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液体在岩壁纹路里缓缓流动,将阶梯映照得如同月光铺成的甬道。那阵“滴答”声越来越清晰,混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数着时间的碎片。
“是水滴声吗?”布布路侧耳细听,金盾棺材突然轻微震颤,棺盖缝隙里透出的黑雾在身前凝成小小的漩涡,像是在预警。
赛琳娜的水精灵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水鞭猛地抽向阶梯转角——那里的岩壁不知何时变成了镜面,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四个穿着黑袍的人,脸上戴着和克里丝汀二叔同款的青铜面具。
“又是镜像!”赛琳娜的水鞭抽在镜面上,却被弹了回来,镜面泛起涟漪,镜中黑袍人的动作竟和她完全同步,“这些镜子能复制攻击!”
帝奇的短刀擦着镜面飞过,带起一串电光。果然,镜中黑袍人也挥出短刀,电光在镜中炸开,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别用攻击型技能。”他迅速收回武器,“它们的力量源自我们的模仿。”
饺子突然拽住想往前冲的布布路,指着镜面底部:“看那里!”
镜面与岩壁衔接的地方,缠绕着细密的银色丝线,丝线尽头连着墙缝里的虫卵——那些虫卵半透明,里面蜷缩着米粒大小的蚀时虫幼虫,正在缓慢蠕动。“这些镜子是幼虫的巢穴,它们靠复制能量成长。”饺子的藤条妖妖吐出黏液,将最近的虫卵黏住,“一旦被它们复制出完整的力量,幼虫就会破壳。”
克里丝汀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铂金色长发无风自动:“我能听到它们的心声……它们在喊‘补全’。”她指向最深处的镜面,“那里有个更大的意识体,像是幼虫的母体。”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阶梯尽头的石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铜镜,比锈蚀之墟里的任何一面都要古老,镜框上布满了铜绿,正中央刻着时间之眼的符号。镜中没有映出他们的身影,只有一片翻滚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眨动。
“那就是遗忘之室的入口?”布布路握紧金属盒,盒子突然变得滚烫,盒盖自动弹开,半张地图飘了出来,在空中展开后,竟与铜镜上的铜绿纹路完美重合。
“嗡——”
铜镜发出低沉的共鸣,黑雾缓缓退去,露出里面的景象:一间堆满书籍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沙漏,沙漏里流动的不是沙子,而是银色的液体,正随着“滴答”声缓慢滴落。石台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克劳德,布布路的父亲。
“爸!”布布路失声喊道,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镜面上突然浮现的屏障挡住。
镜中的克劳德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转过身。那是布布路从未见过的表情,严肃中带着疲惫,眼底有血丝,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石台上的羽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快速书写,写完后将纸贴在镜面上,然后转身走向石室深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雾里。
“等等!”布布路用拳头砸着屏障,指节撞得生疼,“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离开我?”
“别激动!”赛琳娜拉住他,水精灵凝聚成水镜,映出屏障的结构,“这层屏障是时空能量构成的,硬闯会被撕碎。”她指向镜面上的羊皮纸,“他留下了字!”
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和布布路藏在枕头下的那封告别信笔迹一模一样:
“布布路,当你看到这些字时,我应该已经进入‘时间裂隙’了。守棺人的宿命不是守护齿轮,而是阻止蚀时虫回到过去——它们想篡改三百年前的契约,让所有布局者成为它们的宿主。
金盾棺材里的不是怪物,是初代守棺人与蚀时虫母体的封印,四不像其实是封印的钥匙。别害怕它的力量,也别去找我,你有更重要的事:找到另半张地图,毁掉时间沙漏,然后……忘了守棺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爱你的父亲”
最后几个字被墨迹晕开,像是泪水打湿的痕迹。布布路的手指抚过镜面上的字迹,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原来父亲不是抛弃他,而是去了更危险的地方;原来四不像……是封印的钥匙。
四不像似乎听懂了,从棺材里钻出来,用头顶蹭着布布路的手背,鼻尖的绒毛泛着柔和的银光。
“时间裂隙是什么?”帝奇突然开口,目光锐利地盯着镜中的沙漏,“狮心王的信提到沙漏,黑袍人也让毁掉它,这东西肯定不简单。”
饺子的面具闪烁着微光:“我的天目看到沙漏里的银液在倒流……那是被蚀时虫吞噬的时间!如果让这些时间流回现实,会引发时空错乱,整个基地都会变成第二个锈蚀之墟!”
