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没有观察太多“束源领域”,季逢行只感觉自己的阴暗气息都要被这么温馨的屋子冲散了。
突然“怦”的一声从鸟房传来。
刚刚乖顺的雪貂从鸟房飞奔过来,踩着季逢行的腿又跳到沙发,像被小葵花传染了癫狂,开始在室内进行锻炼身体的运动,细长的身体左扭右扭灵活的避开各种障碍物,速度太急还是把一些小装饰物碰到地方。
主人仿佛先见之明般屋里的陶瓷玻璃用品很少,大部分是塑料胶质玩具。
一圈跑完雪貂又回到了季逢行这里,眼看着这会又要把自己的肚子当跳板,季逢行眼疾手快预备为伟大的动物健康事业进行一下毁灭性打击,可惜两只手和大脑好像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正准备在胸前接着雪貂,这灵活的小家伙一个变向,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重重踩到季逢行脑袋上,又迅速划走,独留脑袋剧痛仿佛如来佛祖五指镇压孙大圣一般的季逢行。
“呃——”捂着头弯腰弯腰轻哼一声的季逢行,仿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是一下泰山压顶,这次是小葵花悄悄的滴滴答答从地上走过来,又直接一个旱地拔葱式起飞,降落点精准落在季逢行脑袋上,甚至爪子握点与雪貂如出一辙!仿佛这个地方是动物世界与植物世界的联通点,季逢行就是那充当联通点化身的高高树干。
寒心,真的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当束源追出来时正好雪貂经过,只见刚刚毫不留情踩踏季逢行的小家伙一个变向急转,轻轻顺着束源裤脚重新爬上了束源肩膀,站立着靠在束源耳朵旁的模样格外无辜。
姗姗来迟的和尚鹦鹉扑腾着小翅膀,先在束源另一只肩膀上停留两下,又跳到地面上哒哒哒走到季逢行脚下,鸟喙一点点叼着衣角往上爬,直至站立在小葵花的头上。
完美的艺术品!一人两鸟以一种叠罗汉的形式化身世界第九大奇观——人鸟金字塔!
束源绷不住了,束源想笑,束源得到,束源放声大笑,捂着肚子看着眼前的人体承重墙,带着褶皱的衣服和凌乱的发型打破了之前的一板一眼,头上的鹦鹉在掉毛与筑巢之间选择了拔下自己的羽毛在季逢行头上筑巢,刚刚和尚鹦鹉踩着季逢行的脸爬上去又留下了些许红印。整个人看上去滑稽又喜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先生,哈哈哈哈看来小鸟们还是挺喜欢你的,都能在你头上筑巢了!”
季逢行咬咬牙,恨不得化身真实鸟妈妈狠狠用翅膀打这两个小家伙的屁股。
看着靠墙已经笑得面目全非的束源,脑中只能默想着蕨类植物传播孢子的效率,一会儿又是沙漠植物在极端干旱情况下的萌发率,最后却跳转到束源随着太阳转动的授粉效率是否增大,束源为雪貂提供养分比季逢行为雪貂提供养分的效率高多少。
显然一股神志不清脑内处理器在红温状态下运转卡顿的模样。
到最后季逢行已经放弃挣扎彻底认命了,灵魂已经被树干上的鸟类吸干殆尽,看着束源幸灾乐祸的可恶表情,恨着声开口:“束先生打算怎么对我的头颅改造,以后还能摆在你家门口当个收费景观,门票收入当我的精神损失费和脑震荡检查费。”
新奇的看着眼前说冷笑话的男人,紧皱的眉毛下透着一丝羞窘的脸,又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走一般吐出了回击。束源笑着赶紧走上前。
两人面对面站定时,季逢行头上的鹦鹉爆发出粗粝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拖长的声音回荡在室内,仿佛嘲笑着季逢行的无助与搞笑。
历经千辛万苦和季逢行的颜面扫地,两人总算将小葵花塞进一个相对安静的鸟笼里,可以看出设备非常齐全,战架玩具食盒一应俱全。束源志得意满保证着:“我这里不错吧!家里什么都有,非常适合小葵花,你放心好了!”
