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大忙人回来了？”季桉打开门时，季大夫就看了过来。
季桉把伞撑阳台晾着，转身去冰箱拿了瓶水，“可不吗，季大摄影师日理万机。”看了一圈没看到他妈，问他爸：“赵老师呢？”
“赵老师今天去实验室了。”
“那咱爷俩晚上吃什么？”季桉瘫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问，刚看冰箱里面也没菜了。
季大夫喝了口茶，回味了会才开口：“外面吃，赵老师说她发奖金了，要请客。”
季桉闭着眼睛冲他爸竖了个大拇指。
“你什么时候出发？”季大夫碰了碰季桉的鞋问。
季大夫是问季桉什么时候出发去宁海，年前就听季桉说了行程，还不知道具体时间。
“后天的机票。”季桉知道他父母担心，解释了句：“我这次过去是有事，不是去拍摄的。你跟我妈把心放肚子里面啊。”
季大夫冷笑了一声，说：“谁担心你啊，多大面子！”
季桉不理会他爸的嘴硬，坐起来抢过季大夫的茶就是一口。
“嘿，你个臭小子。”果不其然，他爸马上开骂。
季桉哈哈大笑着又瘫回去了。
“你爷俩干嘛呢？”赵老师开门进来了。
季桉抢先一步告状：“赵老师，季大夫骂我。”
“嘿，你个臭小子，别胡说八道啊！”季大夫立马申诉。
赵老师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每次都是一个逗一个骂，“该，你多讨嫌了啊！”
季桉捞过沙发上的抱枕望着天花板感叹：“果然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啊！”
“别作，出去吃饭！”赵老师放了包走过来，揉了揉季桉的头发。
季桉顺着杆往上爬，“我要吃大餐！”
“哪次亏待你了一样。”老俩口手挽手出去了，让季桉走后面锁门。
季桉休闲地在家待了两天，中途还去了一趟工作室。年后拍摄任务重，季桉一冒头就被温卿时逮住了，让他干了一天活。
好在今天就要飞了，不然还得扣在工作室。
季桉到宁海后一下飞机就被冻懵了。
寒风顺着衣缝就往里钻，口罩戴了跟没戴一样，呼吸间全是白气。要死不死，他还穿了一条薄的牛仔裤，风一吹冷气就往裤腿里面灌，跟光腿裸奔一样。
他紧了紧衣服，快速找到酒店来接他的车跳了上去。太久没来，都忘了宁海这季节的温度接近0度了。
第二天一早，季桉跟来接他的人汇合后便开车前往宁香镇。
来了一俩商务车，车上坐了俩志愿者跟俩宁海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递给季桉一瓶水，指着俩志愿者给季桉介绍了下。
说是志愿者，其实也是来支教的老师。一男一女，看着年纪都不大，可能大学刚毕业。俩人正拘束着冲季桉打招呼。
车子在上高速开了两个小时后下国道了，一路弯弯曲曲摇了近五个小时。山路不好走，季桉下车的时候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季老师！”政府的人跟希望小学的校长迎了过来。
季桉把肩上的包提了提，笑着跟人挨个握手打招呼。
“季老师一路过来辛苦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吃饭。”政府的人招呼季桉往边上小路走。
公路的尽头就是学校，吃饭的地方在更深处的一户本地人家里，路很窄，只能容纳摩托车开进去。
季桉援建了一所小学，这次过来参加是落成仪式的。
一行人绕过土围墙就到达到了目的地，院子里面已经摆好了三桌饭菜。
季桉听见校长喊了声“老邱”，屋子里应了一声，迎出来了几个人招呼入座。
一个小女孩跟在大人背后小心翼翼伸出头打量，季桉笑了笑，冲她打招呼：“小兰朵，还记得我吗？”
小女孩拽着大人的衣服把头伸回去，没一会儿又探出来，眼睛亮了下，喊了句“季桉哥哥”。
季桉应了一声，从包里翻出一盒巧克力，招呼她过来。
这是老邱的小女儿，也是季桉援建希望小学最开初的引子。
季桉大学毕业那年骑着摩托车环行拍摄了很多地方，其中一个就是宁香镇。
宁香镇在宁海西部，常年干旱少雨。这里人的收入来源依靠农业种植，但是恶劣的天气跟极度不便的交通使这里的发展十分受限。
那年季桉跟偶遇的几个骑友分开后沿着一条土公路独自一路行驶，没走多久就突然在路中间爆了胎。
满披黄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备用胎也还没来得及补。季桉把车子推到路边坐到了快天黑，最后被骑着摩托车赶集回来的老邱遇到了，拖着季桉跟他的车回了家。
老邱家在离故障地十多公里的地方，山路不好骑，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村落里稀稀落落分布着亮着灯的土房子，摩托车的声音惊起了近处人家的狗叫声，连带着村子里狗都在叫。
“阿爸！”一个小女孩听到停车声音跑了出来。
老邱冲季桉介绍说那是他的小女儿，叫兰朵。
季桉蹲下来打了一声招呼，从包里翻出了一袋饼干递给她。小兰朵不接，蹭蹭蹭跑进屋了。
那晚，季桉是在老邱家住的。
