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宴当真走了过去,如夜的眸子中只有她,说道:“你让我过来,我过来了。”
谢宁都顾不得自己的体面了,厉狠狠咳嗽了几声:“谢胥之,你是疯了吗?!”
闻沉玉扶住谢宁,斥责阿芜:“阿芜姑娘,你父母是如何教导的你,就让你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阿芜拉住谢宴的衣领,让他为她折腰,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很浅,很轻,她没有用心。谢宴甚至觉得她只是把自己当一块猪肉,一块用来挑衅闻沉玉的猪肉。
彩铃蝶围绕在心口,随着阿芜的那个吻而扇动着翅膀,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阿芜笑看着闻沉玉,道:“你当如何?”
纵使闻沉玉心思深沉,也不过是个未成婚的姑娘,怎么咬牙,都说不出那等无耻之言。
阿芜道:“你觉得我无耻。但你还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独处一室?”
绯绯小声道:“没有独处,绯绯也跟着沉玉小姨和舅舅呢。”
阿芜又看向谢宴,问道:“所以,你们三人为何会在这里?”
谢宁脸色一变,她恼羞成怒道:“这与你何干?胥之……”
没想到谢宴直接回答了阿芜的问题,寥寥几句将今日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长姐与我说,绯绯丢了,是闻沉玉帮忙找到的绯绯。闻沉玉说,若想感谢她,就听她抚琴,说想让我指点一二。”
阿芜笑道:“那绯绯和闻姑娘还真是有缘分,夫人平日里如此宝贝绯绯,都能把她弄丢,偏还让你一个弱女子捡到了。”
底下众人唏嘘。
今日还真没白来,听到了这么个八卦趣事。听说这位闻小姐向来端庄守礼,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能干出这种事。
谢宁脸上挂不住了,她可以丢脸,但决不能让沉玉受连累:“是,都是我设计的,沉玉与胥之都不知此事。都说长姐如母,我让他们二人相看一下,又有何妨?况且我父亲当年请了名师教导我与胥之的琴技,沉玉想向胥之请教,也实属正常。”
阿芜笑意未减,看向谢宁的眼神却带了几分讥讽,脆生生道:“你说长姐如母,谢宴已成人,你却要控制他的婚事,绯绯尚且年幼,你却要利用她,你这个阿娘,可曾做到慈爱。况且东夏民风保守,闻沉玉若想请教琴技,为何不向你请教,反而向一个年纪相仿,血气方刚的男子请教。你们觉得巫疆女天生就是会勾引男子的,但你们所作所为,又比我们高尚的了多少。”
谢宁一时语塞,望向绯绯的眼光带了几分愧疚。
底下有人看谢宁落了下风,既是为她愤愤不平,也是不想看自己人输给巫疆女,便闹起来:
“男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将军父母不在,卫夫人为弟弟谋划婚事,本来也没错啊。”
“巫疆女惯会挑拨人家关系,还不知廉耻。”
“就是,陛下就是心软,不把巫疆女赶出去。要我说,当年巫疆派人来谈和,指不定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阿芜没有忽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更何况,他们声音很大,这些已经不能算是窃窃私语了,她若今日避让,明日他们就能踩到巫疆女的头上。
阿芜挑眉看向底下众人,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贿赂还是色诱?”
众人掩面装羞:“你个姑娘家家,说话怎如此粗俗,整日把此等污秽之事挂在嘴边。”他们下意识地没把贿赂当回事,而是厌恶与情爱相关之事。
阿芜无奈,男欢女爱,本属正常,偏这些人给自己表面上戴上了高帽枷锁,但凡有人说起,他们又要回头踩一脚。
阿芜想,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们对巫疆女偏见这么大。
她对谢宴道:“你们东夏人还真是奇怪,若没有情爱,哪里来的他们,况且他们不行房事吗?不曾快活过吗?他们男子明明很喜欢此事。”
底下人都是读书人,能厚着脸皮说出上面一番话已是极限,他们没想到阿芜还能说出更露骨的话,更没想到谢宴还点了点头:
“有理。”
谢宴知道这些表面上清心寡欲的读书人背地里都多么荒唐,他向来厌恶虚伪之人,自然也不会给他们留情面。
阿芜临走时,看了眼钱邢,迎秋宴,楚客也会去。
她是时候与楚客做个了断了。
……
阿芜与谢宴走后,钱邢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谢宁:“这巫疆女,难道就是传闻中谢将军从西坞带回来的女子?”钱邢不敢再谢宁面前说未婚妻之言。
事到如今,谢宁也不得不承认:“是,不过胥之只是一时被她蛊惑,不过有我在一日,我就不会让她进谢家的门。”平日里那样守礼之人,今日却做出如此荒唐事,谢宁无法接受,将罪责全都推到了阿芜身上。
钱邢可不认为这是一时蛊惑,武将重欲,很多将军都是三妻四妾,但谢宴却始终不碰女子,还有不少人猜测,是谢宴那方面不举。