脑海中回放着进门时各种动物平和相处的生态,看着束源垂首抚摸动物们轻柔的动作和温柔的眼神,季逢行严肃的表情松动几分,他已经深刻的相信这个看起来有些冒失却如阳光般朝气蓬勃的人对生命充满着尊重与热爱。
回到车上,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水墨画样的涂染到季逢行像植物光合作用般无声的气息上。
束源身上浅淡的动物气味化成无数动态的生命强势的挤进季逢行的生命观。水面泛起的波纹是绚丽鱼尾游动的痕迹,浅滩的沙土上有龟类爬行的脚印,灵活的猴子飞跃带起枝叶晃动,无数强势又直观的生机气息像野葛疯长的气根,丝丝密密钻进季逢行封闭的身体里。
清晨八点的光线漫过阳台,被密密麻麻的绿植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季逢行的家在市中心一座居民楼的顶层。推开门,玄关处的柜子上放着两盆不同的多肉,玉露花盆的标签规整的写着——“20XX年4月12日于夏日花卉市场购入”,鹿角海棠花盆标签同样写着“20XX年4月12日于夏日花卉市场购入”。
客厅格局在冷淡的白灰配色中充斥着浅淡不一的绿。
背阳面两排补光箱的全光谱LED灯正散发着柔和的蓝红光,旁边是小型环境监测屏和枝叶作物自动记录株高的摄像头。组培苗们形态不一,唯有新嫩的叶片质地圆滑厚实,根系强韧舒展。
男人垂首书桌旁,近乎刻板的桌面遍布着堆叠起来的颜色不一的笔记本。
此时季逢行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是目前正在做的植物研究,手边的保温杯有金盏花的清甜香气,在季逢行周身蔓延。
“十七组的温度变量还是有误差。”季逢行轻声自语着,翻开手旁的绿色笔记本,几张绿叶照片附着在上,偶尔也有彩色的手绘观察记录,每叶上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拟南芥真叶长出,边缘有锯齿,株高1.2厘米,少量叶片转黄。”
记录完今日的观察后季逢行开始享受自己的时光。
拿上水壶给电视旁边的绿萝浇水,标签显示这已经是株高龄植株了,陪伴季逢行已足足八年,叶片扔保留着光泽感十足的皮质。
季逢行不知道第几次把他羞怯的枝条从电视背后拿出,嘴上恐吓说:“知道你和电视哥俩好,但你再往人家身后钻,就把你和楼下风吹日晒的橡皮树换岗了。”又脑补出可怜瘦弱的绿萝在风吹雨打下寒风凛冽下瑟瑟发抖的样子,恶劣极了。
随后又晃晃悠悠去给沙发旁的常青藤,茶几上的文竹,书桌上的白玉虎皮兰等各种各样的绿植浇水,边浇水边抨击他们的形状,什么“我这么珍惜你你竟然不给我长新芽”。
又是嫌弃竹柏长的这么快都妨碍旁边的小叶赤楠接收阳光沐浴了,内心补充:“光合作用效率过高,涉嫌内卷,警告一次”。精巧的绿植晃动着枝条无声的反抗,又被主人强硬的捋了捋叶片镇压下去。
和客厅一众植物打完招呼后,季逢行又开始了与盘踞在家里各角落的‘老朋友们’新一轮的‘亲切会谈’。
和植物们相处了一会儿,季逢行感觉全身被木质香浸泡,带着植物们沉稳的爱满足的窝到沙发上,拿着平板再读《花朵的秘密生命》,只感觉美意呈现眼前,生命的悦动化身点点星光环绕在周身,满腔爱意无法宣泄,又跑到水培屋里企图用肉眼观摩植株的成长高度。
刚看完这短短的一本,季逢行手机嗡嗡两声,拿起一看是束源发来的两段视频。
第一段小葵花脖子上绑了个防咬项圈,头上带了个小花发夹,随着小葵花一蹦一跳,花朵也一开一合,录像到小葵花凑近手机就停止了。
季逢行又点开第二段,是束源的和尚鹦鹉和小葵花一起在二重奏合唱,束源恶劣的给他们放了叮当猫的曲子,只听见蓬松的小和尚啾啾两声,小葵花立马跟着嗷一下,两鸟配合默契的唱着,虽然和音乐节奏完全不同频,还是唱的起劲。唱到最后部分时,小和尚高高扬起脑袋还是上不去这个费劲的高音,激动的扑闪着翅膀跳到了葵花背上,又扬长脖子发出嘶哑的尖吼,可怜的用尽了最后的能量。
季逢行又看了两遍,毫无形象乐的笑出声。
这时束源又发过一段长达二十秒的语音。
“哈哈哈哈哈它们是不是很傻季先生,我和你讲,我本来看电视来着,就放了个西游记开场,然后小葵花就跟着噔噔噔噔一起摇头哈哈哈哈,跳新疆舞一样哈哈哈哈”
又是一段语音:“然后使者看着小葵花在摇头,就给它打节拍,小葵花摇一个来回就叫一下,摇到“diu diu diu”的时候就狂扇翅膀哈哈哈哈。”使者就是束源养的和尚鹦鹉。
又是一个视频,主人的镜头频繁颤抖,画外音带着强忍的闷笑。镜头内是摇头的葵花鹦鹉和眼神盯着葵花鹦鹉甩头及时配音的使者。
这几天束源经常给他发小葵花的照片和视频,看出来精神状态一直在变好。毛色似乎更有光泽,眼神也灵动了许多。有次束源问他小葵花叫什么名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季逢行终于获得了一个威风凛凛的想法:“将军”!。
虽然非常羞耻,但实在割舍这个霸气中带着足智多谋、坚毅中带着自由翱翔气息的名字,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知了束源。很显然,能给小松鼠起大魔王的人只会感叹两人的取名天赋实在是灵气逼人字字珠玑,在众多排列组合中找到了世界上最合适的字眼形容最适合这个名字的生物,简直是马尔克斯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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