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世界像被按了暂停。
郑中华仍保持着侧头倾听的姿势,身影却像被拉扯的面团一点点扭曲,抽离囫囵塞进一幅怪诞的抽象画。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卫悬玲右手保持着伸出的姿势,直到时间恢复才收回手。
“你能快点吗,我们都在等你!”
身后忽然传来吵嚷声,卫悬玲转过身发现他们所在的车厢再次发生了变化,从上一个拥挤的生产车厢,变成了一个堆积着许多庞大铁架,看上去像是储存的车厢。
说话的是男主的小迷弟,埃德加。
他和许多NPC一起挤在一个圆柱形铁架旁,手里捏着翻译器,正不耐烦地瞪着空地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将嘴里咬着的电线,插入手里的连接器,闻言瞟了他一眼,“这是我的错么?”
“就是你的错。”埃德加道,“看你天天吸那个破东西,大概没什么时间概念了吧。”
“当然。”
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地上的翻译器放到颈边,“我是为了克罗诺而干活的。”
“又来了,”埃德加不耐烦道,“克洛诺来克洛诺去的,我的天哪,干点实在的出来!”
中年男人,“是你自己要给我的。”
“你傻了么,”埃德加气得指了下角落的柯蒂斯道,“是你自己要求的!”
卫悬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柯蒂斯蹲在角落里头也没抬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幼娜。
“幼娜?你叫幼娜吧。”柯蒂斯道。
幼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多大了。”
柯蒂斯一边说一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他身后埃德加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旁边的NPC忙将他拉住,一边劝一边将他压回去。
卫悬玲看得惊叹不已,面前的场景像极了她曾在旅游景区看过互动型话剧。
每个人对于事情的反应都不一样,像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有一个只会膝跳反应的NPC。
就像幼娜看到埃德加叫嚣着要教训他父亲,就算她正在和男主对话,也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
确定父亲没事,她才一边收回视线,一边随口回应男主,“十七岁。”
“十七,你是在列车上出生的吗?”柯蒂斯道。
“你呢?”幼娜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
“十七年在地上,”柯蒂斯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十七年在尾车。”
“地上,那是什么样?”
“不记得了。”柯蒂斯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幼娜眼睛亮了一瞬,追问道,“为什么?”
“遇到吉连姆(老人)之前的事,我都不想记得。”
柯蒂斯说着像是不想她再追问下去,紧接着便转移话题道,“幼娜你会透视吗?”
“透视?那是什么?”
“你好像总会知道门后面有什么,”柯蒂斯道,“你能用意念看见东西吗?”
幼娜歪了歪头,又转头看向右边的闸门。
卫悬玲顺着她的视线转头,身后的铅灰色闸门与之前的一般无二,森冷,脏污。
灰黑的闸门旁赫然竖着一抹突兀的白,是郑中华几人,四个人泾渭分明的分了三个阵营。
郑中华和白衬衫少年站在明显更宽敞的闸门旁,瘦玩家垂头靠在他们对面,王小莹则可怜巴巴地贴着NPC蹲在角落里。
看到她,王小莹立刻站直了身体,朝她招了招手,小声道,“快过来,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
卫悬玲一边走过去,一边回头看了眼,幼娜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正在朝她们走来,柯蒂斯也紧跟在她身后。
王小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小声道,“执法者就在里面。”
“在里面——”
卫悬玲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瞳孔骤然一缩,转头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幼娜猛地转过头惊叫道,“别开!”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中年男人刚将手里的电线插入转接器,闻言茫然地抬起头。
闸门应声而开,露出车厢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执法者。
车厢里懒散瘫坐着的NPC,一个个跟见了鬼一般,神情骤然一凝,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
卫悬玲也跟着心跳漏了一拍,愣愣地看着执法者手中被开膛破肚的鱼,砖红色的染红了斧头,又顺着大张的鱼嘴滑落在地。
滴答,滴答……
柯蒂斯眉头紧皱,侧头对旁边的赶上来的埃德加道,“小心。”
“是,你也是。”
橙黄的日光透过窗外巍峨的雪山折射进来,将面前的车厢映照的亮如白昼。
柯蒂斯紧了紧手中的撬棍,微微弓起身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执法者。
手持斧头的执法者也不例外,双方对峙都在等对方先开始。
忽然!
为首的执法者一个箭步猛冲上前对着柯蒂斯举起斧头。
柯蒂斯也毫不逊色,当即抬起左手按住他攥着斧头的手,一边举起右手对准他的脑袋奋力一击,将他砸到在地。
像是一个冲锋的信号,两边的人顿时大吼一声对冲过来。
卫悬玲见状忙抓住王小莹,往闸门的死角里缩了缩,一边好奇道,“男主的小迷弟后面是怎么死的?”
王小莹紧贴在墙上道,“他被一个执法者抓住,威胁男主停下,但男主没有停所以被杀了。”
“……”
卫悬玲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是为了救男主死的么?”
“我说的是因为男主死了。”
王小莹道,“他明明可以救,但他放任了他去死,说到底就是自私,为了钱权什么都可以放弃,还要装模作样说是为了大家。”
“这样么?”卫悬玲讶异地看她一眼道,“那男主当时在做什么?”
