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其夺位太快,消息暂时还没来得及传到镇北军大营,太子的密信却先一步送到。
信中先是谈及季焕中毒生死一线后转危为安之事,太子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关心之词,又谈及因卖官之事,王时勉被皇上训斥,并罢免了数位官位来路不正的官员,现在王时勉应该一时半刻无心去管边关之事,让他们在边关可便宜行事。
信上这部分都是季焕等人意料之内之事,可太子随后竟提出,既然顾云徊与匈奴王子有旧,且交情匪浅,希望季焕若有机会,可尝试与匈奴商议止战和谈之事。
“太子殿下这是未卜先知了?”徐观时惊讶道。
而祝谦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殿下向来都是高瞻远瞩,闻一知十的。”
此话吹捧之意过甚,太子死党的季焕竟也一时语塞。
不过总归太子这般态度,让除掉努伊与同阿善其合作一事变得师出有名了。
“先快马传信,将努伊已死,和阿善其有意和谈之事告知太子殿下吧,日后和谈细则条件,我想京中自会有专人前来负责。”季焕道。
今日敌军损失一枚猛将,军中是一片喜气洋洋,伙房和过年那日一样,宰了羊煮汤庆祝。
毕竟是除掉了匈奴一员猛将,匈奴短时间定是乱了阵脚,暂时不会有人再来扰边。再加上阿善其已将自己妻儿送来营中,更不可能就此反水。此时可以说是自楚朝建立以来,边关迎来的第一次和平。
不仅将士们都因为这次的胜利暂时松了一口气,有人都已经开始期待何日可返乡了。就连平日沉稳的祝谦都高兴地多喝了几杯,此时面色泛红,微醺地拉着徐观时说要对诗。
徐观时一介武夫,肚子里哪有这般墨水,绞尽脑汁对了两句打油诗顺口溜,遭到祝谦无情的嘲笑,而且这人喝多了,说话是一点儿不留情面,徐观时不服,改为比试投壶,平日射箭百发百中的徐观时毫不留情,将祝谦赢得掏光了兜里的铜板。
营中人人都是满心欢喜,除了季焕。
从卓娜和桑木来到营中,因为他们只认得顾云徊,便事事都只寻顾云徊一人,特别是那个小孩儿,活泼好动闲不住,不愿与自己母亲闷在帐子里,一整日都跟在顾云徊的屁股后面,他娘也不拦着,反而爽朗笑着鼓励自己的儿子,让他多给顾云徊帮忙。
而桑木因为听得懂中原话,还能磕磕绊绊地说几句,极快地和顾云徊混熟,这晚刚用完饭,桑木便跑来顾云徊帐中,缠着顾云徊教他说中原话。
今日桑木又是在伤兵营帮顾云徊整理药材,又极有眼色,不是摆了帕子拿来给人擦手,就是看谁累了就端凳子过去摆好,妥妥一个大忙人,方钦和冯本固两个老头子都对这个孩子喜爱非常。
现在这么一个懂事好学的孩子,跑来说要学中原语,顾云徊哪里会拒绝,还取了些纸笔来教桑木认字写字。
顾云徊将桑木揽在怀里,手把手教他写自己的中原名字。
“真不错。”顾云徊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称赞道。
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季焕抻长脖子看过去,看到那蚯蚓一般的字,疑惑道:“这也算写的好?”
顾云徊一皱眉,回头瞪向季焕:“你五岁怕是还不如桑木。”
顾云徊怀中的桑木抬头看向他,语气有些忐忑:“桑木,真的好嘛,桑木写的?”
顾云徊神色骤然柔和,低头看向桑木,肯定道:“很好,写的特别好。刚才那句,你要说‘桑木真的写的很好吗?’。”
桑木听到顾云徊的肯定后眼神一亮,随后张嘴学着顾云徊重复道:“桑木,真的写的很好吗?”
