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张新成其实从厨房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就站在落地窗前,像一幅画一样,这幅画曾在他的脑海里,画过很多次。
房间渐渐昏暗,他走到玄关把灯开了,绕到付辛博身后。跪在沙发上,手肘撑了沙发靠背,懒懒地开口问。
“饿么?我刚煮了点粥,一会儿胃里垫点东西,先把消炎药吃了。”
付辛博这才回过神。
“怎么不四处转转?”
张新成起身,付辛博跟在后面。付辛博这才知道,张新成为何不需要准备任何东西,就敢把他带回来。
付辛博有的衣服,他这里大部分都有一件,很多吊牌都没摘。付辛博有的手表,他柜子里也整齐的摆着。连付辛博最爱的红酒,也一瓶不少的在酒柜里躺着。
这家里,除了他本人没到过,处处是他的痕迹。
他像是被某种柔软的力量击中,看着张新成在不远处推开一扇卧室的窗,深秋的凉风吹进来,吹不散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热浪。
张新成回过身,看窗外的余晖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藏了漫天星辰。于是故作轻松坐在飘窗前问他:“怎么了?”
“我……”付辛博张了张嘴却只呼出一段细碎的气息,“我是想问,我睡哪儿?”
“随意。这家没人来过,我也不怎么住,你挑一间,剩下是我的。哦对了,不许挑电竞房,影响休息。”
“那,就这儿?”付辛博眼神躲闪。
“好。”
张新成忽然闻到一阵焦糊味儿,猛的意识到,厨房里还煮着粥。
完蛋了!
他从飘窗上跳起来,猛的冲到厨房去,抢救下灶火上的锅。锅柄的高温让张新成忍不住捏了捏耳垂,从最上面舀出半小碗,尝了一口,立刻吐了舌头。
“算算,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我点个外卖。”
张新成沮丧的朝靠在厨房门框上的付辛博摆摆手,看着他崭新的厨房和狼狈凌乱的模样,付辛博终于卸下了一天的紧张和疲惫,鹅鹅鹅鹅地笑起来。
吃过晚饭,张新成对着用药说明,把何时该吃什么药,每天该换什么药,研究了一通。又给付辛博找出睡衣和换洗衣物。
看着他包扎严实的右胳膊,张新成不放心的建议道:“别洗澡了。要不我给你擦擦?”
“我先洗漱吧。”付辛博接过东西,慌忙进了屋。
“是不是左手不方便啊?需要帮忙不?”张新成站在门外喊。
伴着水声,听得里面传出两个铿锵有力的字,“不用!”
“怕什么!又不是没洗过……”张新成撇撇嘴,终于放过了付辛博。
这一晚付辛博睡得很踏实,兴许是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天,确实累了,除了翻身不小心压到受伤的胳膊,被痛醒了一下,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张新成已经出门了。桌上留了早餐和需要吃的药片。
付辛博昨天就看到餐厅那台专业咖啡机了,本想着跃跃欲试的上手来一杯,就见上面贴了封条,龙飞凤舞写着:
禁辛辣刺激!
禁酒!
禁咖啡!
“……”
付辛博只好怏怏作罢,在各个房间里绕圈圈,活动活动筋骨。
绕到饰品柜前,付辛博停了脚步。这里面有很多刻了他名字的饰品,耳钉、手链,袖钉,他都没有见过。
这些年,张新成只会在他每年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块表,一年一块,越来越贵重。从最初的运动手表,到后面的卡西欧、劳力士、百达翡丽,很多还是限量版。他资助过的钱早已成倍成倍的还给了他,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那块测出他乱了心跳的运动手表。
这个表柜里,有各种同款,也唯独没有那款运动手表,那是他攒了很久的钱买的吧。
书房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张新成获得的各种各样的奖杯,书桌上还有一张他抱着奖杯的两人合影。
这应该是他俩唯一的一张合影。
那时候张新成刚大学毕业,那时候的手机像素也不高,他抱着奖杯兴奋的来找他分享。可自己好忙啊,忙着彩排,忙着录制,他们在后台化妆间,借着化妆镜上的灯光拍了这张合影,他就匆匆去工作了。
那时候的张新成还是一幅学生模样,明眸皓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大学期间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除了一些跑龙套的群杂,他的外形很难接到戏。为此一度自我怀疑的和付辛博本抱怨。
所以,当付辛博第一次听说《遇见,旧时光》在选角的时候,就认定张新成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三顿酒加一场商演,换一个男一,付辛博觉得很值,他从未和张新成提过。事实上,张新成也很争气,虽然最后凭借这部戏,只获得了一个演员们都看不上的小奖,但让很多人认识了他,也让张新成毕业后顺利迈进了娱乐圈。
“哥,你真帅。这张照片,我要洗出来藏起来。”
“藏起来干嘛。”付辛博在他头上胡乱的揉了一把。
“对了,你生日快到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可以吗?”张新成满眼期待,“我想要哥请假陪我一天!”
