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咸阳贵族为代表的宗亲和廷尉府并未发现司马昭音被谋害的证据,咸阳王得知,虽心有存疑,但也只得下葬,对外说司马昭音确实自杀而亡。
比祭山神来的更早的是司马昭音的葬礼。为了全君臣之义,咸阳王披麻带素,带咸阳贵族以及各洲来的公子们绕咸阳城足足三圈,并追封司马昭音神勇将军。厚葬在咸阳宗室墓。葬礼盛大,咸阳王命城中挂白七日。年关将至,直到七日之期至,咸阳城才又恢复了年节喜庆。
年节那天,世子宫里打闹起来。
兖洲公子比耐和徐州公子徐叮打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为何两人打起架来会那么凶猛,据说两个少年经常打架,等侍卫赶来阻拦,两人已经斗的鼻青脸肿。青洲公子特芬站在一旁,无可奈何:“他们二人经常拌嘴,吵起来谁都看不惯彼此,我也毫无办法。”
白玉没忍住笑出了声,建宁攥了攥她的手:“白玉,别闹。”
“....”白玉当即正色,可她觉得徐叮一面眼圈肿的乌紫,实在可笑。
“你们二人怎么打起来了!”绿萼叫开侍卫,她最温柔似水:“是因为什么东西吗?”
比耐见绿萼靠近,顿时又想起宴会上尿裤子的事,羞愤的扭过头:“不关你的事。”
徐叮知道比耐好面子,讥讽说:“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就不配是男子汉,你就不该长那东西!”
比耐胸膛起伏,脖子粗红,当即咆哮:“你再说一次!我打死你!”
徐叮挑衅,伸着舌头,翻着眼,扮鬼脸:“有本事你打我啊!看我们谁打谁!”
比耐登时就推开绿萼阻拦的手臂,绿萼不让他过去同人打架。比耐怒火中烧,不耐绿萼阻拦,吼叫着让绿萼滚远点。绿萼微微一愣,却毅然决然挡在了比耐身前:“你吼谁呢!”
绿萼是洛阳王族唯一的血脉。
瘦弱单薄的少年输在气势上,虽个头不低,但到底青涩。见绿萼也恼了,比耐和徐叮顿时缩了缩脖子,进退不敢。绿萼一面训斥比耐脾性差,一面叫徐叮少逞口舌之快,口下积德。比耐委屈,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指着徐叮对绿萼哭诉:“姐姐,是他欺负我,总是提起我的伤心事。”
徐叮低着头,声音低小,理亏了:“....我并非有意叫他难堪,只是聊天而已,他太当真了,而且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他就是在宴会上尿了裤子嘛~”
白玉建宁和焦期,还有樊宥站在一旁看了场热闹。青洲公子特芬呵呵轻笑,对绿萼行礼:“还是公子有办法,我夹在这两个孩子中间可为难了,日夜打闹,偏又爱聚在一块玩。”
比耐傲娇:“我才不爱和他玩。”
徐叮愤愤:“我也不爱!”
绿萼说:“两位公子就和好吧!今日是年节,远在异乡当是最好的兄弟,互相照应多好。”
比耐愠怒稍缓:“....”
徐叮有了丝惭悔:“我实在无意叫你难堪,是你会错意,我若真的嘲笑你尿裤子,就不会日日找你玩,你何必太较真。”
比耐心塞:“你不在意我就不在意?我不爱听,你不该说,我恼死了!”
徐叮闻言只好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兄弟,我错了。”
比耐一把甩开他的手:“滚开,袖子要给你扯断了!”
特芬与绿萼只摇头,徐叮小心翼翼追问比耐:“你可谅解我了?我真心不想你难堪的。我们日日一块玩,你还不知道我,我就是嘴..嘴贱,你莫要大动肝火,只当我这臭嘴,是在放屁不就好了。”
说罢,徐叮就朝着自己的嘴打了一巴掌,少年余光瞥见彼此,才噗嗤笑了。比耐笑了就好了,他们还要去王宫赴夜宴,各洲世子们到咸阳宫多时,是时候拜见咸阳王了。白玉午间同建宁一起吃的饭,吃完饭带着建宁去了一趟梅花小院。梅花小院早就挂上了火红的灯笼球,梅花枝上还挂了剪彩纸。
杨冰姝秀在院子里喝茶说话,杨蛟正陪着白霜写字。白玉建宁还有琅环在后院谈话,后院只有一个扫的干净的亭台和几株干草。他们三人蹲在一角,商量怎样出城玩。
白玉问琅环:“何时合适?”
