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注意到了自己的处境，一时议论纷纷，新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或是叽叽喳喳的提问惹得人心烦。
他们并不被搭理。
温今凡趁机将整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这是一个封闭的实验室，只有多台电脑来作为一些数据上面的处理。
苏绎之新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敲敲键盘，点点屏幕，眼睛瞪的圆溜溜，就像初入世的稚子。
温今凡看着她，就想起书上的一句话：童年会默认为这个世界生来就如此，他们似乎从小就会那些高科技产物，可成年人面对如此变故，却很难再接受新的事物。
她随意走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群，新人在崩溃在迷茫，而大部分有经验的老人也都是懵懵懂懂的，只有几个明显是现代穿着的人在努力的看着电脑上的文字。
门口被敲响，大家瞬间伫立起来，看着电子控制的大门向边上缓缓移动开来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抱着平板，带着金色的金丝眼镜，以及一个和脸对比极其庞大的口罩，将脸包得严严实实
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众人，声线冷漠而官方。
“首先非常欢迎大家入职我们在行业内极其领先，且最有发展前景的生物公司。”
“入职只是第一个门槛，目前你们都是实习生的身份，成功转正需要经过培训期的检验。”
女人侧过身子，将通道让了出来。
“现在请随我来参观一下，我们公司目前为止的一个最新技术。”
那坐着轮椅的老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率先驱动轮椅跟了上去。
温今凡侧头示意苏绎之，两人并肩跟在后面，众人陆续出了实验室，新人们畏畏缩缩的走在最后。
走廊是钢铝铸成的一个全封闭的长廊，没有窗户，只有白亮的灯光，天花板很低，显得整个长廊压抑的就像抽风管道。
那个女研究人员走到一个巨大的观光电梯边上，电梯位于海面上空，让众人陆续进入。
人数明显是超载的，空间也有限，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
那几个新人本是不想进电梯的，被绕到后面的人踹了一脚，挤到了电梯里。
谁知道留下来会遇到什么。
只为了保证第一晚不落单，也没有人会照顾他们的情绪，大家只能脚尖贴着脚跟尽可能挤在一起。
苏绎之二人被挤在电梯的最角落，她高挑的身躯微微掂起脚尖，瞥了眼扭动着的人头，一个抽身和温今凡互换了位置。
她面对面将温今凡放在电梯最里侧，抬起胳膊扶着墙壁，给她留出了一小块空余的空间。
温今凡抬头看见苏绎之因挤压而微皱的眉头，心头起了些暖意。
电梯铸造在断崖上，探往深黑色的大海，众人看着电梯逐渐沉入海平线，海水从透明到幽深，最终只剩下电梯内的灯光，向着海底深处探寻。
“我们这个研究基地位于公海，在岛屿地下1000米处，在海下地底，并不受任何国家的管制，就算是潜艇的探测仪都监测不到。”
女研究员的声音略有些得意。
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可能有将近两分钟的时长，电梯终于缓慢滑停，将门打了开来。
视野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电梯外的占地面积极其庞大，地面砖的用料材质细腻而讲究。
不同于上面都是电脑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布局明显更为的震撼，周围的桌上放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泡满了标本。
那些标本都是些内脏，还有人体完整的手臂肢体，泡在透明的福尔马林里。
工作人员正在急匆匆的来回走动，有的正在标本之前翻看，见到众人之后只是冷漠的瞥了一眼，随后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我们目前为止最顶尖的技术是内脏的移植。”
女研究员的声音在口罩里闷闷的，她的笔尖敲了敲边上的一个装着内脏的培养罐，发出玻璃的声响。
“也就是说如果假如肝脏出现了问题，那我们可以从病人身体中取出还算健康的干细胞，引导分化培养出一个全新的肝脏，将它移植到病人的身体中。”
“这样的话，身体就不会有任何的排异反应。”
女研究员指着桌面上一踏资料，傲慢的笔尖随意点着人群中的人头，“这些资料你们晚上都拿回去看一下，明天上午是有考试的。”
“考试？”
人群中一个年龄并不算大的男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女研究员只是冷笑一声，“当然，培训期每天上午都会有考试，如果说有两次考试没有通过的话，就会进入小黑屋。”
“超过四次的话，就会被淘汰离职。”
众人头痛的抚了抚眉心。
大家一一领取了资料，夹在封面的夹子上是一个房间的卡片钥匙，卡号后写的是组队两人的名字。
女研究人员直接就离开了，众人明白铺垫结束，关卡已经开始。
第一个夜晚即将降临。
众人并没有动身，只是都看上了那三个孤身的人。
虽然彼此之间冷漠话少，但目光中多少还是带了一些人道的关怀，毕竟无论怎么分配总还是会多一个人出来。
一个是服饰夸张的中年男人，像是少数民族，他面色煞白佝偻着腰，看着并不像是一个有经验的入巷者。
另一个男人是现代穿着，瘦弱穿着紧身牛仔裤，染着一头黄发，显得有一点杀马特的精神小伙。
他看了一眼最后那个独身，衣着显得贵气的轮椅老人，思考半晌，毫不犹豫选择和这个中年看着虚胖但至少四肢还算健全的男人一组。
毕竟这里可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老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独自摇着轮椅离开，倘然赴死的样子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所有的房间和分组都已经安排妥当，温今凡和苏绎之跟着指引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用磁卡打开了屋门。
如若不是因为没有窗户，显得闭塞没有阳光以外，其实整体的房间还是宽敞的。
