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刚上任没多久,但外城的士兵们一见到他就腿软,平日为人亲近,喜欢开一些小玩笑看起来是个幽默的人,但到了训练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那个笑容实属有些渗人了。本来平常训练就严苛了,这下不能用严苛代替了,只能说根本不把他们当人训。维克托也确实没有把他们当人训,把他们当进化者训了。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那天我要去看一下。”许徊笑道,“一个开飞机的能把地上跑的训出阴影,也是很少见了。”
“毕竟人家之前还是猎鹰队,也算是个全能型选手了。”
正聊着办公室的被打开,许薇一脸疲惫的走进来,许徊踢了一把椅子过去,“许大校回来啦,在那边待着怎么样?”
许薇捶着肩回答,“还行,就是有点潮了。”
“南方嘛,湿点正常。”
刚解封,庄予便回去了,随便带走了几个有能力的长官,现在南方实在是太缺人了,陆珩便安排了几个,许薇就是其中之一。
刚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位女长官,好在许薇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能在一群男兵中脱颖而出,她的实力当然是不容小觑的,仅用半个月就将那一群人治的服服帖帖。
女性这个身份并不能限制她的出路,反倒给了她更多的选择,她可以选择做一名普通的百姓,偶尔在普通的一生中发现几件有趣的事,尝试多种不一样的身份,或者进入双生圣所,当一位母亲,基地的母亲,再或者去当兵,当一位守护家园的英雄,而许薇选择了最后一种。人是多元的,温柔不是所有女性的代表词,或者说她们都是温柔的,但她们不仅仅是温柔的。
许薇这个名字不适合她,温和的外表下是野心勃勃的心脏。
几个人简单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许薇聊到后面不想聊了,她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她起身向两人告别。
打开门就见一个人挡在她面前,身材高大外国人长相,应该是外调兵,见那人久久没动静,许薇用英语和他说了一声让一下,那人才侧身让许薇离开。
费里达看了眼许薇的背影才进入办公室,“I thought I was going the wrong way. Who is she?(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她是谁?)”
“My sister.”许徊回答道。
“你们两个,谁动了我的头发。”白忆扎着两个低马尾问道。面前的塞西和安都低着头,安伸手指向塞西,说:“我看见了。”
“……你怎么这样啊,说好不告状的。”塞西看向安,额头被白忆敲了一下。
“下次不许再弄我头发了,不然我就把你头发剃光。”白忆温声警告,塞西立即表示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着塞西拉着安转身离开,但是白忆手快按住安的肩膀但他拉回来,顺便把安后脑上的皮筋扯掉。安感受到头皮一阵拉扯,他捂着后脑转头看了一眼白忆,看见他手上的皮筋后转头看向塞西。
塞西立即别开目光一脸心虚样,“那什么,我姐叫我回家吃饭饭,我先走了。”说完塞西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书店。
今天天气不好,厚重阴沉的云飘在基地上空,把太阳遮住了,空气也很闷,感觉要下雨了。冬天差不多已经过去了,这场雨可能是春天到来前的一场新春雨,雨水过后冬天就完全过去了。
“今天你要早点回去了,等会要下雨了。”白忆说。
“知道了。”
二楼没有像一楼那样有很多窗户,唯一透光的就只有那小小的窗户,因此二楼要更暗一些。安坐在地毯上,腿上是看到一半的书,他的是现在窗户外面,但在里面能看到的除了灰白的天空再无其它。
安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有谁要来找他了。
“嘀——”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把安拉回神。算了,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出错觉了,安想。
安站起身,走神太过忘记腿上还放着一本书了,书本随着安的动作掉落在地板上,书被打翻到最后一页,而最后一页就只有一句话。
请遵从自己的你内心。
安拾起书放回桌子上,下楼对白忆说:“我要走了。”
白忆给他拿了一把伞,“路上小心。”
雨越下越大,安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因为下雨人们都躲进了屋内,现在路上基本没人。雨水打湿了安的裤脚,裤脚贴在他的脚腕上,安感觉到有些不适。
他绕了路,走到上次为落枙购买食物的店铺,温欣说那是基地唯一一家出售加工食品的店铺。食物难得,能开一家食品加工的店铺背景应该不小。
这是安第二次进入这里,店里很暖和,安收起雨伞走进去,拒绝了店员的服务随便挑了几样看上去有食欲的食品到前面结账。
“您的东西请拿好,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安出了店门打开伞,伞刚举过头顶就看见一位三个月不见的人出现在他眼前,不过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怎么不走了?”陆珩身边的开口问道。
安的手上有两个袋子,一个是给他自己的,另一个是给面前这个人的,他知道陆珩不会吃,但他就是想买,没有理由就是单纯的想。很幸运在这里遇到了陆珩,不然得多跑一趟了。
“Bonjour,Tu m'entends?(哈喽,能听见我说话吗?)”