第二天一早老邱就带着季桉去了镇上，说他们周边村的人都在那里赶集。镇上有一家专门卖汽车零件的店，有他需要的轮胎。
说是店，其实也不过是路边搭的一个大棚。店里没开灯，各种五金配件都紧凑地放了两排，还用木板隔了个阁楼出来。
季桉问老板要了个适配他车的轮胎后就跟着老邱去买菜。
赶集的地方是两条长长的街道，人们正聚集在路边卖各种农作物或者家禽。
老邱说这些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凌晨三四点就得坐上大巴往这里赶，无论卖完还是没卖完都必须在中午走。每天往返就一班车，错过了就得走回去。
季桉买了些东西跟着老邱回去了。
回来的时候兰朵正跟一群小朋友在跳绳。
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季桉问老邱：“他们不读书吗？”转头一想现在是暑假，学校都放假了。
但是老邱摇了摇头，说：“没读，太远了。学校都在县里面，好几十公里。不读书还能帮着家里种地，很多人吃饭都困难。”老邱家家境还算好的，至少有俩摩托车。
季桉沉默了一会儿，把买的东西给小朋友分了，然后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招呼他们过来，挨个儿给他们拍照。
季桉在老邱家住了两晚，临行前季桉塞给老邱钱，老邱死活不收。没办法，季桉只能借东西拉屋里的借口，趁机把钱塞枕头底下了。
第二年，季桉又回去了一趟。工作室刚起步，没赚到什么钱。他就把这几年拍摄的版权费全部拿了出来，给当地的小孩援助了一批物资。
第三年，季桉联系了基金会，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跟教学物资。小学冠名的是工作室的名字，但其实是季桉自掏腰包把钱全投进去了。
“季桉哥哥！”小兰朵跑到季桉旁边。
“长高了！”季桉看着小兰朵两个小辫子笑着说。
“小孩子长得快。”老邱走过来接过话。
季桉点了点头，说：“该读书了吧？报名了吗？”
校长笑着说：“报了，附近几个村适龄的孩子都报了。”校长就是本地人，从大山里走出去的孩子，毕了业又回到了大山为自己家乡教育事业做贡献。
季桉很钦佩这样的人。
一行人就今年的招生情况说了会。学生不算多，就四个班，但是好在该报名的都报了。教育贫瘠的地区总是更珍惜受教育的机会。
季桉这次还是在老邱家住的。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小兰朵去学校了。一个去参加仪式，一个去上学。
揭幕仪式是跟升旗仪式一起办的，季桉露了个脸走了个环节就离开了，连致辞都没参加，推给了基金会的人。他向来不喜欢各种露脸的场景，只想好好当个摄影师。
季桉在当天又回了宁海。
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参加学校的揭幕仪式的，现在事情办完了后面的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季桉换回了他那身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衣服，在网上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酒吧，打算过去坐会儿。
酒吧进门后需要上一节楼梯，店内装修有点复古。
季桉找了个离台子比较远的卡座，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跟一些吃的。告诉服务员如果有低销的话，剩下的看着上。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把东西送上来了，多了两份小吃。季桉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捏着酒瓶子把自己扔沙发里玩手机。
台上刚结束一首震耳欲聋的歌，现在换了首稍微温柔的曲子。
萧淮看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季桉。
少年此刻正慵懒地半躺在沙发里。因为低着头，季桉的半张脸都隐藏在他的衣服里。手机光线打在脸上，露出一双精致好看的眼睛。偶尔拎起瓶子喝一口，额前的头发就随着微微抬头的动作轻轻滑动一下。
丁乐顺着萧淮的视线问他看什么呢。
这一看，丁乐一下子乐了，喊了句：“哦哟，不得了！”
陆知在旁边骂了一句：“鬼叫什么呢？”
丁乐把陆知招过来，指着季桉的位置说：“老萧一直盯着人看呢！”
这下子，可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谁？老萧盯谁呢”
“可不得了，这哥儿帅啊！”
“老萧，你不得把人家喊上来。”老魏扫了一眼，打趣着问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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