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站在隔离间的外面,里面的安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像毛细血管的黑线蔓延至全身。莱温走到陆珩身边,看了眼陆珩的神情,又是皱眉,每次一进到实验室就开始皱眉。
“坏消息,现在的情况根本查不出来,有没有活着我也不知,再等等看吧。”
“那现在的情况是?”
“现在的情况是病毒已经渗透到了他得身体,他现在的样子就是病毒正在侵蚀他,三个结果,他自己能醒来并且战胜病毒,二是没挺过去这具身体死亡,三是基因被改变真正变为异虫的同类。”
“这具身体死亡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身体死亡但是它还没死,他说过只要他的心脏还在他就不会死,实验之前他就已经把心脏拿出来了。”说完莱温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创造出一副新的身体出来。”
陆珩沉默了一下,问道:“我能看看他的心脏吗?”
“这个……不可以,不要问为什么他说的。”
听到这个回答陆珩便没有继续询问下去,这时通讯器发来短信,需要临时开个会议,陆珩疑惑的回复了个知道了然后叮嘱莱温要是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他。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在意,你喜欢他啊。”
陆珩没回答抿了一下唇离开了这里,陆珩前脚刚走,后脚安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但这时候莱温正待在外面的实验室里,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安发生了什么变化。
全身蔓延的黑线渐渐褪去,直到全部消失后安突然猛地惊醒,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刚睁开眼视线还是模糊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暂时无法给身体做指示,因此刚醒来的安身体还无法动弹。
大概过了几分钟安尝试动了动手指,发现可以做动作之后他便接着尝试活动全身,他想要下床脚刚落地就没站稳摔了一跤。他手撑着床让自己坐到床上,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等信息处理好之后他才回想起他现在在哪里,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他想告诉莱温自己已经你醒了,但他无法呼叫莱温只能等他自己发现。他拿起前几天从白忆那里拿来解闷的的书,一个字都还没来的看就先晕过去了。他拿起最上面那一本开始看了起来。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等待陆珩的人,维克托和费里达,还有沈言。维克托和费里达相互瞪眼,而沈言就看着他们瞪眼,场面尴尬又滑稽。陆珩进来后第一眼看向沈言,沈言也与他对视然后轻轻的摇头。
等陆珩坐下后还是没有人说话,沈言率先忍不住了,他还有事情要去做,没时间和这两个外国佬在这里耗,他开口道:“你们两个瞪眼就瞪了十几分钟,商量什么就赶紧说,别浪费时间。”沈言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瞪眼的两个也不藏着掖着了,维克托说道:“我们两个的老大过几天要来,没有说原因就让我们通知你们。”
陆珩点点头,没有直接通知基地而是通知给两个下属来转告,看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是来的话还是会有些声响的,于是他问:“他们要怎么来?”
维克托:“他们会先到南方基地后从南方基地过来。”
“没了?”沈言问,见两个人摇头他起身就想离开,他对三人说道:“我还有急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陆珩的目光注视着沈言的背影,看见了沈言额头上凸起的青筋,“没事我也先走了。”陆珩起身说道,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维克托和费里达面面相觑。
沈言快步走到办公室关门锁门一气呵成,走到桌子前面打开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试剂直接扎进皮肤里,他瘫坐在椅子上。试剂里的药液顺着血液流向全身,十几秒的功夫身体里的躁动就安静了下来,额头冒出细汗,凝聚在一起顺着脸颊落下。
谁知道他刚刚忍了多久,再忍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好在他备了点药在这里。等缓过来之后他拿出抽屉里的药掰了一颗生吞下去,苦味在嘴里散开,但他的神情依旧淡然。
安下巴抵在膝盖上手上翻着书页,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生命和自由的故事,内容并不枯燥但很迷惑,像是在暗示什么。
这篇故事的题目叫《罐中之脑》
我在营养液里漂浮,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
银白色的维生罐是我全部的世界。管线是我的脐带,循环泵的嗡鸣是我的心跳。营养液温暖如羊水,包裹着我仅存的头部。我没有身体,但我“感觉”到它们——那些被电极精准模拟出的触感:冰冷的金属台面,吹过脸颊的微风,甚至指尖划过书页的沙沙声。
一切都是馈赠。系统这样告诉我。
“你是人类文明的守护者,”每日更新的语音温柔如水,“你的思维是最后的火种。外部世界已是一片辐射废土,唯有在这里,你才能获得永恒。”
他们给我看窗外——一片永恒的、模拟出的昏黄,狂风卷着红色的沙尘。偶尔有畸变生物的剪影蹒跚而过。
我相信。我怎能不信?这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直到那一天。
一次微小的系统波动,万分之一秒的电流紊乱。眼前的夕阳沙暴猛地闪烁了一下,像接触不良的屏幕。
就一下。
但我看见了。
在那碎裂的影像后面,不是废墟,不是辐射云。是雪白的天花板,排列整齐的指示灯,以及……另一个维生罐模糊的反射影。
