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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巢

表哥孝顺,出去了之后没有忘记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他和荆蔚约好了每周会往村里的小卖部打两次电话,叫荆蔚一定要等,再把姨妈叫过去一起听电话。往家里来的生活费也是每次都厚厚一叠,比荆蔚父母寄过来的不知要多多少。

寄回来的钱姨妈不舍得花,每次都格外珍重地收起,点了一遍又一遍再放在主屋里那个装衣服的小柜子下面,用一个小木盒装起来,外面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巾。

又过了半年,这期间表哥除了按时打钱通电话,人是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家里存下来一点钱,姨妈曾有心叫荆蔚去念书,可她死活不愿意。

那时候荆蔚最羡慕的是表哥,每个月能赚那么多的钱,在那时的荆蔚心里表哥是她的榜样,她觉得念书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决心长大以后要成为表哥那么厉害的人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直到村东头家的荆蔚大伯带回来一个噩耗:荆蔚的爸妈没了。

大伯也是常年跟荆蔚父母一块在北都工地打工的。听他说那是个意外,两口子在往地上卸水泥,可那大卡车不知怎的车身越来越歪,一开始没人发现,等出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至少她母亲不用参与,偏那天还正赶上下雨,雨越来越大,卸货就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包工头叫上所有人去搬,一直催促他们动作快,否则一车水泥全要完蛋。

事故发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车倒了,里面还有半车没卸完的水泥,好几个人被死死压在车底下,大伯那会正好去把水泥背到仓房去了躲过一劫,其他在旁边卸货的无一幸免。

大伯说人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个全乎模样了,拼都拼不起来。

他们三人面对面坐在大伯家门口的老槐树树荫下,大伯一边说着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烟,烟雾和树影把他整张脸都虚化得雾蒙蒙的,荆蔚对这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没什么感情,不太觉得伤心,而身边的姨妈从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掩面哭泣,哭得比表哥离家那天还要难过。

荆蔚听完说了句:“赔钱了么?我爸爸妈妈总不能白死。”

大伯大概是没想到荆蔚小小年纪脑袋却转这么灵,他掐了烟,解释说城里面的包工头都是不好惹的,出事的那个负责人应该是有什么背景,一天的时间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活着的人一人给了五百块的封口费,死了的一分钱赔偿都没有。

说完他从胸口摸出一个信封,一开始从里面查出五张红票子,刚要拿出来,犹豫了一下又塞回去两张,抽了三张出来给姨妈。

“凤兰,你别怨我,我知道你一个人也不容易。”

大伯抹了两把脸继续说:“出了这种事我是一天也不敢在那个鬼地方待了,那龟孙子一共就给我这么多,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往后这孩子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两条人命,三百块钱。

姨妈已经伤心得快要背过气去,连声道谢,拿上钱带着荆蔚一瘸一拐的回家去了。她去年秋天跟人出去农忙闪了腰,到现在也没好。

那天晚上窗外静得连蛐蛐叫也没有,干瘦的姨妈把小小的荆蔚紧紧抱在怀里,荆蔚最喜欢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一直到荆蔚快要睡着,姨妈一直在碎碎念着叫她小名,说然然别害怕,以后有姨妈陪着她。

