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山野里传出几声布谷布谷的鸟叫,清晨湿凉,院子里的人却赤着膊,密汗沿着胸口腰腹埋进裤腰。
黄成屠一大早起身宰了头猪,此时身上汗水淋漓。
黄天文帮着老爹将现杀的鲜肉摞上牛板车,“爹,你这几日怎么往东边儿走啊,从那过不久绕远了?”
黄成屠将外衫搭在肩上,眼生称得上冷淡的看向他。
黄天文觉着自己的脑袋瓜钝钝的,有点嗡鸣。
他看着老爹凉凉的眼神。
本来就绕远了嘛。
他们村子往西走再往南一拐就是镇子。
往东走路过苗哥儿村子,就是要多走一刻钟的路。
黄成屠不言语,坐在车前头,不等他扯缰绳,牛自觉向东哒哒走。
黄成屠无言看着前面扭屁股的大黄牛。
…没出息……
大黄牛:那片草又密又甜。
即便如此,黄成屠也没有再改变方向。
黄天文看着牛车远去:看,又绕远了。
-
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
林琢顶着一头热汗看着逐渐升起的朝阳,整个精神头十足,而且身体里满满的干劲儿。
还是早睡早起的好,这个把月的,他小臂线条越来越紧实。
身子也越来越轻泛。
舞蹈基本功也没落下。
可能是由于哥儿的特殊体质,林琢觉着这一副即便已经三十三的身子很是柔软。
“林哥儿,林哥儿——”
林琢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
是柳小生。
林琢热情地挥手回应,“柳哥儿。”
柳小生站在村子高地,林琢站在较低处的阡陌小道。
两人向彼此靠近。
“你这么大早在这里干什么呢?”
柳小生看着对方额头上的密汗,将篮子侧挎,从腰间抽出帕子。
林琢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有帕子。
“我来这走走,锻炼身体。”
柳小生听了稀奇,“也就你能想出来这些。”
搁旁人身上,都是在家里做饭照看孩子。
也就林哥儿几个孩子都大了,顾家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林哥儿也就不常担心做饭的活计。
但一个寡夫郎在一大家子也是过得不好……
不好?
柳小生看着白亮细腻的面皮,还有那一双闪光干净的眼睛。
沉默。
明明林哥儿家里没有男人照看,皮子倒是白净。
柳小生多瞄了几眼。
心里越发沉默。
柳小生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糙的。
他这汉子健全囫囵的,活得好似……
他怎觉着,自己还没林哥儿过得好嘞。
又仔细想想他那一家子,孩子淘,男人邋遢。真是越想越糟心,越想越气愤。
怪不得他老得快。
比不得了比不得了。
他总不能盼着自家男人死不是。
林琢看着柳小生提着篮子,眼圈都是半黑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刚说罢,柳小生打了个哈欠。
“还不是我那婆婆,最近身子骨不硬朗,唤我去跟前看着。”
他看她并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看不得他们日子过得好。
没分家前偏心老三也就罢了,分家的时候不顾大树的脸面,硬是要跟着老三家去过日子。
前几年村子里人怎么说他们家闲话的,还是过年过节,家里做炖肉送到跟前儿,才挣得现在的名声。
最近怕是看见大树在县里挣了一阵子钱,想着法子捞钱。
他们每月会给一百文的孝敬钱。听着是少了些,可人在家里又能花多少钱。
在镇子里做工也才十五文一天。
这事儿自然不能说出来。
林琢不太清楚柳小生的家庭情况,只问候:“婶子她还好吧。”
柳小生随意摆摆手,“没事儿,老毛病了。”
听对方说没什么大事,林琢也便不担心了,摆摆手,道:“那成,你快回去休息吧。”
“行,我先回了。等得闲了带水哥儿来我家,我教他针线。”
林哥儿说让他帮着教水哥儿针线他还那惊讶呢,听了才知道,林哥儿前段日子生了大病,竟是到阎王殿走一遭!
手艺忘了也就忘了,活着才好。
林琢看着柳小生眼里的可怜越发实质,悄咪咪心虚。
他那一番说辞也就骗骗这些心眼子少的古人了。
林琢看着柳小生离开。
身后叮铃叮铃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音。
林琢转身去看,眼睛一亮。
嘿,是那男人。
牛车溜溜哒哒靠近。
然后……
不走了?
林琢看着牛停在豁了草口子的路沿,然后够着草吃。
饿了?
林琢视线上移。
黄成屠黑着一张脸,看着不争气的黄牛。
是么时候停不好,偏偏人在的时候停!
可偏偏他脸上黑着,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砰直跳,隐隐有些激动、紧张。
一时之间分不出究竟是谁没出息。
黄成屠木着脸拉进手上的缰绳,呵斥:“走!”