琅环神色凝重,摇头:“我也没有把握。”
建宁不语,只是牢牢盯着琅环:“....”
琅环对上建宁的目光,笑而不语。这是挑衅,两人心怀鬼胎,不想在白玉面前撕破脸。建宁一把抓住白玉的手:“白玉,走吧,这里不好玩。”
琅环见状也忙抓住白玉另一只手:“白玉,你不想出城玩了?”
白玉正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让杨冰同意的她出城玩,被一左一右的两人打断,拉扯更焦躁了:“琅环你干什么!”
她跟建宁亲近惯了,总是凶巴巴的作弄琅环。琅环怕讨人厌,立即恹恹松开了白玉的手腕。建宁脸上浮现出得意,恰巧被白玉瞧见:“建宁,你笑什么?”
建宁正色:“我笑了嘛?”
琅环报复:“你没有嘛?”
白玉察觉两人针锋相对,拨开建宁的手:“你们俩干什么,我们三人要其利断金,你们这般,我们如何同心,不同心,如何才能出城玩!”
可怜白玉废了口舌,琅环和建宁的注意力却不在听。琅环那神色仿佛在说,你与我也没什么不同。而建宁不甘,一副我比你高贵那般仰着脖梗。
白玉:“你们可有听见什么?”
建宁说:“怎么了?”
琅环:“什么?”
白玉气,自己废了半天口舌,他们居然一字未闻。白玉抬脚,毫不客气给了两人各一脚,怒气冲冲走了,透顶冒火:“混账,本小姐说话你们居然视若无睹!再也不跟你们玩了!自己玩去吧!”
建宁仇视琅环:“...”
琅环:“你这个外来客,早晚滚出咸阳!”
若能安然滚出咸阳,到不错,他们来之前,还以为有去无回。
建宁不服气:“你懂什么,我同白玉早在扬洲定情,你才是外人,白玉一直盼着我来找她玩,琅环君难道没看见白玉日日同我一起,天寒地冻,还坚持不懈到世子宫找我嘛!我心里只有我!”
“呸!”琅环呵呵冷笑:“你放屁,你个矮个子,就你细胳膊细腿能干什么,白玉早晚知道,我比你好,我才是她的良配,你只是遇见她早些,我才是她的最终归宿,你说你跟白玉早就定情,那为何白玉还亲我呢?分明就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建宁大叫:“你胡言乱语,白玉日日同我一处,何时亲过你。”
“白玉确确实实亲过我。”琅环好笑,指着自己的脸颊:“还亲了我两口嘞。”
建宁仰头看着琅环,在健壮的琅环面前,如今的建宁稍显稚嫩,输得彻底。他才12,还没徐叮和比耐壮实,甚至比他们要瘦弱些,骨架只比女子粗壮丁点。
“我才不信!”
建宁去找白玉问话,却见白玉在屋里,已经睡着了。
“没心肝的东西!”眼见白玉睡得那么香,建宁要气死,摔了袖子拜别公子杨冰和白雪姝秀二人。
暮色将至,咸阳年节夜宴就开始了。号鼓作响,丝竹管弦齐鸣,宗室贵族以及来客各各身着深衣礼服,端坐在席上。建宁坐在建云身后,建云还太小,声乐一起,他便觉困的睁不开眼睛。
冀洲公子焦期正在献礼:“大王,这是父王给大王准备的礼物,特命我带,还请大王笑纳。”
咸阳王头发花白,看着硬朗,笑声洪亮威严:“好!信都王大气,本王定派人回礼。”
焦期拜首,退到自己的座位后,咸阳王特意看了看扬洲公子的座位,只见舞者翩然,水袖击鼓,座位上小小一只人,枕着自己的小拳头,叩头稳睡,睡姿罕见。
建宁察觉,忙快步上前替建云请罪:“大王,小公子年岁小,禁不住熬,还请大王恕罪。”
咸阳王摆手,王者气概浑然天成:“这奶呼呼的小公子,可爱极了,健康王定是不舍吧!”
