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既明有些意外地愣住，缓了好一会后，原本那点困意瞬间消失殆尽。
他想了想，又问：“那平行世界是什么样的？”
俩人聊着聊着已经到了酒店门口，陆空将他放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他有些疲惫地看了眼陆既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敷衍了一句：“我也没见过。”
回去后，他第一时间冲了个凉水澡。陆既明在外面等着，有些无聊。
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黑色老人机，起了点偷窥的念头。
一打开通讯录，联系人只有陆既明一个人。他想打开短信看看，但最终遏制了这个念头。
恰好这时，陆空从浴室里出来，对他说：“洗之前先放一下热水。”
陆既明朝他点点头，拿上衣服后就进了浴室。他总觉得今晚格外的热，一进浴室就迫不及待地脱光了衣服。
一打开浴霸，冰凉的水包裹着他，令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水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流去，他再也忍受不了，关上了浴霸。
陆空这人疯了，用这么冷的水洗澡。就算天气热，也很难完全适应这种冰水，实在不好受。
他默默洗完，也没想去放热水。他对陆空早已充满无法自拔的好奇，很想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陆既静站在浴霸下，任水流打湿头发。他想了很多，无厘头的、有逻辑的，各种念头混杂在一起，却理不出个所以然。
陆空来自哪儿？那双奇怪的眼睛，那些难以解读的眼神，究竟藏着什么？他为什么像是带着某种目的一般接近自己？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而他自己，又为什么总是难以对陆空生出防备之心？
水流停歇，他套上衣服，草草擦了擦头发，心里涌起一股想要质问对方的冲动。
走出浴室，陆空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不知从哪找来的旧杂志。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陆既明仍滴着水的头发上，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不吹干？”
“你不也常这样，”陆既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好意思说我。”
陆空没接话，只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语气自然：“过来，我帮你吹。”
陆既明顿了顿，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把吹风机递给他。
插电，开关按下，暖风嗡鸣着涌出。
陆空的手指穿过他潮湿的发间，动作不紧不慢，温热的风时而拂过耳廓，时而扫过后颈。
陆既明不自觉地微微低头，感觉那人的指尖偶尔擦过头皮，带来一阵不易察觉的酥麻。
他闭上眼，原本那点脾气似乎也随着这阵暖风渐渐散去，只剩下吹风机持续的低噪，和两人之间一时无言的安静。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后，他突然开口：“陆空，你今天为什么洗冷水澡？”
陆空将吹风机收入抽屉，面无表情地回答：“起反应了。”
陆既明有些怔愣，都是男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般来说擦/枪走个火也没什么，但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会让陆空起反应吧。
“为什么起了？”
陆空像是有些无语，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老实地招了：“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很痒，正常生理反应而已。”
陆既明有些新奇地看了他一眼，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嗯。”
“和你没关系，你别多想。”陆空说着，啪嗒一下关了灯，氛围陷入了黑暗和沉寂之中。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让陆既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窘迫，他没有再去逗陆空，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他戳了戳陆空的背，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下次如果罪魁祸首还是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弄出来。”
陆既明的声音带着点酥麻的震感，让陆空听着有点心痒。明明曾经是属于他的嗓音，即使是变声期，也依旧很有感觉。
陆空的耳朵渐渐红了起来，他有些恼怒，将被子盖上，遮住了侧脸：“睡觉！”
“为什么？”身后传来困惑的嗓音：“你担心我技术不好么？”
“闭嘴，给我睡觉！”这下，陆空彻底炸毛了。
陆既明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于是应了一声，躺在他身边睡下了。
陆空没有怎么睡着，他一晚上想了好多事情，盯着陆既明的后脑勺默默发怔。
他在想，上一世自己也没这么不要脸的，也没这么自来熟，当时和陆空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放下戒备，怎么这一世差距就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把他从公交车带下来后，发生的剧情就偏到非洲肯尼亚去了，甚至上一世的陆空带他从公交车下来时，还没有去见过苏见青。
越想越精神，他最终是彻底睡不着了，头隐隐有些发疼。
不知道这一世如果不按上一世的轨迹走，会不会遭受什么天罚。
想起来上一世陆空出了车祸，难不成也是做了偏离轨迹的事情？
夜晚的风特别凉，窗帘朝陆既明的方向一扑一扑的，发出了闷闷的响声，他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关窗。
等他关了窗再次上床之后，陆既明已经翻了个身，朝他的怀里拱了拱，还在哼唧着什么。
他垂头，想要凑近去听，陆既明又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含糊道：“冷……”
陆空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难不成是着凉了？他叹了口气，陆既明真是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孩子气一点。
真是难伺候。
他这么想着，替陆既明掖好被子，将他搂入臂弯，将身体的热量传给他。
……
