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桉从将军祠逛出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院,青砖木雕,看着很是雅致。
季桉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大门是敞开着的。小院长了几根爬山虎牢牢抓在墙上。院墙露出一颗很茂盛的枇杷树,看着已经挂果。在枇杷树下有一张茶桌,此时正弥散着茶气。
季桉看见在一片茶氲中,有个穿着深色毛衣的男人正端坐在茶桌边,一双修长、骨节分明手正在泡茶,一举一动之间,带出了手腕上一根细细的红绳。
或许是美人成画,季桉举起了相机,按下了快门键。
相机带起的“咔嚓”声惊扰了院中人。他抬头望了出来,目光和季桉撞到了一起。
此时的太阳刚升起不久,微风带动着院子里的树发出声响。炉子上的水正咕嘟嘟冒着泡,带动着茶气四处飘散。
在这寂静的几秒,季桉突然想到原来将军祠求姻缘真的很灵!
季桉扬起笑,在门上敲了两声,冲院子的人说:“闻到茶香,不知是否有幸讨杯茶?”
那人定定看了一眼季桉,然后低头新取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放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冲着季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季桉跨进了院子。
直到茶入口,季桉才对着对面的人开口:“我叫季桉,怎么称呼?”
对面的人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小口,“萧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季桉耳边响起,明明只有两个字却好像在季桉心头重重敲击了两下。
“季先生是来旅游的?”对面的人开了口。
“不算是,我就是渝州人,这次过来住两天。萧先生是凌江镇人?”凌江镇地处渝州,距离不过是1个小时车程。
“我也是过来住几天。”萧淮看了眼季桉的相机,很专业的设备,问到:“季先生是摄影师?”
“对。”季桉随后解释:“刚刚不是有意冒犯,主要是空间构图很好,下意识就拍下来了。如果有冒犯到,我马上删除。”
萧淮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萧先生什么职业?”
“商人。”萧淮又给季桉斟了杯茶。
季桉有点吃惊。
“不像吗?”看着季桉的表情,萧淮问。
季桉笑了笑,说:“像,也不像。你有点像艺术家。”矜贵又疏离的气质,总之看着不像普通人。
萧淮应和了句:“是吗?”
俩人就像过来旅游的人一样开始聊天气聊景点。可惜凌江镇就这么大,又是刚开发的地方,可聊的点并没有很多。好在话题即将要聊完的时候,温卿时来电话了,告诉季桉他们半个小时后就要到达。
“以后有机会还能再来讨杯茶吗?”季桉起身时问。
萧淮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但给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等季桉到温卿时他们入住的酒店时,温卿时一行人才刚刚开近凌江镇。季桉直接先进了大厅坐着等他们。
每一会儿,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从酒店门口传了进来。
“哥,我们到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孙嘉哲。
季桉站起来冲跟前的一行人打招呼:“你们来了啊!”
温卿时落在后面两步,走过来问季桉:“怎么不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这次温卿时一行人住在季桉旁边的温泉酒店,季桉懒得动弹,坚持住在现在的酒店里面。
季桉摆了摆手拒绝,笑道:“饶了我吧师兄,你知道我懒得收拾。”一个摄影师,经常收拾的就是各种东西,大包小包各种设备器材。对季桉来说,能不移动就最好不好移动。
孙嘉哲从背后凑过来,“哥,我帮你收拾!”
“你可歇会吧!”季桉一把将孙嘉哲的头按了回去,催促:“你们赶紧去办入住。”
于是一群小孩又咋咋呼呼去办理入住了,叽叽喳喳分配房间。
季桉跟温卿时在沙发坐了下来。
“师兄这次怎么亲自过来了?”季桉问。随着工作室做大,很多项目已经不需要温卿时出面了。
温卿时揉了揉眉心,说:“过来见下你,顺便跟在这边的一个朋友谈下业务。”季桉每年会有两个固定的行程,一个是公益,一个是自由拍摄。时间不定。温卿时也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到季桉了。
季桉看温卿时靠在沙发上很疲惫的样子,关心地问:“师兄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温卿时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年后刚开工,有些事情要安排,过几天就好了。”然后问季桉:“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宁海?”
季桉想了想,“还有几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明天早上带着他们拍摄吧。”
季桉睨了温卿时一眼,笑着打趣:“师兄,他们可都是独当一面的优秀员工,哪里还需要我带。是不是季大夫找你当说客了?”季桉在这个月给自己安排了行程,但是没有说是具体做什么,估计父母以为他又要去蹲野外了。
温卿时无奈开口:“你就说你带不带吧?”