可她怎么会害怕,最亲近的人就在身边,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

表哥在离家的第三个年头回来了。

那天的天气也很不好,荆蔚印象里和表哥离家打工那天一样不好。

天热得人心里烦躁,风把荆蔚的碎发刮得一缕缕粘在脸上。

表哥进院的时候姨妈没在家,荆蔚正拎着水桶洗衣服,一只手去拨弄脸上的头发,抬头见有个影子晃了进来,吓得她差点把水撒了。

表哥的模样变了许多,荆蔚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久没敢认。

一别两年多,表哥高了,壮了,周身褪去了原来的稚气,面孔也长开了,眉目间能看出是个大人的样子。

他头发剪成短短的一茬,五官很是清俊,表哥本来长得和姨妈有六七成相似,但从额头到鼻梁多了一道很长的疤痕,这是他以前没有的。

此刻表哥站在这个生他养他十余年的小院中,不知为何看起来却孤零零的,他身后没有奥迪牌小汽车,左手抱着一个包袱,右边的袖管风一吹就空荡荡地摇晃。

荆蔚心里又惊又喜,赶忙把水桶放下迎上去。

表哥抱着的包袱里装的是一个小婴儿,两人进屋刚把他放到床上,碰巧姨妈也回来了,在院里喊然然,表哥听到动静替她答应了声,又转身出了房门。

荆蔚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心中好奇便凑过去看,那小婴儿没在睡觉,一点也不认生,睁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睛到处看,嘴巴红润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落到荆蔚身上,含着手指吃吃笑出声,露出两颗才冒尖尖的小乳牙。

荆蔚突然觉得好神奇,心里有一块地方软塌塌的。

姨妈告诉她,那是表哥的儿子,以后要叫荆蔚姑姑,荆蔚要叫他侄子。表哥说头上的疤和右手臂都是在外面出意外受的伤,姨妈担心自己的儿子,可具体的细节表哥怎么也不肯说了。

至于不见孩子的妈妈,她的表嫂这件事,荆蔚没问,家里也没人提起。

没了表哥给的生活费,拮据的家里又多了两张嘴,其中一个还是个金贵的,要吃奶粉,要穿尿布,要人全天不离身地照顾,家里的积蓄很快就所剩无几。

姨妈和表哥都要出去做工,带小孩这等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了荆蔚头上。荆蔚小小年纪就练成了一身熟稔的带娃本领,到了后来,她光听哭声就知道这小崽子是饿了还是拉了。

其实荆蔚那年也才八岁,可即便她没有坐上小轿车,没机会上学,哥哥也没有给她买公主裙和水晶鞋,她仍旧觉得只要一家人都还在一起就很好。

直到有一天,表哥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他身上脏兮兮的像在泥巴里滚了一圈。一进来就抓着荆蔚的胳膊低声问:“然然,你老子娘都死了,在工地被水泥车砸死的是不是?”

那会她刚把小侄子哄睡,一岁多的小孩正是难哄的时候,荆蔚背着他晃了半天,又唱了好久的童谣才让他睡着,自己也累得不行。

她有些奇怪表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好几年前的事情,却并没有做多想,便只点点头。

姨妈在这时候紧跟着进来,她额头上似有血迹,一边哭一边想把表哥拉开,可是她年迈了,拧不过年轻力壮的男人,表哥像是着了魔了一下把她甩开,姨妈栽倒在柜子上撞出了巨响,声音把刚睡着的孩子吵醒了,荆蔚听见他在里屋发出羊羔般细小的哭声。

她惦记着侄子想挣开过去看,表哥却死拉着不叫她走,他一听孩子醒了索性也放开嗓子,那声音震得荆蔚耳膜都一鼓一鼓的。

“你知不知道当时这个事你爸妈的抚恤金赔了多少?三万!两个人赔了三万!别人把他们的买命钱抽走了,到你们手里就剩三百块,你们俩还感恩戴德地对着人家,你可看见你那个大伯用你老子娘的命把自己家小院都快他妈修成皇宫了!甚至他家在县城里买楼房的钱都是从这来的!你们俩呢?衣服的补丁都缝了两层了吧!”

他气喘吁吁,双目赤红,口中喃喃道:“这钱......这钱要是给我还了债......操!”

骂完还不解恨似的,转过身一脚把凳子踹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三万块变成三百块,荆蔚的心脏像是被丢进了冬天的井水般冷得刺骨。

小孩的哭声还在继续,荆蔚条件反射地一回头,却见姨妈捂着脑袋,血流了一地,人已经失去意识了。

荆蔚后来想,她骨子里仅存那点童真也许是在拉姨妈去县医院的车上就被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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