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总得琢磨着弄点顺口的垫垫肚子,也算是对这一天劳碌的犒劳。
沈青打算今天做一顿香喷喷的铁锅炖排骨,再把家里存着的几样菜丢进去,锅边贴圈饼子,那滋味儿准能香得人流口水。她算是摸透了家里这几个小祖宗的性子,一个个都是肉食动物,见了菜叶子就皱眉。要是桌上没块肉,那青菜他们是碰都懒得碰,宁可就着白粥啃干饼子,也不肯动筷子扒拉两口菜。
她扬声喊来几个孩子搭把手。许是上次那锅腊肉饭吃得他们嗓子眼还留着香,这回三个小子倒是爽快,没半分忸怩,颠颠儿地就围了过来。
沈青分配任务,大宝还是负责剁肉,大块的排骨在案板上被剁得咚咚响,二宝负责揉面,这精细就得适合精细的人来做,三宝则是负责摘菜和洗菜,四丫就负责扒个蒜。
沈青看着忙碌的娃娃们,心中不由畅享,得把这几个小子好好调教调教,培养成上的厅堂,下得厨房,这样以后她就能歇下来享清福,提前过上喝着茶晒太阳的日子,那才叫美呢!
三宝是个实心眼,仰着小脸问:“这些活儿都归我们了,那你干啥呀?”
沈青被逗得直乐,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嘿,好大儿,连娘都不喊了?皮又痒了想挨揍是不是?”她叉着腰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你娘我呀,就负责盯着你们干活儿,顺便指点指点,监工,懂不?”她眼睛可没闲着,时不时提醒大宝:“力道匀着点,别切得太大块,不容易熟!”
三宝撇撇嘴,没再搭话,低头把豆角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沈青瞅着他那认真劲儿,又逗他:“仔细着点啊,待会儿菜里要是混了小虫子啥的,可就直接拨你碗里了。”
三宝一听,眼睛瞪得溜圆,跟受惊的小兽似的,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手上掰豆角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每一根都得翻来覆去瞅几遍才敢掐断,生怕漏了啥活物。
大宝的力气确实大的很,他年纪虽不大,胳膊上却有把子劲,剁排骨跟切豆腐似的,“哐当”一刀下去,骨头立马裂成两半。没多大工夫,案板上就码好了一堆大小匀净的排骨块。
沈青凑近看了看,点头夸道:“大宝这手艺可比上次强多了,看来是块干厨房的料,有潜力!”
大宝一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手上的动作更带劲了,案板“咚咚”响得更带劲。
这边二宝揉面的动作也逐渐熟练起来,不用沈青多嘴,面团在他手里转着圈儿,不一会儿就揉得光溜溜的,盆边、手上都干干净净,正是沈青教过的“三光”——面光、手光、盆光。
三宝瞅着二宝手里那团白花花的面团转来转去,看得心痒痒的,好像很好玩,小嘴巴嘟囔着:“我下次也想揉面,跟二宝换换呗?这揉面看着跟捏泥巴团儿似的,好玩。”
沈青憋着笑,不忍泼他冷水:“行啊,明天蒸馒头烙饼,揉面的活儿就给你,保管让你玩个够。”
满足了要求,三宝一脸高兴,手下的动作更加麻利了,把豆角摘的整整齐齐的。嘴里还念叨着:“那说好了,明天我可要揉面,谁也不能抢我的活儿!”
三宝这孩子就是心眼实,不像大宝大了点就精了,也不像二宝心思细、爱琢磨,他就是根直肠子,啥事儿都摆在脸上,还记不住仇。
大宝和二宝听他这么说,偷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点“这弟弟怕不是傻的”的意思,哪有人上赶着抢厨房里的活儿干?还生怕别人跟他争?这有啥好玩的?
这边四丫剥蒜也不含糊,小手灵活得很,指甲掐着蒜皮轻轻一撕,白嫩的蒜瓣就滚进瓷碗里,不大会儿就堆了小半碗。旁边五宝却笨手笨脚的,剥出来的蒜瓣不是带着碎皮,就是坑坑洼洼不成样。他瞅着四丫剥得又快又好,小脸一垮,心里头那点不服气涌上来,冷不丁伸手就推了四丫一把。
四丫没防备,“哎哟”一声坐地上,手里的蒜瓣撒了一地,沾了不少灰。
五宝见状,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却被沈青一眼瞪了回去。
四丫不吭声,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蒜瓣,小手沾了些土,眼眶红得像兔子,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掉泪。
沈青瞧着四丫那副受了委屈也只敢往肚里咽的模样,心里头直叹气。这孩子习惯了,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吭声,得慢慢教着她硬气起来才行。
冲四丫扬声道:“四丫,上!他怎么推你的,你就怎么推回去!”
