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晨拉着厄熙涔先回了自己的房间,两人一起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希晨笑的开心,一直在说个不停。厄熙涔看着他脸上阳光明媚的笑,不禁有些恍惚,想到俞芷淮也时常带着这样无忧无虑的笑。
真好,至少,他们可以这般快乐,厄熙涔这样想着,心里没有羡慕,没有失落,反倒是一种释然,我这样的人,可以待在这里,早就是一种幸运,可是我真的应该待在这里吗?我……厄熙涔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地毯,不过,有他们在,好像也好,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哥?”希晨见厄熙涔一直没有说话,不禁有些疑惑,叫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厄熙涔回神,看向了希晨。
“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呀?我叫了你好久呢”希晨好奇道。
“哦,没事”厄熙涔轻轻摇头,笑了一下,垂眸隐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看出厄熙涔的不自在,希晨便没有再纠结,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两人/间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过一会儿,希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厄熙涔在家里到处乱转,好像要让家中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两人的足迹。
柔和的黄色和暗淡的紫色相融合,夕阳独特的光辉笼罩着城市的每个角落,阴影中漂浮着平淡安静的气息。与此同时,希家老宅的大厅里灯火通明,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自家少爷的成人礼的事务。希晨和厄熙涔两人也被“强行”分开,去准备各自的着装造型,还有排练宴会流程了。
原本宴会是要在外面找地方办的,但是在希晨的强烈要求下,希尔德才答应他留在家里,希尔德和白念希心中疑惑,也是,孩子大了,他们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儿子的想法了。
希家作为凌空城四大家之一,而且事关小儿子,所以谁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松懈。这场宴会办的分外盛大,希尔德更是邀请了许多名门望族,当然,其中也包括俞芷淮所在内的俞家,但是俞芷淮嫌这种事无聊又麻烦,所以从来不出席。
宴会准时开始,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笔挺的西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是楚未晞。希尔德一眼便看到了他,便拿起酒杯上前打了个招呼。
“我是真没想到啊,楚家小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听你爸的意思,以后是想把楚家托付给你啊。”
楚未晞恰到好处的笑了一下,声调一如既往的散漫却带了些正经“希叔叔,父亲的决定一开始就很明显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哥哥送到黎晓。”
希尔德闻言,也是点点头“对了,说到你哥哥,楚烨这小子去哪儿了?没和你一起来吗?”
楚未晞漫不经心道“哥哥今天去了一趟黎晓,可能有什么事吧。”
希尔德一愣,正想再说些什么,楚未晞却转移了话题。
“对了,晨晨呢?怎么没看见他?”
一提到自家小儿子,希尔德立刻笑着说道,把刚才的话题抛之脑后“他啊,估计还在房间里打扮自己呢,这小孩子一长大,都知道装饰自己了……哎,出来了”
楚未晞抬眸望去,却看见希晨抱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的胳膊,正蹦蹦跳跳地下楼,还朝着那个人笑着说话。楚未晞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开心,希晨怎么能跟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这么亲密?不对,就算自己认识也不能这么亲密!
这么想着,楚未晞立刻朝两人走去,也忘了自己正在和,希尔德说话的事了。
希晨正开开心心地和厄熙涔说着话,不知疲倦似的,厄熙涔只是安静的听着,白色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里的神色,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晨晨”楚未晞快步走了过来,眼里带着敌意的看了厄熙涔一眼,就把全部视线放在了希晨身上,不动声色的把希晨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
“未晞哥哥,你怎么来了呀?”
楚未晞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基本上无视了厄熙涔“想你了,想先来看看你。”
希晨点点头,立刻又兴奋的一手拉着一个人,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未晞哥哥,这是我哥哥。哥,这是未晞哥哥,你们都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厄熙涔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抬眸直视着楚未晞,看到了他眼里的敌意,心中明了,微抿了下唇,在希晨期待的目光中率先开口“你好,我叫厄熙涔,是晨晨的……哥哥。”
楚未晞微愣,厄熙涔?有这么巧?等等,哥哥?
楚未晞心里有些膈应,但出于礼貌,楚未晞还是开口“你好,我是楚未晞。”楚未晞收回手,目光再次移到希晨脸上,眼神柔和“晨晨,你什么时候又有了个哥哥?”
希晨像是在等这句话,立刻抱住厄熙涔的胳膊,抬起下巴,一脸自豪“未晞哥哥,这可是我亲哥哥,可厉害了!”
