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什么吃的,柯邻烤了四片吐司,煎好鸡蛋夹在里面,从冰箱拿出番茄酱挤进去,两个简陋的三明治制作完成。
他端着盘子放上餐桌,没有等燕酌,拿起一个三明治吃起来。他的吃相算不上斯文,甚至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不过也足够赏心悦目,毕竟配上他这张挑不出瑕疵的脸,做什么都不会难看。
像只松鼠,脸颊塞得满满的。
燕酌是这么觉得的,他走过来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一大口咬下去,还没吞咽就夸张的哇了一声,竖起大拇指,“好好吃啊,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呢。”
他怎么穿我的衣服......
柯邻没听他说什么,望着衣服出神,咀嚼的速度放慢下来。
“怎么了,你喜欢这件衣服?”注意到他的视线,燕酌吃着,一手揪起衣服。
柯邻没回答,低头继续啃三明治。
燕酌也没多想,三两下吃完三明治,这才想起来正事,“对了,你怎么在这儿?迟呈胥把房子送你了?”
最后一句是他胡乱说的,因为感觉只问前面那句有点像质问。
是待在家里很奇怪吗?
有点绕,柯邻没懂,最终被他理解为暗示性的话,于是他回道,“今天放假。”
“哦,放假啊。”
放假就可以来这儿了吗?燕酌没明白,以为他是不方便说,也就没多问。
他主动把盘子清洗干净,走回客厅,捡起扔在地上的裤子,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摁了两下,没亮,自动关机了。他朝柯邻晃了晃手机,“有充电线吗?”
柯邻抬头瞟了一眼,去房间拔下充电器给他。
“谢谢。”燕酌接过线,本想在客厅充电,低头瞧见身上的衣服,实在受不了。便找了个空房间,给手机插上电,顺带把衣服脱了扔床上。
开机后,发现兄弟群里一堆信息。
点开名为首都帅炸天团F5的群聊,清一色全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大部分都是倪闻这个傻逼发的。燕酌往上翻,发现这些笑是从迟呈胥一条五秒的语音开始。
他点开语音,背景音有点吵,先是迟呈胥说了句没有,紧接着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超能喝哟’。
“......”
“..…”
“..…”迟呈胥我操你大爷!
他当即给迟呈胥拨了个电话,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一接通立刻火力输出,“迟呈胥你大爷的凭什么录我说的话啊?我同意了吗你就录?还有你昨晚把我扔到这破地方,扒了我的衣服就算了,连条毛毯都不给我盖,想冻死我就直说。还有我身上到底是有多臭,床都不给我睡,就给我丢地上。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沉默良久,迟呈胥说,“意外,没有扒臭衣服的癖好,冻死活该,很臭,是。”
“叫保镖扒也算,你才臭。”燕酌撑着膝盖,坐在床边,没忘记嘲讽他小学鸡的衣品,像抓住对方把柄那样,笑得奸诈。
“还有你那一柜子什么玩意儿啊,想不到我们人前一本正经的迟二少,背地里居然是个喜欢穿花衣的美少女啊。早说啊,我去我姐那偷几条裙子给你,比你那些小猫小狗的衣服好看一百,哦不,一万倍。”
“不是我的。”
“搞笑,不是你的难道还能是我的?”说完他就想起屋里的Omega,皱了皱眉,“不会是那个调酒师的吧?”
“昨晚那个调酒师的。”
两人同时出声,重叠在一起。
刚成型的念头得到证实,燕酌悲喊道,“你果然看上他了!”居然还给他买衣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重的吸气呼气声,“燕酌,你蠢到无药可救了。”
“被我猜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你别以为骂我我就听不出来。反正你看上他,我也不会放手的,咱们公平竞争。不过你得让他回家去,别人家一放假就让他过来。哎,不是,他怎么住你家啊?你们俩都这么熟了?不会早就认识吧,那我岂不是......”
“闭嘴。”迟呈胥被他吵得头疼,懒得再跟他废话,“昨晚是那个调酒师送你回去的,跟我没关系。我没看上他,跟他不认识,也没住我家。你追你的人,别来烦我。以后除了结婚,别再给我打电话。”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这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么一大段话。
燕酌感触颇深,被挂了电话还挺高兴,“这不是能说话么,天天装什么哑巴。调酒师送我回来的?人还怪好...的......?”
脑子在后面追了半天终于追上来,燕酌一愣,迟呈胥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身上。
是中文吗?怎么我听不懂?
