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钟玄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在地板上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响,呼吸微弱得几乎只剩出气。
“小玄哥!”
罗澈明折返回来,见此情景瞳孔骤然收缩,飞快上前,指尖瞬间凝聚起纯净的灵光,点在钟玄的眉心:“净!”
灵光没入,钟玄身体的抽搐稍缓,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显然侵入识海的怨念并未被驱散,仍在内部疯狂冲撞。空空焦急地围着他转圈,用毛绒绒的爪子轻轻拍打着钟玄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罗澈明眼神一沉,赶紧把几乎蜷缩成团的钟玄扶起,让他软绵绵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随即右手掐定道指,指尖轻抵自己眉心,低声诵念净心神咒:“三魂七魄,回神反婴。灭鬼除魔,来至千灵。上升太上,与日合并。”一道纯白的本源灵光从灵台引出,稳稳渡入钟玄紧蹙的眉心。
“破!”
罗澈明这一声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如同洪钟撞柱般直接侵入钟玄混乱的识海,强行将那怨念的洪流从中斩断。
钟玄猛地弓起身子,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先是模糊一片,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止不住地发抖。后背靠着个结实的胸膛,额头上还按着冰凉的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正被罗澈明牢牢地护在怀中。
“小罗……”他嗓子嘶哑干涩,声音跟破风箱似的,带着剧烈的虚脱感。
眼前的景象终于慢慢聚焦,他还瘫在那间诡异书房的地板上,但那些血腥恐怖的幻象已经消失无踪。
回想起方才亲身经历的那场背叛与杀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双手下意识地攥紧罗澈明的胳膊,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太吓人了……他们四个互相残杀……就为了钱……全都为了钱……”他语无伦次,声音里透着精疲力尽的恐惧。
罗澈明感觉到钟玄抓着自己的手仍在微颤,便反手把他发抖的手握紧,另一只手则温柔扶住钟玄的后背,“你八字属阴,体质特殊,所以才被它们的怨念侵入,共通了意识,你看见的应该是他们临死前的记忆。”他低头看向钟玄依然苍白的脸,有些担心,“既已知晓因果,就该做个了断。小玄哥,你还撑得住吗?”
钟玄浑身发软,却强撑着点头:“……没事,赶紧弄完吧。”他借着罗澈明的力道站稳,深吸一口气,“我们过去。”
二人来到客厅中央,罗澈明将钟玄护在身后,面向那四鬼所在之处。只见他动作行云流水,五面杏黄小旗脱手飞出,精准钉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将他与钟玄护在中央。指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符箓,迎风一抖,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朱红烟圈笼罩四周,一面八卦铜镜被抛到阵眼上方,悬空定住。
“五炁玄冥,合形太阳。伏匿显形,莫逃真光。现!”
他口诵咒文,手掐寻鬼诀,指向悬于头顶的铜镜。镜面如水波荡漾,反射出一束金光,四个扭曲嘶嚎的鬼影渐渐显现!
阴风霎时灌满房间,四道厉鬼虚影在阵中疯狂冲撞,强大的怨念断断续续地往人脑子里钻:“…锁…离不开…都该死…”
钟玄看得眼睛都直了,一时竟忘了害怕。好家伙!这比什么好莱坞大片都刺激,他居然亲眼见到真家伙了!
“这些就是死的那四个倒霉鬼?”
“嗯,他们的魂魄不是自然形成地缚灵,是被人用锁魂阵钉在这儿了。”
“锁魂?”钟玄一愣,“难道是富商那个老婆干的?”
罗澈明指间黄符飞出,符光笼罩下,四道扭曲的鬼影逐渐凝实,勉强显现出生前的模样。感受到压制性的力量,他们惊恐地哀嚎起来:“别杀我们!”
“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罗澈明冷声问。
那四个鬼一听这话,立刻炸了锅,互相指着对方鼻子叫骂起来。
富商的鬼影抖得最厉害,指着那对年轻男女:“是这对狗男女!他们贪我的钱,还给我下毒!”
丽丽尖着嗓子叫起来:“他骗我!说什么离婚转移财产,其实就是拿我当枪使!”
张强面目狰狞地指向丽丽:“全是这女人的主意!是她逼我动手的!”
“你胡说八道!”丽丽声音都劈了,“是你怂恿我下毒,说钱到手就带我远走高飞,结果你想连我一起灭口!”
张强猛地扭头瞪向王妈:“还有她!她们母女俩背后算计我想黑吃黑,我都是被逼的!”