亲哥哥?楚未晞疑惑更深。
“晨晨,你老实告诉我,你哪来的亲哥哥?”楚未晞紧盯着希晨的眼睛,心里十分紧张。
希晨插起腰,对上楚未晞的眼睛“他可是我实打实的亲哥哥!我哥和未晞哥哥你还有烨哥哥他都不一样的!”说着希晨又贴到厄熙涔身上“我可最喜欢我哥哥了!”
这句话像是要把楚未晞砸懵,就先不说自己到底相不相信厄熙涔是希晨的亲哥,单是希晨的话和动作就足以能够让自己心中难受的要命,而且希晨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厄熙涔就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一切,目光在楚未晞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厄熙涔很擅长从他人的微表情中发现对方的心理变化,哪怕仅仅只有一瞬。他刚刚看到了,楚未晞脸上的失落。
希晨像是没有发现楚未晞的异样,没有过多解释,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厄熙涔离开,而厄熙涔在想一些事情,就顺着希晨的力道走开。
烨哥哥?不会是……厄熙涔思考了一会儿,轻轻摇摇头,算了,就算是指挥官,好像也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哥,你怎么啦?是不舒服吗”希晨回头关切的问道。
厄熙涔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朝希晨淡淡一笑“没事”
“哦……”希晨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想再说些什么,希尔德却走了过来。
“晨晨,小寿星不到场的话,怎么能像话,至少要和亲戚们打声招呼啊”希尔德转r头看向厄熙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那么自然,那么像一个父亲一般来面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希晨在旁边撇撇嘴,小声嘟囔着什么。
还是厄熙涔看出了希尔德的尴尬,开了口“您先带晨晨去吧,我想先去阳台上透透气”
希尔德立刻接话道“好,那我先带晨晨去和人家见个面”说完,希尔德拉起希晨的手
“我不要!我要和哥待在一起!”希晨抗议,回头看厄熙涔,似乎是想让厄熙涔出生留住自己。
气氛顿时一僵,厄熙涔伸手轻轻拍了拍希晨的发顶“晨晨,先去打招呼,我在阳台上等你”
希晨的毛立刻被厄熙涔顺了下来,但还是有一些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被希尔德拉走。
厄熙涔目送他们离开,转身按照记忆去了阳台,暗处的光影微晃,仿佛一张不平静的水面。
站在栏边远眺,厄熙涔心中罕见的波涛汹涌,习惯性的抿了下唇,看了一眼自己开始不自觉颤抖的左手,柳眉微皱,症状越来越频繁了……厄熙涔想着,把右手覆盖到左手上,止住了左手的颤抖。
厄熙涔眼眸微垂,白色的睫毛微微遮挡住了淡蓝色的瞳孔,他心里有些难受,即使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她,如果不是我,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不会……就那样离开……
想到这里,他便不想再管身后跟在暗处的人,轻轻哼唱起她在小时候教给自己的歌。
抬头看着星星在唱歌
她的呼吸好似对我说
她说你要慢慢长大
不只为自己活着
如果你也听见星星的歌
不要哭泣不要再受折磨
若你抬起头
她就在天空
……
可是,我还能为谁而活呢?厄熙涔的手指微微蜷缩,慢慢调整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算了,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楚未晞靠的角落,手里把玩着一只正在录音的手机,听完厄熙涔的哼唱,楚未晞看着对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哥!”
厄熙涔回头,眼神似无一般掠过阴影处,随后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希晨。
“慢点”厄熙涔伸手虚扶了一下希晨,可是希晨一把拉住厄熙涔的手就跑
“哥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厄熙涔一愣,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大厅“可是……”
“哎呀,没事,我爸那边我应付过去了,咱们快走!”