陆既明一早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俊朗的脸。陆空五官立体，侧脸线条流畅，一双剑眉微微拧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他的指尖悬在陆空的脸上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想要描摹他的眉眼，对方蓦然被噩梦惊醒。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既明棕褐色的双眸一颤，悬着的手无处安放。
俩人此时的姿势尴尬又亲密，陆既明整个人还被圈在陆空的怀里，看上去很有安全感，也很……娇小。
陆空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俩人就这么僵持了不到十秒，过了一会儿，陆空睡眼朦胧地又闭上了眼，搂紧了怀里的人。
一股怪异感油然而生。
陆既明低头偷笑了一声，俩人的身高也没差五厘米，此刻这个姿势对两个男人来说还是挺难受的。
他从床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跑到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燥热感才消下了些。
等再次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脸时，他心想，就算是被陆空骗了，他都他妈认了。
看着自己泛红的耳朵，他低声骂了句“操”，像刚开了荤的纯情小男孩一样，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太蠢了。他对着镜子自恋的笑了一下，挺帅的，但就是太傻了，于是又收回了笑容。
……
陆空醒来时，陆既明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陆既明过了一会才接的：“你醒了？”
陆空怔了几秒：“你去哪了？”
电话那边的嘈杂声透过电流传来，男生语气爽朗，尾音上扬：“怎么，怕我跑了？”
陆空心想还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既明笑了一声：“行了，不逗你了，我在早餐店，你有没有想吃的？”
“随便买点就行，”陆空顿了一会儿，说道：“不要馒头。”
“那行，”对方答应地很快：“刚好我也不喜欢吃，那就我随便买了。”
陆空嗯了一声，主动挂掉电话。
他洗漱完后，顺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正计划着什么时候去买部手机，门就被打开了。
俩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一怔。
“这么快？”陆空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主动开口道。
“嗯，”陆既明说，“买了灌汤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陆空点了点头，他确实挺喜欢吃的，二话不说就打开袋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着收拾行李的陆既明，问道：“你吃了吗？”
“嗯，随便吃了点，早上不是很有胃口。”陆既明应了句，随口问了句：“好吃吗？”
“还成。”陆空道。
陆空望着这袋灌汤包，恍惚地想起了前世。那时候他还是陆既明，陆空有时候起的早了就会出门给他带灌汤包回来。
吃过早饭后，陆空带着他去前台办了退房，从酒店出来时，他们打了辆去市中心的车。
车程大概一个小时，陆空在车上让陆既明睡一会，但陆既明不太愿意。
他看着满腹心事的陆空，启唇问道：“灌汤包，你是不是不爱吃？”
陆空愣了一下：“好吃，怎么了？”
“没，”陆既明将脸转过来对着他，认真地说道：“刚才看你吃早餐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吗？”
陆空有些失笑，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陆既明识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问。他看向窗外发起了呆。
到了A市市中心，陆空凭着记忆，带着陆既明来到前世那套出租屋。
虽然是市中心，但他们正处于市中心最不发达的地带，快成郊外了。
A市市中心和贫民窟都是环海地带，他们住的公寓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出门打个车二十五分钟的路程就能到海边。
陆既明随着陆空进了一个破旧的单元门里，楼梯很有年代感，每一楼层有两个对门的住户，那些门前贴着沾满灰尘的旧横幅。
每上一层楼，陆空就拍开一层楼的灯，钨丝灯闪烁几下，这才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白天，你开什么灯呢？”陆既明在身后看着他的举动，有些奇怪地问道。
陆空动作顿了顿，随口回答：“不习惯这么黑的楼道。”
陆既明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终于上了五楼，陆空掏出钥匙开门，边开门还边开了句冷笑话吓唬陆既明：“你是真不怕我是坏人？不怕深入虎穴？”
陆既明站在身后，单肩挎着背包，右手还扣着书包带，他站在暖黄的灯下，一言不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忧郁。
终于开了门，陆空擦了把汗，才听见陆既明回答了句：“就算是，我也认了。”
陆空愣了一下，估计是意识到对方当真了，随后反应过来似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逗你玩的，我没兴趣拐卖你这样的小孩。”
“是真的也没关系，”陆既明越过他先一步进入了屋子里，说道：“我还挺好奇你的动机的，死你手里也比死在家里强。”
陆空一想到他的家，不，是他们的家，他就有些忧愁，心里装着一块石头一样堵塞。
他家挺小，也不过一百平米左右的小出租屋，一个房间，一间厕所，一间厨房，活动场所狭窄逼仄，待久了会有点压抑。
陆空看着自己很久没清扫过的房屋，所有的记忆猛地扑面而来。
虽然离他才自杀不久，但他却觉得好遥远。就好像的确经历了一世那样漫长。
他拿过拖鞋给陆既明穿上，说道：“家里只有一个房间，我睡沙发就行，你先去洗个手吧，我去铺床。”
陆既明放下书包，抬头认真地问了句：“不能一起睡么？”
“两个男人挤一张床，”陆空扭头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合适吗？”
陆既明怔住，目光带着些许审视，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说道：“你是怕和我待着，又容易起反应？”
平淡的过渡章。好希望自己码字的速度可以快一点啊啊啊……
其实我对灌汤包不是很热衷，但俩儿子很喜欢。（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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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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