“带!必须带!”季桉靠在沙发靠背上,豪迈地说。
夹在老师跟季桉之间,温卿时也有点头痛。一边是恩师,一边是亲师弟。哪边都不好偏帮。
不过温卿时也能理解老师的想法。季桉很“疯”,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疯。
从表面上看着季桉是个谦虚有礼、阳光潇洒的邻家弟弟,乖巧懂事,很受长辈喜欢。但是其实身体里面全是“反骨”。
比如大一刚开学嫌自己的专业没意思给自己换了个摄影专业;大二暑假一声不吭跑去国外蹲了两个月拍狮子,回来时除了牙是白的,全身都是黑的;再比如大学毕业时骑辆摩托车横跨几个省份给自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回来得意炫耀自己中途被熊追了一座山……总之各种‘离经叛道’没少干。
季桉爸妈一直很开明,觉得这些体验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另类经历,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但是季桉去年外出的时候遇到点意外,腿摔折了。再开明的家长遇到自己孩子受伤都得担心唠叨几句,所以想让温卿时帮劝几句,让他不要那么着急。
第二天季桉就带着孙嘉哲一行人开工了。
但季桉也就是出个面,工作室这群小孩看着年纪不大,一个个单拎出来都是大将。
就拿孙嘉哲来说,别看平时性子跳脱,但是工作的时候有模有样。用温卿时的话来讲,一个人的作品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如果说季桉的镜头是生命与故事,孙嘉哲的作品里面就是细腻和艺术,非常有商业价值。
“哥,你来开个机?”季桉刚坐下,孙嘉哲就凑过来。
“可拉倒吧,干你活去!”季桉想不都不想就拒绝,从边上的箱子里翻出一套餐具准备给自己泡茶。
孙嘉哲把水壶的电插上,仍然不放弃游说:“拍一个嘛哥,指导指导?”
季桉不为所动,“你自己什么水平,有点数行吗?”
“那你放心我们自己拍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加油!”季桉给自己开了袋茶,拍了拍孙嘉哲的肩膀。
孙嘉哲磨了半天也不见季桉松口,叹了口气干活去了。
温卿时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嘉哲一步三回头,问了声:“怎么了?”
孙嘉哲也就是在装可怜,见老板来了马上恢复正常,“老大你来了!没事,我去拍摄了。”说完就蹦出去了。
“师兄!”温卿时来得刚刚好,水刚烧开。季桉取了个杯子烫了下,给温卿时倒了杯。
“不是说要去见朋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原本温卿时要去谈事的,但是这个点显而易见是还没去。
“他早上有事,晚点直接来场地。”温卿时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老师的茶?”
季桉冲温卿时竖起拇指,“哈哈,就是季大夫的,我走的时候给顺了一罐走。说起来这个茶估计应该是你过年前送的。”
温卿时带了点笑:“要是老师知道了得骂你。”
季大夫烟酒不沾,就喜欢喝点茶。但是这个爱好少有人知道,藏着掖着就怕学生知道了来送礼。季大夫一生清廉,除了散装水果,从来不收人东西。有时候散装水果买多了走的时候都得让人拎走。
但是温卿时是个例外,他知道他老师的爱好,每次都有理由把东西留下。季大夫当他是半个儿子,家人之间有些原则就没有那么坚定。
但是每次家里有好茶的时候,只要季桉碰巧在家就得顺点走。逗着季大夫专门打电话骂他,然后季桉又给补上,每每如此。
这不,温卿时话音刚落,季桉电话就响了。
季桉掏出手机一看,给温卿时展示了下来电人,乐了:“哟,说不得,估计打电话来骂人了。”
说完笑着接起电话:“季大夫早上好啊!”
“好个屁,兔崽子你是不是又把我茶叶顺走了?我刚看少了一罐。”季大夫翻了半天柜子没找到,在电话那头大声指责。
“大早上的,季大夫不要这么大火气。”季桉继续供火:“你柜子里那么多呢,我就拿了一罐。”
果不其然,季大夫声音更大了:“屁,你年前的时候还拿了一盒走。”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年前的时候季桉约了苏清河他们吃饭,顺手在柜子里面拿了盒走,后面忘了补上了。
“季大夫要文明!”季桉笑着补充说:“我一起给你补上,今天就发货,应该这两天就到了。”
季大夫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这小老头,挂挺快!”季桉取笑。
温卿时见证了非常多次这样的场面,丝毫不担心季桉,“你就是单纯找骂。”
季桉也习惯了,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多有趣啊,你很久没见过这样暴跳如雷的季老师了吧。”季大夫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有半退的意思,但是小老头一辈子都在教书育人、救死扶伤,临了还是有点不习惯,所以季桉才会经常逗他,让他转移下注意力。
温卿时一直都是季大夫的得意门生,除了退学那年,确实是只能在季桉这里能感受到他老师的鲜活。
季桉快速把提前加入购物车的茶叶下单,然后截图给季大夫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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