听着还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黄牛被扯了一把,吃痛。
它疑惑,试图扭头去看主人的脸色,但是因为自身的限制,它没有成功,只是哞哞两声。
黄牛:今儿不停啦?草还没吃完呐。
感受绳子还在收紧,黄牛遗憾的正了牛头,哒哒走起来。
黄成屠全程黑着脸,动作间,将本就不规整的上衫扯散,领子大开。
林琢:!
他就说,他的眼神不会错。
胸肌,腹肌!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琢心里发出尖锐爆鸣声。
林琢头脑发热,脚步不自觉上前几步。
“嗨,老…老朋友……”
心里:嗨~老狼狗!
这人一看就很行。
他愿称他为狼狗中的扛把子,老狼狗!
林琢脸热,白皙的皮子竟然泛着粉。
耳根更是薄红。
眼睛善良,难以掩饰的激动兴奋。
黄成屠自然听着了哥儿的声音,没将眼神放到人身上,自然也错过了哥儿对他毫不掩饰的……赞美?
更像是馋……
黄成屠心里发紧,又有些羞恼:男人哥儿授受不亲,哥儿怎么能跟他打招呼。
黄成屠装作淡定,目视前方,驾着车慢悠悠从林琢身侧过去。
就当作自己没听到。
矜持矜持!他怕看上眼了就把持不住了。
林琢惊讶,“欸欸?”
他声音太小?
不不对,这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撩他一眼!
他不好看!?
他怎么可能不好看,原身可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皮肤差了些。
更何况,这段时间,皮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恢复。
有时候他都觉着是他夺了林桌哥儿的舍,并疯狂长出自己的血肉。
还是人眼瘸?
林琢瞧着男人走远,最后缩着一个小黑点。
可能人家不喜欢他这样的?
算了,这也讲究你情我愿,既然对方没有意,他也不纠结。只好找下一个合适的了。
但林琢还是忍不住失落。
他可看见了,那男人胸肌饱满,腹肌齐整。
诱人的麦色好像香甜的蜂蜜。
呜呜呜呜,极品!
虽然老了点。
对,他已经老了,都是花架子。
外强中干!
林琢尽可能的安慰自己。
然后昂首挺胸向着家走去,只是没走几步,肩塌下来。
真的好可惜呀。
奈何男有情而郎无意呀……
*
黄成屠等走了老远才敢回头看一眼。
小小的影子消失在村子,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黄成屠收回眼神,目视前方。
初夏,叶子已经绿得深了,目之所及都是或清新或幽深的绿叶。
他也不知应该做什么。
他是光棍,对方是寡夫郎。
其实可以凑一块儿的,但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总觉得太过轻浮。
哪能随意决定呢,对方都不了解他这个人。
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听到对方没有男人,自个儿心里有多激动。
可能第一眼就觉着这哥儿好。
黄成屠赶着牛车心不在焉,完全依靠黄牛的自觉。
不仅是他,被拒绝的林琢今儿一天都打不起精神。
顾水瞧着了,问:“小爹爹,你怎得不开心?”
林琢蔫蔫儿的,抬头去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啊?没什么。有些累。”
心累。
第一次主动就被拒绝了。
可惜,可惜啊。
见小爹爹不愿意多说,顾水也不再问,就静静的陪着小爹爹,缝着手里的的衣裳。
-
傍晚,霞光金黄明亮。
顾牛力背着一挑柴从半山腰下来。
从中午到现在,现如今越来越觉得那个女人没有滋味。
正值的脸上闪过轻蔑和厌恶。
这人长得还算周正,体格子也是当前受长辈们喜欢的大身板,一看下地干活就有劲儿。
这时候傍晚山脚有来掐把艾草叶的妇人,驱赶蚊虫子用的。
现下初夏,草丛茂密,蚊虫也多起来,泛滥到让人晚上睡不好觉。
妇人瞧见有人从山上下来,看过去,见是相熟的,问候了句。
“虎成家的,你咋从山上下来了呢?这天虫子都乱飞,想不开往里头钻。”
被叫做虎成家的女人眼含春意。
顾牛力走着不常有人走的小山道儿,从这个角度还能看见远处说话的两人。
女人看过去,冲着远处的男人暗示性地抛了个媚眼,身子不受控的婀娜一把。
还一边同跟前的婶子搭话:“这不是我家男人喜欢吃荠菜。山上凉,这时候还有一茬呢。”
这婶子笑出了褶子,连连夸赞:“虎成娶了你啊真是捡了宝贝。村子里的媳妇儿夫郎里啊,就是你最疼你家里的男人。还把儿子养得那么好,木成那般听话懂事儿。比牛力是家里的大壮不知好了几倍!”
“瞧瞧那张翠花怎么带孩子有的呦!”
女人听到婶子夸自己儿子也高兴。
眼睛再看向那地方,那处早早就没了人影。女人说话的兴致也没了,随意几句应付就回家里去了。
当家的在镇子里扛粮食,看看天色一会儿就要到家了。
这章达到三千字了欸~[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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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者万分感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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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嗨,老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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