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一辈子当个和尚,要么与自己所爱之人至死靡它。
谢宴,很显然是后者。
况且,他听小道消息说,陛下曾为这位巫疆女撑腰,还因此责罚了最宠爱的云泱公主。很显然,皇帝都同意了这门婚事,谢宁再不愿,也得接受。
钱邢甚至有些兴奋,不知谢将军是否会带这位姑娘来自己的迎秋宴,如果真是这样,那宴上可就热闹了。
*
迎秋宴。
秋后下过第一场雨,将天空洗的干干净净,不染凡尘,金黄色的梧桐叶满满当当地挂在梧桐树上,下面摆着长条案几,放着冷食与瓜果,文人雅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着诗书礼乐,女眷则是坐在另一边,谈论女工家常,偶有几位才女想与文人雅士交谈,但也只是稀稀落落的几个。
整个迎秋宴说不出的和谐,除了几位年轻的学子在为是否抬高商人地位而争吵,还不时地望向外面。
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讨论,只是今日楚相也会到此,而且他们听说楚相最欣赏能言善辩的人才,所以才借此发挥,希望能得楚相的赏识。
果然,不远处出现一阵骚动,一位身穿酱色锦衣的老者走过来,他白发苍苍却不失威严,眼神精明,似乎能洞察每一个人的内心。
他开口问其中一位学子,道:“本相方才听你说,商人不利民生,此话何解?”
学子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道:
“回丞相,学生以为,民以食为天,而商人重义轻利,常常囤积居奇,使民不聊生,况且士农工商是古人就传下来的道理,若是轻易改变地位,恐怕不利于民心稳定。”
学子说完,掌心额头都出了汗,他家中不富裕,好不容易花了三百两得来这个迎秋宴的机会,自己段不能说错一个字。
楚相点头,问自己的两个孙儿,道:“承川,客儿,你们以为如何?”
楚承川穿着绣牡丹的紫色长袍,即便是形态散漫,也遮不住那雍容华贵的气质,他直接点出来:“祖父,此人孙儿见过,曾讨好我的小厮,询问祖父您的喜好。如此趋炎附势之人,说的这些话也未必是真心话。”
此话一出,学子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手忍不住抖。
楚相不答,又问楚客:“你也是这么想的?”
楚客依旧体寒,大白天的穿着身青衣狐裘,单论长相,生与楚承川生的有五分像,只是更清雅从容,若说楚承川是富贵乡里长出来的牡丹,那楚客就是一汪幽潭旁的青竹,说话做事都让人如沐春风。
他道:“孙儿倒是觉得,此人极好。”
楚相来了兴趣:“哦,为何?”
楚客:“世上想法万千,各人有个人的看法,只要不触犯律法,其实都不算错。只是,若想要政令实施顺畅,那必然只能有一种想法。有的人孤傲,不肯从众,那便只能被朝堂抛弃。但有的人识时务,能顺应政令,那便是可以为之所用之人。所以,孙儿以为,此人可用。”
楚相满意地点点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承川虽是自己一手带大,可楚家嫡孙这个身份赋予他太多东西了,他资质平平却自视甚高,办事不得力还识人不善。
楚客不同,虽从小养在外面,但极其聪慧,还很有度量,颇有他当年的风范吗。况且他就要与沈青遥成婚了,成婚后,这位女将军必定会将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全都给楚客,到时候楚客必然会仕途坦荡。
“好了,都入座吧,本相也不想你们过于拘谨。”
楚相发令后,众人才敢落座,学子主动找楚客敬酒,哆哆嗦嗦但条理清晰:“楚先生,学生曾听说,您辅佐沈将军连续攻破南阳七城,当真是一计定乾坤,学生敬您。”
“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楚客拿起一杯茶,温和笑道,“我身子不好,以茶代酒,望你莫怪。”
学子连忙道:“不会不会。”然后一口闷下来酒,他偷偷想,若楚客身子好,定会是楚家未来的家主,那自己投入楚客门下后,也能有个倚靠。
众人已落座,却还有一位置空缺,有人疑惑道:“钱大人,今日你还邀请了谁?”
钱邢:“谢宴,谢将军。”
有人难掩嫌弃之情:“谢将军是少年英雄不错,可毕竟是个武将,不说是诗词经书,就是字,他能认得个几个?”
在场的人大多是文官,对谢宴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八岁就随着姐姐住进了卫家没有去过学堂,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哪能有机会读书识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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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至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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