他们的所想一无所知,这种买买的感觉真好,过不得有压力的人,买个包买件衣裳就能解压呢,这种大手笔花钱的感觉真舒坦!
沈青压根没察觉俩小子的心思,只觉得手里银钱叮当花出去,心里头那点憋闷气儿全散了,难怪那些心里头压着事的,买些物件就能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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