话音刚落,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框上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的齿轮纹路。镜中石室的墙壁开始渗出血红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汇聚成阵,与锈蚀之墟的阵法一模一样。
“不好!幼虫母体要破封了!”克里丝汀的探测器发出刺耳的尖叫,“它在吸收沙漏里的时间能量!”
镜中的黑雾再次翻涌,这次却凝聚成一只巨大的虫爪,狠狠拍在石台上。沙漏摇晃着倾斜,银色液体加速滴落,滴在地面的阵法中,激起阵阵红光。石壁上的虫卵开始破裂,无数幼虫钻出,顺着镜面的缝隙爬向外界。
“它们要出来了!”赛琳娜的水鞭结成水网,挡住第一波幼虫,“布布路,想想办法!你父亲说四不像是钥匙!”
布布路深吸一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将四不像举到面前:“四不像,我们一起阻止它们!”
四不像发出坚定的咆哮,身体突然暴涨,黑雾从它体内涌出,与金盾棺材的黑雾融为一体,在布布路身前形成巨大的盾牌。盾牌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竟与父亲信上的封印图案一模一样。
“就是现在!”帝奇的巴巴里金狮发出震耳的怒吼,鬃毛上的电光全部注入布布路的盾牌,“用你的血脉之力激活封印!守棺人的血能克制蚀时虫!”
布布路想起爷爷说过,守棺人的血液里流淌着初代的契约之力。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盾牌上。鲜血渗入纹路的瞬间,盾牌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透过铜镜,直射镜中阵眼。
“嘶——”
镜中的虫爪发出凄厉的嘶鸣,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那些爬出来的幼虫接触到金光,瞬间化作飞灰。镜中石室的红光渐渐退去,沙漏重新立稳,银色液体的流动恢复正常。
铜镜的震动慢慢平息,镜面上的羊皮纸却开始燃烧,最后化为一缕青烟。布布路知道,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讯息了。
“结束了?”赛琳娜收起水网,水精灵累得趴在她肩头喘气。
饺子摇摇头,指向铜镜边缘:“看那里,还有东西。”
铜镜的右下角,不知何时多出了半张地图残片,与布布路手中的正好能拼合。残片上标注的位置,指向摩尔本十字基地的最高塔楼——狮心王的办公室。
“狮心王果然有问题。”帝奇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让我们来遗忘之室,恐怕不止是为了契约。”
克里丝汀的探测器突然指向阶梯上方:“有大量人马正在靠近,装备很重,像是联盟的守卫队。”
“是狮心王派来的?”赛琳娜皱眉,“他想灭口?”
布布路将拼合的地图折好放进金属盒,握紧金盾棺材:“不管是谁,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父亲说要毁掉时间沙漏,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四不像突然跳到铜镜上,用爪子挠着时间之眼的符号。符号被挠的地方突然凹陷,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枚青铜徽章,徽章上刻着守棺人的徽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当齿轮再次转动,羁绊将指引方向。”
“这是……初代守棺人的徽章?”克里丝汀惊讶地看着徽章,“夏尔那家族的古籍里提到过,持有这枚徽章的人,能调动联盟的隐藏力量。”
阶梯上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闯入基地禁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没时间研究了!”饺子的藤条妖妖在石壁上开出通道,“从这里走,能通到图书馆的通风管道!”
布布路抓起青铜徽章,将其别在衣领下,跟着伙伴们钻进通道。在他转身的瞬间,铜镜里的黑雾中,隐约闪过一个穿着银色风衣的身影,铂金色的长发在黑雾中格外醒目,像是在无声地告别。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四人匍匐前进,能听到外面守卫队搜查的脚步声。布布路摸着衣领下的青铜徽章,父亲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
原来所谓的宿命,从来不是孤独的前行。爷爷的嘱托,父亲的牺牲,伙伴们的陪伴……这些羁绊就像齿轮,彼此咬合,才能驱动时间的巨轮。
他不知道狮心王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时间裂隙里藏着多少危险,但他知道,只要和伙伴们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通道尽头透出微光,那是图书馆的方向。布布路能感觉到,金属盒里的地图正在发烫,仿佛在催促他们快点前进。
而在他们身后,铜镜缓缓恢复平静,镜中石室的沙漏继续滴答作响,只是这次,沙漏的影子里,多了个小小的金色身影,正用爪子扒着沙漏的边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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