王妈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哭哭啼啼:“我…我就是想帮帮我闺女…”
罗澈明和钟玄对视一眼,好家伙,这四个人死了都还在互相甩锅,关系比乱麻还乱。
“吵死了。”
罗澈明眉头皱得死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指尖法诀亮起微光,显然懒得再听这群鬼扯皮。“人死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等等!大师等等!”富商的鬼影慌忙哀求,“是我糊涂,我知错了!我…我就想再见我老婆一面,就看最后一眼!”
罗澈明动作一顿,垂眸看他,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瞥向他。
“见她?”少年嗤笑一声,“你确定她想见你这副鬼德行?还是别去打扰人家享福了吧。”
“什...什么意思?”富商听不明白。
罗澈明指尖一弹,四道黑气自鬼魂头顶激射而出,直冲天花板,瞬间绞合成一轮阴森森旋转的紫色八卦,囚禁它们的锁魂阵眼赫然现形,将满室怨气压得嗡嗡作响。
“锁魂阵。”他抬眸,扫过四张茫然的鬼脸,语气冷淡,“魂魄被锁,永世难入轮回,只能化为厉鬼。你们越恨,越痛苦,”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诛心,“囚禁你们的人,运势便越旺,子孙后辈,大富大贵。”
他故意停顿,看着绝望逐渐爬上他们的鬼脸,“你们觉得,谁会最盼着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富商猛地僵在原地,魂体剧烈波动起来:“不……不可能!你胡说!她绝不会这么对我!”
“得了吧!”钟玄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死都死了还搁这儿演什么深情?你出轨算计她净身出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老婆的感受?”
“你懂个屁!”富商的鬼影扭曲变形,声音撕扯得刺耳,“我供她吃供她穿,不就是在外头找点乐子?她一个靠我养的女人凭什么恨我?!”
“哈哈哈哈!”旁边的丽丽发出破锣似的尖笑,“平时给我买个包都跟要你命似的,还指望老婆对你死心塌地?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闭嘴贱人!都是你害的我!”富商彻底破防,张牙舞爪地扑向丽丽,却被阵法金光狠狠弹开。
罗澈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抽出一张回溯符。符纸在他指尖歘地一声自燃,青色的火苗却没往下坠,反而像活蛇似的凌空游走,似在搜寻什么,最后倏地没入了沙发上的一条女式围巾。
符火触及的刹那,青烟翻涌,富商妻子的身影从雾气里慢慢凝结显现。
画面里,她顺利追回所有遗产后,抱臂立在客厅中央,冷眼看着一名黑袍道士布下锁魂阵,唇角的讥讽清晰可见。
就在那道士抬头的刹那,罗澈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周身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连带着那翻涌的雾气都微微一顿。
画面最终收拢于原配转身时那句轻飘飘的低语:“替我永远守在这里吧,我亲爱的丈夫,还有一群自作聪明的蠢货。”
真相大白。
女人早就看穿了所有把戏。富商转移财产,小三精心算计,在她眼里全是送上门的垫脚石。她干脆借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直接请人把四个蠢货的魂魄全钉在了这里,既解了恨,又给自家运势添了把火。
“戏演完了,该散场了!”
罗澈明二指并拢抹过眉间,碎发被周身涌动的气流吹得凌乱,一道灵光自额前浮现,将他白玉般的面庞映得通透。少年双手在胸前结太乙救苦天尊印,口诵解冤拔度妙经。
手印飞快变换,九字真言自他周身应声浮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如锁链般环绕四鬼旋转。
他右手捏剑诀凌空画符,左手掐灵官印护持周身,“破!”随着他一声清喝,银亮的剑气直冲阵眼。
紫色阵法应声碎裂,化作满天金雨。爆发的气浪扑面而来,钟玄本能地抬肘遮挡。与此同时,缠绕在四鬼身上的黑气在经文声中逐渐消融,他们狰狞的面目变得平和,眼中的血红也褪去。
待最后一段经文诵毕,罗澈明指诀一变,结往生印:“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两隔,各安其道。敕!”
四个鬼魂在渐渐淡去的金光中消散,重入轮回。
钟玄在一旁看得发呆,直到罗澈明转身在他眼睛晃了晃手:“结束了,小玄哥。”
“这就...搞定了?”
“不然呢?”少年嘴角微扬,“难不成还得摆个道场跳个大神?”
钟玄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怔怔地望着鬼魂消失的地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最毒的恶意从来不在阴曹地府,而在活人的算计里……人心可比厉鬼可怕多了。
“你没事吧小玄哥?”钟玄感觉脸颊一凉,是罗澈明的手指。那低于常人的温度让他下意识瑟缩,这才从怔忡中回过神。
“没……没事。”他揉了揉脸,“就是有点……懵。”
“这里的麻烦解决了。”罗澈明收回手,语气轻松了些,“不过你要是想卖房子,我们还得去处理个脏东西。”
“还有?”钟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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