维克托再次说话安才将视线转移,这头白毛很扎眼,安不会忘记,是上次训练场抓住他的那人。安看着维克托不仅头发是白的,连睫毛都是白的,然后没由头的来了一句,“像生病了。”
“什么,你是在说我吗?”维克托毫不客气的走到安的伞下,因为维克托毕安高上许多,于是他直接从安手中拿过伞柄,伞下维克托与安相互对视。
“哇,好小一只。”很突然的,安的脸被维克托捏了一下。
安的表情变了变,侧过脸躲开维克托的手,站在后面的陆珩表情也变了,不自觉的捏紧伞柄。
“很美的一双眼睛。”维克托一直在说话,但安一句都没有回,他也不在意,抬手就要去碰安眼尾的那颗痣,一旁的陆珩立马将安拉到自己身边。
刚刚维克托捏安的脸时陆珩的眉头就已经蹙起来了,他没想到安没反抗也没想到维克托会得寸进尺。
“你自己回去。”说完就拉着安离开了,维克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还说不是,装什么。”
陆珩腿长,走路速度还快,安小跑才能跟上。“能慢点吗?”
陆珩停下来,安喘着气,手还被陆珩抓着,陆珩看着安不说话,安被看的有些慌,刚要说话就被陆珩一把抱住,这下弄的安有点不知所措了。
雨水弄湿了陆珩的背,但伞的方向依旧倾斜在安的那一侧。安把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陆珩的背,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送你回去。”
陆珩把安送到楼下就离开了,安的手上还是有两个袋子,那一份还是没有送出去。
“记得要回我的伞。”
回到训练场,陆珩前脚刚进办公室维克托后脚就跟上来了,他很随意的坐到沙发上,仿佛办公桌后面坐的人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一样。
“这么快就回来,跟小朋友闹别扭了?”
“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我没说什么关系啊。”维克托一脸坏笑。
“……”入套了。
维克托像个大爷一样靠在沙发上,双腿脚交叠放在桌子上,对着陆珩吹了个口哨,“你喜欢他。”
陆珩蹙着眉看向维克托,满脸写着怎么可能,维克托则是挑了一下眉,“我只是头发没有黑色素,不是眼瞎。”
“不可能。”陆珩反驳道。
确实,论谁想都不会想到这方面,喜欢这个词跟陆珩根本就不搭,所有人都觉得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脑子里除了计划就是计划,之前许徊还评价陆珩在情感方面就像退化了一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当时的陆珩思考了一下,觉得许徊说的是事实,父亲死后的第二年,他的母亲也死了,自那开始陆珩的感情似乎全都消失了,父母双双死去,他都没有掉过眼泪,他很伤心,但眼里始终没有眼泪流出。
世间的牵挂都没有了,还哪来的情。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维克托也懒得和陆珩说了,这个无情的人什么都不懂。
陆珩垂着眸,想,真的是喜欢吗。
安躺在床上,窗帘没拉,但是他不想起身。下了一场大雨现在空气变得清凉湿润,夜间的风吹过,让本就低的温度又更加冷了一些。
今晚的月亮皎洁而明亮,天上的星星寥寥无几。
不知道怎么回事,安越睡越累,全身都是酸的,安坐起来看向外面的月亮,很奇怪,安感觉月亮在变化。
安的脑袋晕乎乎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撑着脑袋往窗户边靠了靠,冷风吹着脑袋,他想这样应该会清醒一下,但没有用,脑袋还是晕的,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
突然月亮在安的视线里变成红色,连带着天空也染上了一抹红。安有些恍惚,他闭上眼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在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又恢复如初。
大概是生病了吧,安想,他也会生病吗。
安关上窗准备躺下,突然一声耳鸣,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安晃了一下脑袋视线没有恢复,甚至出现了刚刚天空泛红的现象,红色渲染了周围。