“他想抓住列车的管事,让他们停手,”
“嘟——”
王小莹顿了一下,忽然小心翼翼地角落里探头往里面看,卫悬玲忙揪住她的后脖颈将人拉回来道,“你不要命了,待会被挤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没事,里面没打了。”
王小莹拍了拍她的手,强拉着她从角落走出来。
如她所说过道里,双方果然停了下来。
过道尽头一个身穿列车长制服一般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居高临下地叫道,“我们要通过叶卡捷琳娜大桥。”
“我们到叶卡捷琳娜大桥了(韩语)。”
王小莹拉着她挤到窗边,指着下方的大桥道,“在电影里列车绕地球转一圈,转到这座桥的时候正好是一年,所以他们用这个来纪念新年。”
卫悬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大桥建立在两座山体之间,山谷间云雾弥漫,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连绵的雪山仿佛看不到尽头。
与此同时,执法者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斧头,齐声喊道,“十,九,八,七……”
鲜血,还挂着人肉碎片的斧头,随着他们动作在空中挥舞。
一滴血从斧头滑落,在日光下折射出妖艳的红光,滴落在执法者唇边,顺着嘴角往下滑落。
随着他喊出最后一个数字,大叫新年快乐!从下颌滴落。
一个胸口被劈开个大洞的执法者,瘫坐在地上,也跟着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happy new year.”
埃德加嘴角微微上扬,又马上板着脸咒骂起来,直到柯蒂斯走到他身边身边,才缓和表情嬉笑道,“我讨厌变老,很讨厌。”
柯蒂斯拍了下他的肩膀,便从他身边掠过也凑到窗边,紧跟在列车长后面喊道,“坚持住!”
“撞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身猛然一颤,卫悬玲毫无防备被冲击力抛到墙角,重重砸在地上。
胸口的闷痛还未传到大脑,列车长又大叫道,“还有第二下!”
她赶忙调整身体,反手抓住面前晃荡的铁链稳住身体,一边用膝盖顶住王小莹的胸口,避免她被颠跑。
第二次撞击比起上一次有过之无不及,她手臂被铁链绞得发麻,险些脱了手,好在撞击很快便结束了。
卫悬玲忙松开铁链,转头看了看旁边蜷成个虾米的王小莹道,“抱歉,刚才情况紧急,你没事吧?”
“……没,你是第一个在这种时候还会想到我的人。”
王小莹哑声道,“待会列车的管事会出来演讲,之后就会进隧道。”
“他不是管事吗?”卫悬玲指了指过道尽头的列车长道。
王小莹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头,“他只是比执法者高一级的传声筒而已。”
说话间,列车长又凑到窗边看了眼,而后转过身郑重道,“安全通过。”
他说完便像舞台上谢幕的演员一般,将手中的扩音器交给旁边的列车员,默默退回角落。
一个身穿白色制服,胸前挂着数块勋章的短发女人,缓慢从他身后走出,接过列车员手中的扩音器,清了清嗓子里的痰,扬声道,“新年快乐,忘恩负义的人们。”
“要不是维尔福(列车创始人)你们这群人,早在十八年前就冻死了……他给你们食物……你们用暴力来回报他的仁慈。”
漫长的演讲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撑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就是管事?”
王小莹点了点头。
“那走吧。”
“去哪?”王小莹仍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她。
卫悬玲以为她没力气了,便伸手将她拽了起来,却不料王小莹躲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卫悬玲偏了偏头,望着她不接道。
王小莹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却始终低着头不看她,闷声道,“你不能走。”
“什么意思?”
卫悬玲心里一寒,当即转头看了眼身后,所有执法者的脸上都多了一个眼罩似的单边眼镜。
“你想要我的积分点?”
“以前想,现在不想。”
王小莹道,“还记得郑中华说的邀请函吗,我做到了上面的要求,向主神打听了这次考核。
任务和他说的一样,但你不觉得奇怪么,让我们找传送门,却没有任何定位和提示,而郑中华明显知道什么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他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当他的问路石……”
“你到底想说什么。”卫悬玲打断她道,“我没时间陪你耗,你要么五秒钟内把一切说清楚,要么我现在就走。”
“我知道传送门的线索。”
王小莹顿了一下,转头指了指执法者身后的漆黑门洞道,“就在供水车厢里。”
“你是故意把我引进来,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
“凭我需要你。”
卫悬玲没有绷住,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需要我的人海了去了……”
“你也需要我!”王小莹沉声道,“拿到传送门的线索,我们就有了和他谈判的资格,他再想拿我们投石问路就需要掂量掂量。”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是你太天真。”
王小莹道,“你不知道人心能有多复杂,上一秒还和你情深似诲的人,下一秒就能把你卖得骨头渣都不剩,不知道一点侥幸后面需要多少血泪来还,
就比如现在,如果我是你,一开始就不会听我说的任何话。”
卫悬玲心脏陡然漏了一拍,当即转头,眼前却骤然一黑。
五六个小时憋了三千字,也是没招了。
flag果然不是那么好立的。
这一章电影视角切的太快太杂了,一点都不好写,我尽量调整视角了,希望没有写的很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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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国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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