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安醒来时陆珩早就离开了，昨天的那个场景历历在目，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感觉有些痛。
安下床走到卫生间，镜子里映照出脖子上的红痕。身处在黑暗中，但月光还是把那张脸照亮了。
陆珩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碾死一只蚂蚁，而那只蚂蚁动弹不得，只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陆珩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每天都在按照规定生活。
安摘下手环，脖子上的红痕渐渐淡去，直到消失。
因为请了假，所以安就直接去了书店，刚好白忆打开门，“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见安不说话，白忆察觉到一丝异样，他抬眼看向基地门口，看见城墙下站着的陆珩。
什么时候来的呢？
阁楼里，安躺在一堆书的中间，一本书打开盖在脸上，安就静静躺在那了一动不动。
直到白忆将书从安脸上拿开，“你看起来需要聊聊。”
“没事。”安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说完安才想起来，和他说话的是白忆，在他面前说谎是无用功的。
“让我猜猜。”白忆做了个铺垫，“我好像知道了，但在我说出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安看着白忆，白忆想问的问题好像早就问出来了，但也有可能是安猜错了。然后他听见白忆说，“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安的猜测什么时候这么准了，那他昨天晚上为什么猜不到陆珩的想法。
“第一天。”安回答，刚来北方基地的第一天，再说细一点就是刚进入北方基地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发现了。
白忆没有露一点感到意外的神情，确实，白忆很早就猜测陆珩会发现安，但没想到这么早，但还是要装一下问问的，“这么早，他竟然没有杀了你。”后半句才是白忆惊讶的点。
军方，这个充满十足压迫力的存在，人类基地里的人类能在生物危机爆发中存活上百年，就是依仗军方的保护，他们对异种是绝对的毫不留情，见一个杀一个。
陆珩更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以普通人的身躯让所有人惧怕，那双眼睛时刻在观察着所有人，就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
这么狠心的会放过一个异种，并且还让他在基地里生活，白忆实属没想到。
“没有，他昨天就要杀了我。”
“那你这不是没死吗？”
“……”
白忆把安拉起来，“他要这么杀你，如果开枪的话，你今天应该会待在这里。”
“他要掐死我，但是又放了我。”
快速杀死敌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一击毙命，子弹穿过心脏的时候便迎来了生命的终结，毕竟军方铁规，枪决不离身。
明明有最快的方法，却选择了慢下来，是因为想折磨吗，还是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在印象陆珩好像更追求速度吧。
“他真的想让我死吗？”安发出了真诚的疑问。
“这需要你自己去问他了。”
再去靠近陆珩不等于去找死吗，昨天没掐死他，可能是大发慈悲，今天就不一定了，昨天用掐今天可能就直接开枪了。
人类总是把利益放在眼前，不杀死他是因为他能给他带来利益吗。那杀死他呢，是因为讨厌吗，确实，人类的确很讨厌异种，杀死他是应该的。
“那他是他讨厌我吗？”即使答案已经明确，但安还是想问。
“……”差点杀了你是因为讨厌你吗，“你懂什么是讨厌的，或者说你知道人类的情感吗？”
安看着白忆，摇头。
“那我问你，你对温欣和塞西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安垂眼思考了一下，“他们很好。”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愿意接近他们，愿意和他们相处，和他们待在一起不觉得反感反而感到很好，是这样吗？”
安沉默了一下，随即点头。
“那陆珩呢，你对陆珩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对陆珩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想远离又想靠近，按照前几次的接触，他感觉只要呆在陆珩的身边，总能感到心情愉悦，并且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了。
要说什么感觉，和温欣他们差不多吧，只是相处起来没有那么愉快。但这些安都没说，只是说了个不知道。
“所以人类的情感是什么样的？”安问。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多样的，情感是人类对外界世界的主观体验和反应。基础情感为喜怒哀乐，复杂情感则在基础情感上延伸，例如惭愧、羞耻、嫉妒、自豪和爱等等。
这些情感都是由自我意识控制的，在我的理解内，我觉得这些情感不只是人类拥有，但凡有自我意识生物都会拥有，只不过人类的相对复杂罢了。就想鸟喜欢在天上飞，除了自身条件以为，还有它们对天空的向往。”
“你也有情感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刚刚说的陆珩是不是讨厌你，我认为那不是讨厌，讨厌在人类的情感中是一种常见的负面情绪，是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感到厌恶，排斥，介于不喜欢和憎恨之间，比不喜欢强烈一点，又没有憎恨那样强的攻击性。
那人来举例，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你会想远离他，不想见到他，一想到他就会有反感的感觉。不想看见，想躲避逃离，这就是讨厌，听懂了吗？”
安点头，差不多听懂了。接着他又听见白忆说，“所以陆珩对你不是讨厌，他是恨你，讨厌不会想杀人，恨才会想把你弄死。”
“……”原来是恨吗，怪不得想把他杀了呢。可是安觉得自己并不讨厌陆珩，这又是为什么。
“按道理陆珩应该是发现不了你的，你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安能说是他走着走着就被陆珩抓到的吗，他也不知道陆珩是怎么发现他的，而且自己的能力在陆珩面前好像维持不了多久。
安今天又是待到晚上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出了意外，因为他又看见陆珩站在他住处的门口了。
还是那句冷冰冰的开门，钥匙转动门锁，很幸运今天陆珩没有上手掐他了。
陆珩跟在安的后面，刚要打开玄关处开关就被安出声制止，“别开灯。”
“为什么。”
“很亮，我的眼睛会不适。”
陆珩放下手走到安面前，垂眸看着安。
是在看他的眼睛吗，这么黑能看到他的眼睛吗，安想。
接着安就看到陆珩抬起手，按住了他右眼眼尾。手指下滑，虎口抵住了脖子，安立马抓住陆珩的手，还是要来杀他吗。
没有，陆珩没有动作，就只是把手放在那里。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又没有杀死我？”安问，声音很平静，就像普通的询问。
不好说，昨晚就在陆珩准备再次加力道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告诉他安不能死，并且直觉也在告诉他不能杀了安。虽然不知道这个念头从哪里冒出来的，但陆珩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就放了安。
“因为我对你来了兴趣。”陆珩想知道安身上的信息。
黑夜里，窗外是漆黑的夜，今晚的天空隐藏了月亮，只有几颗寥寥无几的星星挂在上面。
屋内两个静静的对视着，铅灰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那双幽蓝的眼睛。
我身上的秘密，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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