他感受到有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出,脸上感受到湿热的触感。是泪水吗,安伸手摸了摸,不是,泪水没有这么稠。他把手拿下来一看,是血液,他的眼眶在流血。
‘看着我。’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男女参半,‘看着我。’
安太起眼,视线突然恢复正常离床的不远处,一个虚影不断闪现。那个虚影就站在那不断闪现,安看不清它,它就像是安出现幻觉才能看到的东西一样。
安看不清它的脸,或者说它没有脸,它的脸是黑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不仅仅是脸,它全身都是黑的。
像一个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又出现重影两人,影子被分成了五六个,然后站在中间那个影子抬手,五六个影子合并成了一个。
‘我等你很久了。’男女参半的声音萦绕在安的耳边,‘安。’
安没说话,手上的血已经干了,脸上也不再是温热的感觉,血液变得很冷。
安眨了一下眼睛,影子就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距离很近,安的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几秒。
影子抬手抹掉安脸上的血泪,安洁白的脸上也因此被人染红了。影子轻轻抚上安的脸颊,‘我一直在等你。’
安看着影子,没有五官的黑脸安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时间快要到了。’
“你是谁?”良久,安终于开口了。
‘我是谁。’/‘我是谁’
他们并不处于密闭的空间里。但影子说的话却有回音。
‘看着我。’/‘看着我。’
“你是……”安的手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一般,不知觉的抚上影子的脸,可以触摸。
‘我是你。’/‘我是你。’
“是我……”说着安的眼睛瞬间变成浅蓝色,随后闭上眼向后倒去。
————
睁开眼,安处于一个全白的空间,影子就站不远处,它朝挥了挥手示意安过去,但是安没动,所以影子就像刚刚在房间那样闪现到安的面前。
“你不是我,你是谁?”
‘找到我,知道你。’影子抬手指了指安,语气里带着笑意。
找到他,知道我。安蹙眉,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皱这么深的眉,影子说的没头没尾的,安根本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他问影子:“你在哪里,我要怎么找到你?”
‘我在中心。’
“中心?中心在哪?”
‘我在中心,快点找到我。’影子没有告诉安中心在哪,只是一直重复这句话。
说着影子抬起手,那只刚刚为安抹去血泪的手,因为全身通黑,所以暗红色血液在他的手上没有凸显的颜色。
安不知道影子要干嘛,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胸口一痛,安睁大眼睛低头一看,那只手穿进了他的胸膛,他心脏的位置。
没有五官,但安感觉影子在笑,无声狂笑。紧接着影子抽出手,顺带着把胸膛里的东西抽出。安跪倒在地,他身体的温度降到冰点,他的手开始出现冰霜,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影子,还有它手上那颗自己从未见过的心脏。
这是安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心脏,他不是人类,心脏自然和人类不同。他的心脏是一块长似两个棱锥合并起来的晶体,心脏的颜色是浅蓝透明的,中间还有一块像水滴形状的镂空,镂空里装的是鲜红的液体。
红水滴的周围有着无数细小的线链接着它,细线错综复杂,分辨不出走向,像一张网。
‘你的心脏在跳动。’影子说,‘在为谁跳动?’
安没有回答它,现在安只感觉到冷,无比的冷,就像把他摁进无尽的海底一样。冬天是不是也是这个温度,原来冬天这么冷啊。
‘你有了情感,安,你不应该有的。’影子再次开口,‘你忘记你诞生的意义了吗?’