似乎是考虑到屋子太过压抑，所以又放置了一个极大的投影屏，投影屏上闪烁着沙滩和海边的风景，妄图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
四周都是冰冷的金属构造，将房间围绕的结结实实，灯带隐藏在天花板里面，靠墙是一长条铁制的桌子，而桌子往外延伸向下，便是一张悬空简易的床。
苏绎之将资料放在桌上，指尖抚摸着铁质的桌面，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隐形的按钮，投影屏上的画面猛然切换，似乎进入了一个连线待接通的状态。
闪烁的屏幕上偶尔切换出人形的画面，温今凡上前示意不要乱点。
看着苏绎之吃力又好奇的模样，她翻了翻还算勉强能理解的资料，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现代初中的生物知识。
“那个研究员说的理论是可行的，”她靠着墙，看着连线的投影仪，抬手将它关掉。
“但在我们的时代，干细胞技术还远远没到这个程度，可以进行体外孵育器官的。”
“还只在理论层面。”
“这个关卡的时代明显已经在我出生之后了。”
苏绎之掰着手指，在努力的顺清其中的逻辑关系，抬头试探着假设，“那按照你的想法，如果说取出人身上的这个东西就可以变出手臂手掌，那是不是也可以变出一个完整的人来？”
“可以，”温今凡果断肯定，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但是按照我们当时理论来看，人的脑子还是不一样的，它只不过像双胞胎有一样的基因。”
“而且参考我们时代克隆成功的多莉羊来看，复制出的身体是从母体的年龄开始算起，会提前衰老。”
苏绎之望着她，那目光居然带着一份茫然而无措。
她在看他，又像是不在看她。
“原来在你的那个时代，神学已经这般断层了吗？”
温今凡认真的望着她，看着她身上材质不凡的衣衫，轻轻一笑，“不过是不同时代对应了不同的产物。”
“这些研究这般隐蔽，想必就像古代为皇帝炼制长生不老丹的人，我等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平民百姓。”
但你，却等同于我们时代金子塔上的人群，拥有过无限尊荣和财富，如若没有这般见识，想必也不会在古巷中从容应对。
苏绎之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示意那一踏资料，“里面写的是什么？”
温今凡拿起一页一页翻过，“这里面会不会有关卡的线索？”
“线索不一定，但会有基本的轮廓。”
两人坐在床边翻着资料，上面都是一些专业术语的名词，带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和参数，整体讲的都是关于细胞的转化以及器官迁移的细则和操作方法。
屋子的隔音效果格外优秀，如若不是两人刻意发出来的翻书声音，简直就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温今凡给苏绎之一页一页讲解，用她能理解的概念尝试兑换，电灯突的闪烁了一下。
两人抬起头，那速度快的就像是刚眨了一下眼睛。
在闪烁那一刹，投影仪的摄像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脸，对着屋内的两人眯了眯眼睛。
电灯持续闪烁着，终于断了电，整个屋子陷入黑幕中。
温今凡正想开口，左侧的手背突地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覆盖上，那明显是小孩的手掌，凉飕飕的触感让人从手背到手臂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小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不礼貌的贴上了后背，相当于有一个小孩在后背摸她，手掌向上蔓延。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温今凡直接僵硬在原地。
投影出的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在黑暗的屋子里一时有些刺眼，又像卡机了一般闪烁不定。
随即啪的一声，周围又恢复了正常的光亮，温今凡左侧并无一人，那冰凉的触感也随即消失了。
“你怎么了？”
苏绎之指尖擦过她的眉心，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温今凡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被轻轻的声音敲响。
两人都没有动身，听着那声响在死寂的房间中回荡，苏绎之安抚般给温今凡一个眼神。
随即两人竟然听到了一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个扎着两小辫的女孩拿着一张黑色万能磁卡站在门口。
她两眼青黑，看着两人，扯了扯嘴角，只是带起嘴角的皮肉向上掀，露出一个惊悚的笑。
“可以陪我玩儿吗？”
屋内的光照到昏暗的长廊，这个女孩脚下没有影子。
温今凡咽下唾沫的声音在耳边震耳欲聋。
苏绎之不疾不徐的起身，拍了拍温今凡的肩膀，又如强心剂般捏了捏，高挑的身姿走上前蹲了下来，无视女孩身上的不寻常，温和的笑笑。
“你想玩什么？”
女鬼望着屋内的目光被高大的苏绎之挡住，目光不由落在她身上。
“你给我讲故事吧！”
小女孩抬手指着她，龇牙咧嘴的笑，似乎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糖，所以她的牙齿已经被蛀牙蛀坏了，红嫩的牙龈之上只剩下了一点点黑色的牙齿。
苏绎之面色平和，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罕见得点了点头。
那小女孩盯着她的样子，似乎想在她眼里看到一点恐惧，见其并没有丝毫反应以后，居然多了几分失落的感觉。
那感觉转瞬即逝，随即她也不见生，一蹦一跳的到了屋内，坐到了温今凡旁。
若不是这灯光照在她身上，脚边连一点阴影都没有，它和普通的女孩看着也并没有什么差异。
过渡章节，铺设前景
今日双更，晚上九点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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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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