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场法事并不简单。
唐契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认真交代:“我去去就回。你,留在这里别乱跑!”
这句话,不是对“世子”说的,而是对谢攒说的。他担心对方过会儿碰见什么脏东西,可能被吓到!
正要走,却被谢攒拉住了衣袂。
“带我一个,有任务!”谢攒一双眼睛满是请求地望着他。
两人以前也一起打过游戏,那时候关系好,成双成对的,几乎形影不离。现在却不一样了,两人走在一起难免尴尬。
唐契考虑半晌,最终点了点头:“行吧!”
他御剑将对方拉上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淡淡的流光,朝着天边平稳飞去。
苏常眼见二人撇他而去,徒劳无功地伸了伸手:“喂,我...也想一起!”
可终究是慢了一拍,他左右不安地张望着,心道,傻子才要一个人留在这个其他人全都是NPC的地方!算了,还是去街上找找其他玩家,决定好后,就抬脚私自出了府。
飞剑上,谢攒用手抓住前面唐契的衣襟,寒风咧咧,扑面而来,冰冷刺骨,但这种冷不单纯是温度的问题,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阴森和不舒服之感,使得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
唐契感觉到,伸出一只手往后背探去,将谢攒的手放在掌心捂着,却不说话。
他十分清楚这是一款求生游戏,一定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而对方走个夜路都从不去太黑的地方,其实很好奇这家伙是怎么有胆子玩这种游戏的!
谢攒嘴角微微扬起,趁机把另一只手也放到唐契的腰间伸进对襟中取暖。
其实不是他喜欢玩,而是有唐粉在传,这个游戏的预告中出现了唐契为角色原型的建模,于是,他抱着微弱的希望设想,对方是不是被这家游戏公司给“藏”起来了。
这可不是他在瞎想,曾经有过案例,一家虚拟技术公司为了证明人真的可以活在网络世界,就将一个人的记忆全部传入一个虚拟人物上,并断绝与现实的接触。一年后,他的记忆取回,并且回归正常生活,最大的不同就是学会了很多项原本不会的技能。
谢攒轻轻开口道:“唐契,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唐契听了后目光凝重,袒露说:“我遇到了BUG,自己出不去,需要个人从外部帮我!那个男人没将我送回吗?”
谢攒微微探头追问:“是不是跟你一起去奶茶店的那个男人?网上有传过你最后在那里晕倒了,后来被一辆救护车接走,然而你的父母找遍了全城的医院,根本没有哪家收治过你!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很担心你,你的父母也报了警,然而就连系统里都找不到那个带走你的人的信息!你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吗?”
唐契摇头:“有人请我内测这款游戏的角色,仅此而已!可我并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详细信息,只知道他姓李,具体名字不知道,他还没有给我付款。若是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无法找到的话,有没有可能,他是化了妆?我觉得这个游戏可能会有点问题,待会儿完成今天的剧情,你就下吧,然后不要再上了!”
他仔细想了想,那个男人未必是气色差,而是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化妆痕迹。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真出了问题,而那个人一开始应该是为了骗自己做白工,后来出了事担心惹上麻烦,才把他私自带走。
谢攒见对方突然提起这个,喃喃道:“哦,我……暂时没打算下。放心吧,我有人照看。现在主要是你,不过,能连上网,说明人应该没事。我这边开了直播,起码能建立个联系。”
大家通过直播能看到唐契,至少能心安些。
至于找人的事情,就放心交给警方好了,相信他们一定能通过技术手段最终找到具体位置。
唐契知道谢攒不怎么听劝,于是拿他毫无办法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想待就待吧!”
在他看来,谢攒的话说得太乐观了!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担心正常进入的玩家同样会遇到,比如死亡就会触发的那个BUG,接下来,无论如何得先护好谢攒的周全。
“嗯。”谢攒忍不住抿了抿嘴,眼带笑意。
而此时,他的直播间评论区早就炸开了锅,纷纷在讨论如何营救“唐神”。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他们已经来到了“神殿”的附近区域。不过,为防被人发现,他们提前下了地,然后步行过去。
这会儿,“神殿”外面却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都已经回宫了?”谢攒疑惑道。
唐契盯着神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祥之感,好奇心驱使他进去探索。
那里会不会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不,他们全都进了那座大殿。”他说,毕竟,纸人早就把一切看在眼里,“跟紧我!”