杨冰看向咸阳王,端起觞喝了口酒,直摇头。
建宁笑着,躬身说:“是,我王特派我来照顾小公子,还望大王海涵,莫要跟孩童一般见识,他实在还小,什么都不懂。”
咸阳王说:“唉,本王岂是那小气的人,随他睡吧。”
“多谢大王。”建宁叩拜,诸位大臣齐声高呼:“大王好气度!”
建宁退到自己的位置,朝着纱帘方向看了一眼。重大宴会,女公子们不便同男子同席,隐在重重白纱后面宴饮。咸阳王虽年岁大,却没到老眼昏花那步,远远指着荆洲公子樊宥,大笑:“我认得这个,一看便是荆洲公子,跟江陵长的一模一样。”
樊宥离席,跪在中央,他生的高大,人仿佛一座巍峨的山那般结实,诸臣瞧着各各恍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樊宥拜首,说:“江陵的庶民们也说我最像父王,此一来,父王特意叫我替他向您问安呢!”
荆洲王族各各身形异于常人,若非如此,土地也早被司马昭音吞并大半,这副身躯,叫人畏惧,本就是武器。
咸阳王说:“本王好,也想念你父王,想在跟他一醉方休呢!”
樊宥乐:“父王说要我敬你如敬他,多大王不嫌弃,樊宥愿意陪您一醉方休。”
咸阳王大手一挥,侍人忙给两人倒了一觞酒,樊宥高举觞:“敬大王,先干为敬!”
“好。”咸阳王目光炯炯,樊宥豪气干云,扣了两下空觞,咸阳王抬手:“也敬少年英雄!”
比耐低着头,脸红的很,人喏喏的,内敛。青洲公子特芬款款而起,举觞敬咸阳王:“大王,承蒙大王款待,敬大王。”
“好。”
徐叮年少,咸阳王问他可缺什么,徐叮说并不缺什么。
咸阳王笑着:“听说你跟兖洲哪位小公子经常打架?”
比耐闻言,忙的起身同徐叮跪在一起:“大王,我们闹着玩的。”
杨鸣说:“大王并未责怪,只是看你们年纪小,担心你们伤了彼此。两位公子都是我雍洲贵客,伤了我们如何向你们父王交代呢!”
徐叮说:“多谢大王挂念,都是小打小闹,不碍事的。”
樊宥在席间说:“大王放心,有绿萼公子和特芬兄长,这俩小崽子打不起来。”
咸阳王觉得有趣:“怎么?”
樊宥说:“绿萼公子温柔细心,特芬兄长年长,世子宫里,唯有这两人,能劝得了这两位小公子的架。”
青洲公子特芬笑着:“见笑了,小公子们年少,我做兄长的,怎么能不拉架。”
咸阳王眸光一亮,想起:“哦,是了,忘了咱们九洲还有一位女公子。”
绿萼的声音隔着袅袅纱帘:“大王万安。”
白玉跟白雪做在宴席最末尾。咸阳各宗室的女公子们坐满了屋子,她们是不重要的外客,只得憋屈的缩在一角。见绿萼起身,白玉才打起几分精神来。绿萼的位置在咸阳女公子身边,十分靠前,莹乐比之次之。白玉还想跟她说话,那成想两人竟然相隔“十万八千里”。
所有人望向摇曳的纱帘,咸阳王说:“女公子不必客气,就当雍洲是洛阳,想要什么就同本王的两位公子要。”
“诺。”
咸阳王的每句话都被细细品味。
诸臣敬酒,咸阳王说“两位公子”,可见两位公子在咸阳王心中仍然难分伯仲。雍洲是打算同洛阳女公子联姻,同豫洲结作姻亲。杨鸣悄咪咪看向正与杨冰对饮的杨严,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大王没有立长之意,可见杨严有机会继承王位,北阳君恼,闷酒灌了自己,实在是猜不中这小侄儿心里想什么呢!
“真是!!!”北阳君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没用的东西!”
夜宴三巡,丝乐悠扬。建宁给倒在坐垫上睡着的建云盖了氅衣,咸阳王叫侍人给建云放了炭火,以免小建云冻着。
白玉白雪死死撑着,生怕坏了礼节,给杨冰丢人。白霜人小,悄悄倒在白雪腿上睡着了。
直到子时将至,酒宴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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