四丫听到,有了底气,一小身子一挺,走到五宝跟前,使出浑身力气推过去。
五宝没站稳,“噗通”坐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讶,紧接着小嘴一瘪,“哇”地哭开了,那哭声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停不下来,眼泪鼻涕一把抓,五宝的哭声在厨房里回荡。
沈青任由那哭声闹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大家都在忙活自己手头的事,谁都没有理会他。
沈青心里门儿清,这五宝是把哭当法宝呢。以前原主在时,他一哭,要糖给糖,要糕给糕,要啥给啥,没理也能占三分,今儿个就得让他知道,哭这招在她这儿不好使。
果然,哭了半天没人搭理,五宝自己慢慢收了声,抽抽噎噎地爬起来,眼睛红得像桃儿,小步挪到沈青跟前,拉着她的衣角蹭:“娘……娘……四丫推我……”
沈青看着这个一脸不讲理的小子,语气平平:“那你给大家说说,为什么推你呀?”
五宝抽抽搭搭地说:“我……我……”
沈青冷笑一声,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倒?,她是你姐姐,为什么你要去先推她?你姐姐疼你爱你,并不是说你可以随意动手?下次再敢动手,她打得比这狠十倍!”
沈青语气严厉,眼神却不容半点退让,“你当哭能解决事儿?刚才哭了半天,解决啥了?娘只疼爱笑的乖娃娃,不疼动不动就撒泼的熊孩子。”
五宝显然被震慑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小脸憋得通红。
沈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小手抱住沈青的大腿,声音哽咽着:“娘……五宝不打姐姐了……娘喜欢五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小手把沈青的裤腿攥得紧紧的,“娘,再也不推姐姐了……”
沈青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软了些:“这才是娘的好娃。记住了,以后不能欺负姐姐,要是有人欺负你姐姐,你还得护着她呢,知道不?”
五宝使劲点头,泪珠还挂在下巴上,瓮声瓮气地说:“五宝护着姐姐……不打姐姐……”
沈青摸了摸五宝的头,眼里多了一丝柔软,随即又板起脸道:“那你现在要不要跟姐姐道歉?”
五宝小跑到四丫跟前,张开小胳膊抱住她的腰,仰着小脸说:“姐……姐姐,起不对……”他舌头还捋不直,把“对不起”说成了“起不对”。
四丫看着五宝眼泪汪汪地道歉,心里一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啦,五宝,以后不许再推姐姐了哦。姐姐……也喜欢五宝。”
五宝一听到这话,开心了,立马破涕为笑,拉着四丫的手晃来晃去,嘴里念叨着:“姐姐……姐姐好……”
沈青看着两个孩子重归于好,心里松了一口气。养孩子可不就像捏泥巴嘛,得一点点揉、慢慢捏,急不得。老话诚不欺人,要想坯子周正,全凭大人手里的功夫。
灶上的铁锅正“滋滋”冒油,沈青指挥大宝把剁好的排骨倒进去,铁铲翻得飞快,不多时排骨就裹上了层金黄的油色。她抓了把葱姜蒜扔进去,“刺啦”一声,香味“腾”地就起来了。紧跟着酱油一泼,铁铲“哐哐”搅了几下,热水“哗啦”倒进锅,刚好漫过排骨。从面盆里揪出几个醒得胖乎乎的面团,在锅沿上贴成一圈,锅盖“啪”地扣上,灶膛里添了把柴,小火慢慢炖着,那股肉香就顺着锅盖缝往外钻,勾得人直咽口水。
等排骨炖得半烂,沈青掀开锅盖,把摘洗干净的豆角、茄子、土豆一股脑倒进去,满满当当堆了一铁锅。再盖严盖子焖上片刻,肉香混着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只有在这一刻,一家几口显得格外温馨,围坐在炕桌旁,每人手里捧着个粗瓷大碗,碗里炖得烂乎乎的排骨混着吸足了汤汁的菜,热乎气儿熏得人额头冒汗。
三宝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饼子沾着汤汁嚼得喷香,眯着眼直咂嘴:“这饼子和菜都带着肉味儿呢!香死个人!我想天天吃这个铁锅炖排骨!”
这香味哪肯只在自个儿院里打转,顺着风就飘满了整条巷子。隔壁院的小胖墩正蹲在门槛上玩泥巴,猛地吸了吸鼻子,拉着他娘的衣角喊:“娘!好香啊!是从周家那院飘过来的!咱家啥时候能吃肉啊?”
斜对门的院子里,一家子正对着桌上的稀粥咸菜发愁。小丫头瞅着自家碗里清汤寡水,听见隔壁飘来的肉香,“哇”地就哭了:“我也要吃肉!我也要吃那个香的!”
这哭声像是带了头,不多时整条巷子都热闹起来,东家的小子哭着要肉吃,西家的婆娘在骂“馋嘴猴儿”,还有谁家的汉子在叹气,混着孩子们的哭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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