他交代了句,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大殿门口摸了过去,靠近后,先是掏出枚纸人前去探路,人紧随其后。
进入殿内,这里除了一座巨大的石像,并没有其他人影。
环视一圈,他的目光落到石像前的一座新的祭坛上,走过去发现被无形的力量拦截住。
他伸手摸了摸:“这里设有一道禁制,进不去!这里面应该是一个传送通道。”
谢攒皱眉,问:“你是说,他们全都进了这个传送通道。但,会是通向哪里?你有没有办法破解这个禁制?”
“目前暂时没有办法。”若是恢复到化神境,自然是小菜一碟。然而现在,唐契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上面的石像仿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唐契有所感应般地抬起头来,目光一凝,那座雄伟的石像高达几十米,显然是个庞然巨物。
就连谢攒也略带不安地看着它道:“你感没感觉到,这尊石像有种强烈地威严与压迫之力,可它明明只是一件死物。”
唐契注视着那尊石像,目光幽冷,这尊石像整体都是乳白色,虽雕刻得活灵活现,却透出一股浓烈的阴邪之气,还有种十分熟悉之感,若是没有猜错,这也是一尊诡傀。
可问题是,这世上怎么会出现他们师徒三人之外懂制作诡傀之人?
稍加观察,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原来,它是一件有缺陷的诡傀,需要利用强大的阵法进行运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其主人并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豢养和驱使它。
谢攒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搓了搓,感觉周围冷得有些刺骨。他并非真正的凡人之体,于是知道是这里的阴煞之气所导致。
明明这里是座神殿,到底哪儿来的这些阴气?!他目光投向唐契,想知道对方对此有何见解。
唐契抬手运转灵力,先给谢攒护住了心脉,毕竟这些阴气吸收太多会对身体造成损害,然后他用略带哄人的语气说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探究的。既然我们进不去那个通道,要不,现在先离开这里?”
谢攒微微张嘴,这样走掉感觉有些遗憾,不知道完不成任务会不会有什么处罚,但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然后“嗯”了声。
出门时,外面下起了暴雨。他轻声抱怨道:“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唐契默默看了他一眼,从储物袋掏出一大把纸人,捏了个诀将它们纷飞排列,最后编织出一把纸伞,接着迈出一步踏上“寸金”剑,这才回身去拉对方,温柔说道:“上来吧!”
谢攒眼尾弯了弯,将手伸给对方,轻轻一用力,也上到飞剑“寸金”上面,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腰带:“好了!”
唐契飞得比来时更加平稳。
两人刚走不久,一群法师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来,我们该清理一下这些老鼠了!”一位老者阴沉着脸对其他法师说道。
身边几名看起来地位较高的法师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接着,那群人就直接返回了皇宫。
然而,原本离去的两人却去而复返。
神殿半空的飞剑上,谢攒与唐契拄着纸伞站在一起,问:“你是怎么看出那石像有问题的?”
唐契注视着谢攒故意扯出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直觉!”
谢攒有点恍惚,略带仓皇地撇开视线,问:“其他人不在,平安侯等人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唐契说:“只要这些人在,就一定能找出平安侯和其他人。”
现在紧要的是先调查清楚情况,他驱使飞剑跟了上去。
“嗯。”有唐契在,谢攒倒是不太担心。
两人跟着那群法师来到宫外。
唐契又一次放出一批纸人偷偷潜入宫中各处。
一群法师,他现在还对付不了,但要是能逮到那些人独处的时候,未必没有机会俘获过来问情报。
谢攒看着那纸人呆头呆脑,但实际上十分灵活,甚是喜欢,就说:“你这个剪纸成兵的术法能不能也教教我?”
“好,等有空!”唐契答应得太快了,仿佛早就形成意识上的习惯。
“嗯!”谢攒也自然而然地接受着,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由于正在下雨,为了节省灵力,纸人尽量沿着走廊或者躲在巡逻侍卫和太监宫女的身上,费了较大劲才追到西教法师们生活的那座宫。
此内还建有一座登仙楼,楼顶的祭坛上有聚灵法阵,大多数法师返回那里进行修行,只有少部分前往其它地方。
纸人继续跟着这少数人。
半路上,一位**师与禁卫军统领相遇。
对方上前恭敬地行礼,然后对他询问道:“法师大人,请问皇爷什么时候回宫?”