“真棒。”顾云徊揉了揉怀中小孩儿的头。
季焕看着这亲密互动的两个人,心中的不耐烦更盛,若不是这小孩儿,此时顾云徊应当已经洗漱与自己躺下了,他还想给顾云徊讲讲自己今日阵前斩杀努伊的事迹呢。
“喂,小子,你该回去睡觉了。”季焕闲闲地开口。
桑木看向顾云徊,眼中是想再玩一会儿期待。
“再写两个字再回去吧?”顾云徊笑道。
桑木用力点头。
没人理的季焕吃了个瘪,而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不能说,另一个才五岁,还有人护着,也不能说。
叹了口气,季焕半坐半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
在季焕以为独处时光遥遥无期时,有人来解救了他。
卓娜来催桑木回帐睡觉。
面对母亲的催促,对母亲脾气十分了解的桑木马上从顾云徊的怀中下来,乖巧道别。
“阿徊,明天见。”桑木说‘阿徊’说得字正腔圆。
顾云徊微笑着点头。
季焕在卓娜进来时便从床上坐起,用眼神无声催促着跟顾云徊依依惜别的桑木。
桑木确实很快就跟着自己母亲回去,但是在走之前竟然在顾云徊的脸侧亲了一下。
顾云徊因为桑木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怔愣,季焕则是怒火中烧。
“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季焕咬牙切齿。
“你这是怎么了?”顾云徊被季焕愤怒的声音唤回神智。
“他亲你!”季焕大声。
顾云徊无奈:“他才五岁。”
“五岁又怎么了!而且他看着哪像五岁,壮实得说他七八岁了都不为过!”季焕锤了一下床,“之前在北原城,阿善其就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刻意与你表现亲近,勾肩搭背的!现在他儿子竟然敢亲你!”季焕翻起旧账。
“就算桑木七八岁了,还不一样是孩子,再说了,阿善其何时像你说的那般?”顾云徊耐心解释。
“就在你丢下我走的那日,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错?”季焕不服。
“那大概是你那日气急的臆想吧。”顾云徊一边弯腰洗漱,一边轻描淡写地污蔑季焕。
“不许你这般为他开脱!”季焕非常不快地从床上起身,拿起帕子走到顾云徊身后。
“好好好。”顾云徊将湿漉漉手伸出,身后的季焕马上用帕子将顾云徊的手包起,仔细擦干净,又拿来膏脂,细细涂抹在他手上,保证每一个指缝都有擦到。
“好了,睡吧。”顾云徊招呼季焕。
“我还在生气。”季焕看着准备躺下的顾云徊,闷闷不乐。
“你到底要因为一个根本就不是断袖的人吃醋多少次?”顾云徊问。
这话问出像是诘问,但是顾云徊的语气中却带着笑意,接着调侃季焕道:“还是说,你这是在跟五岁的桑木争宠?”
“即便是争宠又如何!”季焕梗着脖子在床侧坐下,却背对着顾云徊不肯转过来,纵使顾云徊在身后拽他的衣袖也无动于衷。
顾云徊无奈道:“那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等了半晌,顾云徊才听季焕道:“那、那你亲我一下。”
闻言顾云徊一愣,松开了拽着季焕衣袖的手。
“你不愿意就算了……”等不到回应,连句拒绝都没有,季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晚的斤斤计较颇有些可笑。
而就在季焕刚颓丧转身准备躺下,顾云徊在季焕脸侧轻碰一下。
虽说这是一个一触即逝的吻,或者严格意义上说,这都算不得是一个吻,却依然让季焕激动不已,竟是也不征询顾云徊同意,伸出手臂一捞,将已经重新躺下,眼神有些躲闪的顾云徊揽进怀中紧紧搂住,掰过顾云徊为了避开自己视线侧过去的脸,对着怀中人的唇狠狠压了下去。
季焕冲动之下行事,却因为从未吻过别人,动作生涩,毫无温情只余一番蛮力,顾云徊被季焕碾得嘴唇生痛,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推人。
费劲力气才将仿佛粘在自己身上的季焕推开,顾云徊捂住自己疼痛的双唇,目光不悦地看着季焕。
“我……”在顾云徊的瞪视下,季焕逐渐冷静下来,看着面色不虞的顾云徊,自觉惹人生气的季焕赶忙道歉,“云徊,我、我失礼了。”
顾云徊用手背轻蹭了一下依旧疼痛的嘴唇,发现手背上竟留下一抹极细的血丝,北地干燥,嘴唇竟是被这呆子生生蹭破了。
“这下可消气了?”顾云徊抿了抿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气。
“嗯、嗯。”季焕赶忙点头,那点儿小性子在顾云徊亲他脸颊时就烟消云散了。
“那睡吧。”
季焕忙不迭点头,正要去吹蜡烛,就看到顾云徊唇上的一抹血色,被顾云徊抿过之后,破损处又涌出了些许,趁着顾云徊浅色的唇,看起来便有些刺目了。
“你嘴怎么破了?!”季焕惊道。
顾云徊挑眉:“你觉得呢?”
看着反应过来,并且小题大做端着烛台要来查看自己嘴唇的人,顾云徊无所畏地摆摆手,趁机吹熄了季焕举到自己面前的烛台:“好了,睡吧。”
“抱歉,以后我会小心的,”季焕在黑暗中小声说。
“嗯。”
顾云徊接受了季焕的道歉,同时默许了季焕蹭过来的动作。
“没怪你,别乱动了快睡,我明日想回北原城一趟。”顾云徊语中睡意浓郁。
=3=[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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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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