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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恋月(今)

修复中心的桂花开到最盛时,空气里浮动着甜得发腻的香气。隋月蹲在樟木箱前,指尖抚过箱底那层褪色的蓝布 —— 这是外婆留下的旧物,布料上暗绣的月影纹磨得只剩淡淡的印痕,像被岁月洗过的记忆。她今天翻出了一本线装日记,牛皮纸封面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扉页上用铅笔写着 “观月札记”,字迹娟秀,与她补写古籍时的笔锋有着惊人的相似。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照在日记的纸页上,让 “民国二十三年” 的落款微微发亮。隋月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枚简单的月牙玉佩,旁边用小字标注:“与君初遇,月照关山。” 笔尖的力道很轻,像是怕戳破了这行字,却又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让她忽然想起面试那天,邓观书案头那枚 “关山月” 玉印。

“在看什么?” 邓观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松烟墨的清冽。他刚拓完一方旧印,指腹还沾着淡红色的朱砂,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落了层晨露。

隋月仰头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痒得他指尖微颤。她把日记往他面前推了推,阳光落在 “月照关山” 四个字上,泛着温润的光:“外婆的日记,你看这句,像不像我们?”

邓观书的目光在纸页上停留了很久,喉结轻轻动了动。他想起三百年前,隋月也总爱在他的诗稿旁画小月亮,笔尖蘸着掺了朱砂的墨,说 “这样才算有始有终”。那时她坐在诗社的窗下,鬓角的红梅落了片花瓣在纸页上,像个天然的印章。

“很像。” 他把热可可放在她手边的矮凳上,杯身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李师傅从老家带的可可粉,说是比咖啡暖身子。”

隋月抿了一口,甜意混着奶香漫开,让她想起上周整理的那叠旧信笺。其中一张边角写着 “冬夜煮可可,与君分一盏”,字迹与日记如出一辙,只是墨水更淡些,像是写了很多年。她忽然注意到,邓观书的拇指总在杯沿画着圈,那轨迹,与 “月” 字的弯钩重合。

特展结束后,两人的相处渐渐褪去了试探的生涩。邓观书会在清晨带热乎的豆浆来,吸管总是斜斜地插在封口上,刚好对着她习惯的角度;会在她修复古籍时,悄悄把台灯往她那边推半寸,暖黄的光晕刚好罩住书页上的字迹;会在傍晚关门前,陪她多待半小时,说 “桂花香里适合整理档案”,却在她转身时,偷偷把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隋月也开始习惯这种不动声色的默契。她会在他的砚台里提前研好墨,笔尖蘸着松烟墨的香气,墨汁浓淡刚好够写半幅字;会在他讲解常慧年间的历史时,故意问 “后来呢”,看他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会在加班的深夜,把自己的月白色披肩悄悄搭在他肩上 —— 那披肩的颜色,与他常穿的深灰色西装竟出奇地衬,像月光落在青石板上。

这天加班整理旧档案,隋月在《常慧书画录》的夹层里发现了张泛黄的票根。土黄色的纸片上印着 “关山诗社雅集”,日期是常慧十八年冬,右下角盖着枚朱红印章,印文是 “月照同人”。边缘的折痕很深,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让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月牙发簪 —— 那是外婆留的,说 “遇到戴同款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这诗社……” 她刚开口,就见邓观书从抽屉里取出个锦盒。紫檀木的盒子泛着温润的光,打开时,里面躺着张一模一样的票根,只是边角更残破些,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朱砂。

“我在旧货市场淘的。” 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拂过票根上的折痕,“听说当年参加雅集的人,都会收到枚月牙书签。”

隋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簪,银质的月牙在灯光下泛着光。她抬手取下来,轻轻放进锦盒的凹槽里 —— 大小刚好合适,像天生就该长在那里。锦盒底部刻着细密的桂花纹,与她发簪的纹样完全重合,让她忽然想起外婆樟木箱里的那片月桂叶,叶脉里似乎也藏着相似的纹路。

“原来真是一对。” 邓观书的指尖碰了碰发簪,温度顺着银链漫上来,烫得她心口发颤。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让她想起三百年前诗社的烛火,也是这样映着他的眉眼,温柔得像要淌出水来。

那天晚上,修复中心的人走光后,桂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松烟墨的气息,像杯温好的桂花酒。邓观书找出那方 “月沼” 砚台,研了墨,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盒金箔:“要不要试试补完《关山晓月图》?”