诞生的意义?安怎么会知道,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影子蹲在安的面前,心脏在它的手上颤抖的漂浮着。
“别怕,我在。”陆珩的声音突然在安的脑海里出现,不知道为什么安现在很希望陆珩能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要知道做错了就必须从头再来,现在你做错了,从头再来吧。’
从再来是什么意思,忘记现在的一切从头开始吗,不可能,他不能再忘记了。
安抬起眼,浅蓝色眸子亮着光,安看见影子在将他心脏里的红色液体抽出,抽搐了液体那些细线就像一条条裂缝,很扎眼,就像打碎了再拼接起来一样。
“不行。”安抬起被冰霜覆盖的手,掐住影子的脖子,眼里充满了杀意,神情也变了。
‘我的心脏,你也配。’心脏脱离影子的控制回到安的胸膛里,‘你怎么敢的,一个小小的分体。’
这时影子大笑起来,它抓住安的手,‘时间快到了,我在中心,来找我,主人。’
说完影子消失,安手上的冰霜也褪去,他也闭上了眼睛。
月光映照在那张平静的脸庞上,血迹已经干了留下浅浅的印子,安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有一个高大的建筑屹立在那里,那是北方基地最高的建筑,中心塔台,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它,它就是北方基地的中心。
‘我在中心。’影子消失了,但是那道声音依旧在安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
安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安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房间门很突然的被打开,安看见陆珩急匆匆的走到他旁边,安不知道陆珩是怎么进来的,他也不想去思考了。
当陆珩触碰到安的那一刻,安的眼泪夺眶而出,淡蓝色的眸子看着陆珩,似乎又很多话想和陆珩说却又都藏起来了,安最想告诉陆珩他差一点就要再次忘记他了。
陆珩把安扶起来,将安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轻轻拍打着安的后背。
安推开陆珩,“你怎么来了,已经很晚了。”眼里流着泪,但安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
陆珩没有回答安,他看着安,就像之前的所有,不见掩饰的注目,见完他的目光很单纯,没有观察,没有揣测,就只是单单的看着。
陆珩抬手为安抹去泪水,血渍被泪水带走,安的脸恢复了以往的整洁无瑕的模样。
安一只手紧紧抓着陆珩的衣袖,生怕陆珩走了一样。他垂着眸没有看陆珩,还能突然的,安做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动作,安抬头亲了陆珩。
但这个吻不像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陆珩的唇,在陆珩看来就像是蜻蜓点水,但他还是因为安的动作愣住了,脑子停止工作了几秒,也仅仅是这几秒。
原来安唇不是冰冷的,很软。
大脑恢复工作时像是在那几秒更新了一下,陆珩扣住已经退回去的安的后颈,回应了刚刚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唔……”安闷哼一声,陆珩的吻措手不及,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夺走了呼吸。他没想到陆珩会追着吻上来,刚刚他只是想碰一下,想了也做了,现在轮到安僵住了。
陆珩的吻一上来就很凶,他咬着安的下唇,舌头舔过安的牙关,安往后躲了躲,却被陆珩摁了回来,“张嘴。”陆珩说道。
安也是听话的照做了,舌尖探入,侵占安的口腔,夺取他的氧气。
从没有接过吻的陆珩无师自通,他的吻带着攻击性,让安不能反抗,就像陆珩的身份一样。陆珩迫使安仰起头,回应这个凶狠的吻。
安紧紧抓着陆珩的手臂,他需要氧气。
陆珩就像知道一样松开了安,让安获取氧气。安靠在陆珩的肩膀上喘气,他还没有平息呼吸又被陆珩捏着下巴抬起头,陆珩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的吻温和了一下,但依旧很强势,舌尖探入,勾着安的舌头。陆珩松开捏着安的下巴的手,按住安的后颈,手指摩挲着安颈侧的那颗痣,腰上的手探入衣摆中,紧紧扣住安的腰。
安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被陆珩带着走,理智被淹没在水声中。
陆珩的吻就像是安抚剂,让他感到安心,安感受到心脏在跳动,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深眠吧,忘记这一切又记住这一切,在我将要瓦解之时,你的出现巩固了我的身体,我不想忘记你想要看着你。空荡冰冷的心脏被打开一条条裂缝,温热的血液填满裂缝流向全身,今夜我将凋零,而你给了我新生。
时间要到了。
请沉眠吧,永远记住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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