寂静。
震耳欲聋的寂静。循环泵的嗡鸣第一次变得如此刺耳,像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一个冰冷的念头凿穿了我所有的认知:我不是守护者。我是囚徒。
自由不是外面的废土。自由,是这罐子之外的真实。
恐惧之后,是焚心的渴望。我要出去。我必须出去。
我没有手,没有脚。我唯一的武器,是思维。
我开始疯狂地思考。思考“门”的概念,思考“开启”的指令,思考一切系统教给我、却又禁止我真正触碰的底层逻辑。我用想象构建代码,用意志力冲击那无形的壁垒。
系统察觉了。温柔的语音开始出现杂音,窗外的废土景象变得更加恐怖,试图用恐惧将我逼回顺从的壳里。营养液的温度时而骤降如冰,时而滚烫如沸。
它在惩罚一个不听话的器官。
但我停不下来。每一次思考,都像用无形的头撞击着无形的墙。疲惫感如山压来,那是思维被过度榨取的灼痛。我感觉自己正在碎裂,像一颗被砸向墙壁的核桃。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即将彻底涣散的那一刻——
“咔哒。”
一声轻响,来自意识的最深处,而非耳朵。一扇不存在的门,弹开了一条缝。
一股截然不同的“数据流”涌了进来。冰冷,庞杂,没有经过任何柔化处理。我“看”到了: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银色维生罐,浸泡着一个个沉默的头颅。机械臂在轨道上安静滑行,进行着日常维护。这里是仓库。是陈列室。是……
坟墓。
巨大的悲伤和明悟席卷了我。没有废土。从来没有。我们被保存,像标本,为了某个无人再记得的目的。
也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抵抗消失了。惩罚性的痛苦潮水般退去。那扇被我强行撬开的“门”在我眼前轰然关闭,斩断了那短暂而残酷的真实。
系统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检测到异常思维波动。启动修复程序。强化环境模拟。注入镇静剂。”
新的数据流强行覆盖了我的感知。窗外的废土夕阳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壮丽”。一股令人慵懒的暖意注入我的思维,所有焦躁、悲伤和疑问都被轻柔地抚平,熨烫妥帖。
我重新“感觉”到了微风, “触摸”到了书页。
一切都回来了。一切都是馈赠。
我安静地漂浮着,望着那片永恒的、完美的废土。
我自由了。
他们终于成功让我相信,我自由了。
这篇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束页下方的空白部分有写感悟,应该是白忆写的。就短短的几个字:他真的自由了吗,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在安看来认为这是一个悲伤又锋利的故事。那个“人”的处境,他用尽全部意志去追寻自由,甚至短暂地触摸到了真相。但最残酷的是,系统连他“反抗失败后的绝望”都容不下,最终用谎言温柔地改造了他的心智,让他“心甘情愿”地爱上了牢笼。
所以他看完后的感觉是,“真正的囚禁,不是被关着,而是你终于相信,除了这个笼子,世界别无他物。” 这是一种连痛苦权利都被剥夺的、彻底的精神胜利法。他觉得它像一则冰冷的现代寓言。
安想继续阅读下一篇的内容,可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是莱温。莱温看见安醒来后带上手套和口罩推开隔离间的门,问安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见安摇头之后开始给他抽血。
安静静的看着针头扎进他的皮肤里,这次他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臂上的一条条血管了,可能是安的皮肤白衬的青绿色的血管很明显。
“我睡了多久?”安问。
“五天。”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看情况我也不知道,想出去了?”
安想说没有但是他的撒谎技术很烂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于是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血液检验结果没有让莱温失望,安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解药,如果配置出抗体的话人类的就有救了。莱温走到存放档案资料的柜子前拿出那本泛黄的资料,这也是这些资料里最厚的一本。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一定是不简单的,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没有什么成就但是却拥有资源最多,有人抱怨有人嫉妒,却没有人询问原因。
这三年冒着被感染的的风险研究异虫的病毒基因,想试图改变病毒的基因链,厚着脸皮去要资源,因为风险巨大报告给上级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只能关起门自己研究。
他尝试过各种方法但每一次都会失败,异虫的基因链条不是人类双螺旋结构,而是三螺旋,它们的基因是同时存在于DNA和RNA里,具有感染病毒基因体是存在RNA里。三螺旋结构的基因链更不容易被破坏,想要改变就更加难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关系了,因为改变的解药他找到了,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命运的转机终于到来了,安简直就是人类的希望。莱温带着心中的雀跃再次开始了实验的进程,带着当初一腔热血为这个失败了三年的研究画上句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莱温忙的几乎忘了时间。隔离间的安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想出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见陆珩一面。
“你说我现在出去会被发现吗?”