隋月蘸着金粉,指尖在画中月亮的缺损处轻轻点染。金箔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邓观书站在她身后,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常慧十九年,你也是这样,把金箔剪得碎碎的,说‘这样的月亮才够热闹’。”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秘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隋月的手顿住了,金粉落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星子。“你……”

“我记得。” 邓观书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鬓角的碎发,“记得诗社的红梅,记得青城山的雪,记得你调墨时总爱多放朱砂,记得你说‘月亮带点胭脂气才好看’。”

他从口袋里取出个小小的锦囊,深蓝色的锦缎上绣着半轮月亮,针脚细密得像蜘蛛网。打开时,里面躺着片干枯的月桂叶 —— 与她外婆樟木箱里的那片一模一样,叶脉清晰如绣,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的香气。“这是三百年前你夹在我书里的。” 他把锦囊放在她掌心,“我说过,月亮会记得所有事。”

隋月捏着那片叶子,指腹传来干燥的触感,眼泪却忽然掉了下来,砸在画中的月亮上,金箔被晕开,像月晕泛着水光。原来那些模糊的片段不是梦:青灯古案,月白襦裙的女子正低头研墨,身边的男子握着她的手,说 “这笔该藏锋”;赏雪楼的窗前,两人并肩看雪,他的锦袍扫过她的裙角,沾了点她裙上的朱砂;青城山的茅庐里,檀香袅袅中,她把桂花撒进茶盏,说 “这样就有月光的味道了”。

“我好像…… 也记得些什么。” 她哽咽着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地看见邓观书眼底的月光,亮得像要溢出来。

邓观书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古籍。他的指尖还带着拓印朱砂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不急。”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睫毛上沾着泪珠,像落了层碎星,“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想。”

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时,巷口的路灯忽然亮了。暖黄的光晕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恰好覆在她的影子上,像幅重叠的水墨画。走到楼下的玉兰树旁,他忽然弯腰,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下一片月光。

“隋月,”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沾着桂香,“我喜欢你。”

她抬头时,看见他眼底的桂花落在睫毛上,像撒了把碎星。夜风卷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衬衫上绣着的小月亮 —— 她从未注意过,原来他一直带着这样的秘密。“我知道。”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唇角,带着桂花的甜和月光的清冽,“我也是。”

邓观书的手臂忽然收紧,把她拥进怀里。他的心跳得很凶,隔着衬衫传到她的胸口,像三百年前诗社灯下,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时那样,慌乱又滚烫。“阿月。” 他在她耳边低唤,声音哽咽,“等了太久了。”

隋月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松烟墨香,忽然明白,外婆说的 “刻着月亮的缘分”,不是指某件东西,而是眼前这个人 —— 他眼里的月光,他掌心的温度,他藏在时光里的等待,早就把三百年的空白填满了。

回到家,她把那片月桂叶夹进外婆的日记,又在扉页添了行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笔尖落下时,窗外的月亮正好移到窗棂中央,银辉透过玻璃,在字迹上镀了层光,像给这句话盖了个温柔的章。

邓观书站在楼下,看着她窗前的灯光亮了很久。他摸出兜里的 “关山月” 玉印,朱砂还残留在指腹,像她刚才落在他唇角的温度。三百年的等待忽然有了形状,不是古籍里的残句,不是梦里的碎片,而是此刻胸腔里跳得滚烫的心跳。他想起常慧十九年的桃花宴,他把玉印交给她时,她眼里的光和今晚一模一样,亮得能照亮往后所有的路。

修复中心的桂花开到谢时,隋月的办公桌旁多了个青瓷瓶,里面插着邓观书折的桂花。每天清晨,瓶里的花都会换成新的,带着露水的湿气,像他们之间悄悄生长的情意,新鲜得让人舍不得触碰。有天隋月提前到中心,撞见邓观书正站在她的桌前,往瓶里插桂花,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让她忽然觉得,所谓永恒,或许就是这样 —— 在每个平凡的清晨,有人为你折一枝花,等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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