调酒师送他回来的,衣服也是他...,这儿也不是迟呈胥家。
捋清这些,燕酌简直要爆炸了,跳起来在房间里乱走,头发被他抓得乱七八糟。他想起摆在客厅里的企鹅存钱罐,和那些精致的小摆件,颓废地蹲下身一手捂着脸。
有病吗,都这么卡哇伊了,他居然还能觉得是迟呈胥品味奇特。
今夜不回家,今夜不回家,还真就没回家。出任务的时候,他这张嘴怎么不见这么灵验。
他用力搓了把脸,把定位发给自家司机让他送套衣服过来。大脑飞速运转制定一套缜密的计划,等会穿上衣服就跑,绝不给Omega盘问的机会。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房间门被敲了两下,是谁不用猜。燕酌觉得这辈子的霉运都在这几天用完了,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拉开门,面上装得镇定自若,“什么事?”
“你还不走吗?”Omega面无表情说出一句令燕酌石化裂开的话,好像听见胸口有什么东西碎开了。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三句话吧?这表情,这语气,完蛋,肯定是讨厌我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人还没追先被厌。
燕酌面上的镇定几乎要维持不住,勉强笑了笑,“走,走啊,这不是看阳光不错晒晒嘛,等会司机给我送衣服过来,穿上再走。不然我这么出去多难看,你说是吧,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Omega毫不留情走开的侧脸。
门关上,燕酌彻底装不下去,垮着张脸一下子倒在床上,只觉前途一片黑暗,追人希望渺茫。
第一次见面就给对方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昨晚英雄救美加的分全扣回去了,还是加倍扣的,没准现在他在对方心里就是个死变态。
他现在后悔的想杀人,想穿越回半小时前,把那个衣不蔽体还到处乱晃的自己杀了,大卸八块的那种。
怎么会有他这么惨的人啊。燕酌今日第四十七次感叹。
等司机的途中,倪闻给他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学他那句话,语调欠揍又恶心。
燕酌压根懒得反驳,像是已经不管不顾,把自己倒霉催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结果就是倪闻差点笑背过去,并在通话的结尾附上一句灵魂问语,“倒霉熊不是停播了吗?”
好在司机还算给力,不到半小时就按响了门铃,也算是给他破碎的心灵添了几分慰藉。
燕酌怕跟对方碰上,急急忙忙冲出去拉开门,留下一句去楼下等我,砰的把门关上。
正要往厕所里冲,蓦地想起早上的乌龙,脚尖转了个弯,回到刚才的房间。像是与时间赛跑般迅速穿好衣服,临走前差点忘了地上的衣服,只好重新折回去将衣服捡起塞进袋子里。
犹豫了一会儿,燕酌还是硬着头皮,扬声笑着朝里面说了句:“我先走了,拜拜。”
没有想得到回应,燕酌说完便带上门离开。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地照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添上一抹暖意。
柯邻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光线落在脸上的温度,胸口微微上下起伏着,呼吸平稳而绵长,与周围的宁静融为一体。
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没有聚焦的双眼看向房间某处,他的思绪慢慢飘远,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刻意回避某些事情。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手,遮住了眼睛,似乎想要驱散脑海中残存的一丝混沌。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来,把屏幕贴得很近,是日历弹送的信息。
9.20,12:30——回家。
一瞬间,早已被覆盖在心脏下的记忆卷土重袭。
柯邻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边的小型书柜前,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纹路复杂的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木盒表面却没有丝毫灰尘,能看出使用者对它的珍视。
柯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擦拭盒子每一处,手指沿着复杂纹路摸索到盒子底部的凸起,轻轻按下去,喀的一声,木盒顶部的盖子应声弹开,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物品。
不多,都是一些常见的小物件。一支钢笔、一颗巧克力、一本书、一条鞋带、一个蓝色的耳钉和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起初他想要装满整个盒子,到最后却连剩下的几样都保不住。
柯邻缓缓伸出手指,拨动盒子里的旧物件。钢笔周边的碎钻掉了两颗,他试着找人修过,可重新镶嵌上去的钻石总不是原来的,于是他又把钻石取出来扔掉了。
每一件小物都像是一把特制的钥匙,能用来打开心底尘封已久的记忆。
指尖碰到了那张泛黄的照片,明明控制着自己不去触碰,却还是被心里汹涌的**堆砌。
周围流动的空气仿佛放慢了速度,他的动作也愈发迟缓,带着些许颤抖地拿起照片,露出照片本来的模样。
他拍的视角,个子高的那人上半身挂在前面那人的背上,坏笑着用手指戳他的脸颊。前面那人两手各拿一个甜筒,头上戴着企鹅绒帽,似乎对他捉弄自己感到不满,佯凶地抬头看他。
如果此时燕酌在这,便会认出其中一人赫然是年轻时的自己。额间染着两簇紫毛,脑后的头发没有现在长,耳朵上打满了耳钉。
躺在手心的巧克力融化到不成样,柯邻动了一下手指,一抹冰冷的雾气从手掌溢出,巧克力逐渐凝固。
意识开始涣散,柯邻强撑着身体,将东西收拾好放回原位。正要起身,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身体逐渐发冷,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照片里的人,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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