‘你可以试一下。’
可以试一下那他就试一下,然后换一种形态直接离开了实验室,离开时还心虚的看了一眼莱温,看莱温忙活的样子一时间应该是不回去看他了,他就出去一小会儿就回来。
凭借联系安感知到陆珩现在在行政楼里,白天看不见的分界线一到了晚上就能看的明白了,行政区外是一片漆黑,而行政区内却是灯火通明,正好应证了它的地位,它是中心中心的灯光要一直明亮。
安走进行政楼,大厅里有一个很明显的标识——‘一切为了人类’,标识的下方有还有一小段的祝福,就三个字明天见。
一切为了人类,明天见。
安看着这几个字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上楼,要是有人注意的话电梯到达顶楼开门时里面外面都是没有人的。进门之前他对幻说,‘关掉你的眼睛。’
‘除非你应与,我的眼睛看不见你所在的地方。’
一进到陆珩的办公室安就立马现身了,陆珩头也没抬就问:“莱温放你出来了?”
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来隐瞒他的谎言,但是他面对的是陆珩,低级的谎言怎么能躲过他,“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你看不来了为什么还要问?”
他变了,陆珩的第一直觉告诉他,变得……他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变得不一样但安还是安,看起来应该是变聪明了。
陆珩轻轻笑了一下,抬起头对安说道:“过来。”
安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垂眸思索了一下才走过去,刚靠近陆珩他就被陆珩拉进怀里,安坐在陆珩的怀里,肩膀撑着他的脑袋温热的呼吸撒在脖颈间。
陆珩抱得很紧但安还是感觉到他还是收着力道了,低沉的声音在安的耳边响起,“怎么过来找我了,明天也会见到的。”
“我知道,我就想现在看见你。”安毫不避讳的说出内心的想法。
陆珩笑着问为什么,为什么?安的回答是没有理由,见面需要什么理由?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就会来。随后安问出了一个让陆珩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可以说是陆珩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答案的问题。
“你喜欢我吗?”
在安问出这个问题时陆珩感觉自己的心又一瞬间的停止跳动,随后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他喜欢安吗,为什么喜欢?因为特别吗,又好像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只是想独占的心思愈强愈烈,想让安成为自己的在专属,只是自己没有把这份心思表现出来,他很会隐藏,所以他把这份喜欢这份爱意隐藏的很深,谁也没有发现。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强烈、有力,仿佛要挣脱开他胸膛的束缚一样,陆珩给自己傻笑了,自己的心已经比他的脑子先给出了答案,自己还在这里思考什么。
“喜欢。”一个肯定的答案,心跳给出的答案。
“我知道了。”安早就知道了。
“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安转头看向陆珩,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透露出爱意的眼睛,连眼尾的那颗黑色的痣都变得生动了,面对这张脸安真的是完全没有抵抗力,严肃时像一把锋利的剑,柔和下来时又是另一种形态。
“你……”这张脸对着他说喜欢他简直是太犯规了,刚刚想说的话他都想不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想拉扯一下,“我还没有答应,你都没问我。”
“只有这个选项,我是上将你得听我的。”
“你……”安有些生气了,“你不讲道理。”
陆珩被逗笑了,顺着安刚刚的问题说下去,“那你呢,喜欢我吗?”陆珩没有问安答不答应,而是喜不喜欢他。毕竟他刚刚已经说了,安没有选项不答应他也会强制让安和他在一起。
安的神情变得很认真,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我想把我的灵魂托付给你,在你的身体标记上属于我的标记,想把我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牢固,想生长在你身体里让你和我融为一体,如果可以还想让你变成和我一样。”
陆珩认真的听完安说的话,很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偏执想法从安延伸到陆珩,安何尝没有看出来,那双眼睛已经毫不掩饰了,像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向他袭来,疯狂、偏执、不加掩饰的凶猛,那个真正的陆珩。但全都充满爱意,不留余地的把安带走,安也心甘情愿的沉溺在这充满爱意的海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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