工作人员来催场,付辛博笑了,“好。我答应你。我先去工作了,今天会很晚,不要等我,你回去路上慢点。”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付辛博的回忆。
付辛博疑惑地开了门,一位60出头的大姐,拎着大包小包从门缝挤了进来。
素面朝天,花白的卷发整齐的并在耳后,进门后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从兜里掏出一双鞋套抖了两下,给自己套上,又把各色塑料袋从地上拎起来。熟门熟路朝厨房走去。一看就是位干活麻利之人。
“你是小张朋友吧。我姓秦,可以叫我秦姐。”大姐声音洪亮,边收拾东西边和站在门厅发呆的付辛博搭茬。
“小张和我说,他朋友受伤了,不太方便,让我过来给做个午饭。”
“哦,忘了介绍了。我以前是钟点工,现在也是。后面小张见我干活麻利,就让我每周过来把这房子收拾收拾。”
“对了,你有什么忌口没?”
大姐把肉蛋奶分类归置到冰箱,又找了个篮子开始择菜。付辛博被这份自来熟硬控三分钟,连忙摇摇头,“没,没忌口。”
“那就好。不过小张特意嘱咐了,不能吃油腻,腥辣的!要清淡。还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喝咖啡。知道你们年轻人口味重。这段时间,忍忍吧,不然恢复的慢。”
“小张让买了你爱吃的荔枝和西瓜,我给你切了,一会儿吃完饭再吃。巧克力我放零食柜里了,还是要少吃点。”
“需要帮忙么?”付辛博总觉得自己站在门口局促的很。
“不用不用。上次我喊小张帮我剁排骨,结果,差点剁到手,吓死人喽。”
大姐把择好的菜往水池里放,看到了烧黑的锅,“你看我说啥了,这好好的厨房,只要他进来就要倒霉喽。”
大姐放下菜又开始洗锅。
“小张这孩子真的很不错,长的漂亮呦,心眼好,人还懂礼貌。其实他这家,我每次来都不怎么见他住过,就扫扫灰,但他一分都不少我。那些快到期的水啊,蛋白粉啥的,也都给我。想不到,他的朋友,也长这么好看。”
大姐一抬头,看付辛博还站在厨房门口,赶忙起身,佯作把付辛博轰了出去。
“别站着了。你到客厅歇着,饭好了,我喊你。”
付辛博窝在沙发里,听着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响,忽然觉得整个房子有了热乎气。如果自己和张新成都不在娱乐圈呢,会不会像寻常人家这样,每天三餐四季,柴米油盐。
大姐一个来小时,就整出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付辛博想,完了,如此一个月过完,自己的腹肌怕是要保不住了。
“你先吃着,吃完就收水池里,我明天来收拾就行。”大姐边解围裙边说。“记得吃完饭,一个小时,再吃药。”
“您不一起么?我一个人,太多了。”付辛博问。
“不了,下一家还等我收拾呢!”
还没等付辛博坐在桌边,大姐就关门走了。和一阵风一样。屋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什么都变了,有好像什么都没变。
付辛博忽然有些期待张新成回来,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陪他吃顿再寻常不过的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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