望着两人的身影去,楚未晞犹豫了一下,也迈步跟了上去。
脚步声与喘息声一直延续到一个还算漂亮的小公园里,这个小公园建在河边,还能隐约听见流水声。公园里很安静,但因为是夏天,还可以听到一声声附有节奏的蝉鸣,让人的身心不住的放松下来。
厄熙涔一眼便认出了这里,不过有些诧异——这里是以前希尔德和白念希两人实在没有时间,希晨又吵着要找厄熙涔,他才只好挤出时间,偷偷从训练营跑出来带着小希晨出来。他们经常来这个小公园,就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厄熙涔望着河面想着训练的任务,小希晨就坐在旁边喋喋不休,那时希晨五岁,厄熙涔……也只有十二岁。
不过厄熙涔很快就收回了眼里的情绪,沉默着和希晨在长椅旁边停下。希晨扶着腿大口喘息,累的不行,而厄熙涔却喘也不带喘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希晨留,当然这也只是希晨自己觉得,厄熙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柳眉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呼……你体力真好啊!我……我都快……累趴了”希晨并没有注意到厄熙涔的眼神,只顾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厄熙涔收回了目光,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希晨有些疑惑,一边穿一边撑起身子“你怎么了呀?哥,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厄熙涔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希晨耸了耸肩,兴奋的拉着厄熙涔在长椅边坐下,眼里闪烁着亮光“哥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你就经常带我来这里,我们就这样坐在这张长椅上,我在旁边说话,你就在一边听……哦,对了哥,过几天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厄熙涔一如既往的听着,望着河面发呆。可突然间他感受到旁边的希晨安静了下来,他一回头便看见希晨正痛苦的捂着后颈,弓起身子,发出了呜咽声。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阴影处飞快地窜出来,向希晨跑去,厄熙涔下意识出手拦了一下,却迟疑一顿,就被黑影猝不及防的撞得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厄熙涔指尖微蜷,却只是站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楚未晞一把将希晨揽入怀中,释放出大量的安抚信息素,厄熙涔只是略微皱了下眉,便没受什么影响,转头担忧的看一下希晨。
“是提前分化,”楚未晞脸色极差,像是在和厄熙涔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晨晨从前的体检报告来看,他大概率是个Omega”楚未晞看了厄熙涔一眼,伸手捂住了希晨的后颈,向厄熙涔散发出强大的压迫信息素,像是在威胁他“Omega提前分化需要Alpha的辅助,我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曦晨的哥哥,你不可能帮他,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我是Alpha,让我来帮助晨晨,不然他的情况只会更糟”
厄熙涔嘴唇微抿,虽然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他对Alpha的信息素的敏感度已经不高,但是……“收集你的信息素,晨晨刚进入分化,你这样会伤害到他”厄熙涔冷声道。
楚未晞愣了一下,看向自己怀里痛苦的蜷缩着身子的希晨,急忙收敛压迫信息素,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嘴里轻声安抚希晨“晨晨不怕,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咬我”
说着楚未晞的把手伸到希晨面前,希晨想笑却又痛的直哭,红着眼睛哭着笑他“你……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啊?而且……而且我又不咬人!”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楚未晞看见希晨又哭又笑似乎放松了一些,也不自觉跟着松了口气,就急忙顺着他的话说。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厄熙涔,眼里带着恳求“让我帮他,拜托,我真的爱他,我发誓。”
厄熙涔愣了一下,抿了下唇,轻声说了一句“对他好”后便转身,慢慢退到了不远处静静的守着。
楚未晞来不及回应厄熙涔的话,低头一边哄着希晨一边俯身轻轻咬住了希晨的腺体,希晨呜咽一声,受不了了,一口咬住了楚未晞的肩膀,痛的直哭,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要,身体发软,整个人软倒在楚未晞怀里,楚未晞看着他的样子,心疼的不行,但标记不能停,只能轻拍着希晨的背安抚着他人,任由他咬着自己的肩膀。
厄熙涔在不远处安静的守着,他已经嗅到了希晨信息素的味道——是香芋。厄熙涔看了他们一会儿,大概确定了希晨没有什么大碍后,移开了视线,站的笔直,手搭在了自己的后颈上,垂眸想事情,身上的白色西服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蝉鸣声回到在小公园里,伴随着希晨越来越小的哭喘。厄熙涔从自己的世界回神抬头时就看见了走近的楚未晞,还有在他怀里安静睡着的希晨,厄熙涔下意识伸手想去接,但又生生顿住,薄唇微抿,指尖微微蜷了蜷,收回了手。
“应该没什么事了”楚未晞轻声道,厄熙涔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我作为晨晨的……”厄熙涔顿了顿,似乎还是有些难以开口“哥哥……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对他好”
楚未晞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光芒“我喜欢晨晨,我爱他,我向你保证我会对他负责,我会永远对他好,我从小就……”
厄熙涔偏过头“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轻声说道“回去吧,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楚未晞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呢?”
厄熙涔摇了摇头,很轻的说了一句“那不是我的家,我不属于那里”他最后看了一眼希晨“回去吧”说罢转身离开。
楚未晞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里也抱起希晨离开。把希晨送回家并说明情况后,希尔德夫妇两人只是有些惊讶与担心并没有太过多为难楚未晞。
楚未晞到家后想了许多,犹豫片刻后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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