那法师拄着几近人高的红木法杖,其上的气息与神像的十分相似,他面无表情,淡淡回道:“皇爷还在接受神的教诲,等修行完毕,自会回宫。”
“您说的是!”禁卫军统领恭敬地低下头,不敢再多问。
唐契一边让纸人探查情报,一边向谢攒讲述,忽然,其中一枚纸人发现了一处像是冷宫的地方,于是他问:“你姐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谢攒没有反应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愣住:“什么?”
“平安侯之女,世子你的姐姐!”唐契提醒他的角色身份。
“哦,叫……”谢攒认真想了想,“好像是李念雪。”
由于这里人烟稀少,纸人只能在冷宫里冒雨找了一圈,终于寻到了那位李贵妃,刚问完话,结果灵气耗尽,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贵妃见到一枚会说话的纸人,又诡异的突然“嘎”了,还以为是那些法师派来谋害她的,面色苍白,瘫软在地。
正在她惊叫着且慌张地做出反抗的模样,结果打翻了唯一一盏灯后,两个好看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姐!”谢攒自然而然地唤了一声。
李贵妃这才清醒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来访者,然后委屈又心疼地哭问道:“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了?别叫宫里的人给发现了,我不想连累爹和你!”
谢攒走过去扶对方起来:“没事儿!我这就带你出宫!”
李贵妃心有担忧,摇头拒绝:“不行,不可!你私自闯进后宫就已经犯了死罪,要是擅自救我出去,会连累整个侯府。你乖,不用管姐姐的事情,让爹爹也不用管我!是我自己的错,本应该独善其身,却偏偏要口不择言!”
谢攒劝慰对方:“你也是为了皇爷,可惜他不懂你的心意,就随他去吧!跟我们走好不好?其他事就等离开这里再说!”
“不!”李贵妃面露痛苦,摇头推开谢攒的手。
两人还在僵持,唐契却直接用法术让李念雪沉睡过去,然后转头对谢攒叹了口气:“倒不用那么麻烦!”
谢攒:“……”
唐契用纸人变了一个李念雪出来,然后将真正的李贵妃放进法宝中,接着,他们从地面通过飞檐走壁,低调地翻墙避开巡逻与监视,将人带出宫,最后又回到了平安侯府。
平安侯依然没有回府,这让谢攒隐隐感觉不安。今天白天的事已经够诡异了,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问唐契:“现在怎么办?是弄醒她打听一下西教的情报吗?”
“从她刚才的态度看,如果我们要探听那人皇之事,她未必肯说。反正此时天色已晚,就让她先好好睡上一觉,我们可以等平安侯回来,毕竟只有他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全部说清楚!另外,我的纸人会在宫中继续监视,不必太过忧心。”
“可,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这……”唐契也说不好,平安侯毕竟是谢攒在游戏里的爹,要想完全不做关心,那也很难。
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谢攒低头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某个人也不在府中,扶了扶额小声嘀咕道:“那家伙是走了么?说好一起组队的!”
唐契看向他,问:“你是说那个苏常?他估计已经下线了。”
然而,在城内的另一处。
皇城大街,夜色的雨幕中,人烟稀少,从一条巷子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地喊叫声,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此人,正是被误会下了线的“苏常”。
他脸上写满了慌张与恐惧,一边跑,一边回头观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跟着他。
苏常本不该随便出来,但为了寻找其他玩家一起组队,反而成了冒险之举,他现在后悔至极,感觉返回平安侯府的路一下从短短的一公里,变成了仿佛千里迢迢。尤其,他发现自己下不了线后,意识到接下来的恐怖之事都将无法躲避。
系统提示他触发了宵禁惩罚机制后,突然又警告他夜不归宿违反了角色人设,厄命值上升了一点。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
本来待在平安侯府才是最为妥当,至少,在那里有位上仙,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呜呜,妈妈!求您别搞我了,我可以叫你爷爷!”他哭丧着脸,雨水把他全身淋得湿透,下半身还粘满了污泥。
要不是亲眼看着好几个玩家被身后这怪物一斧子砍掉了脑袋,他依然可以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游戏。可现在,明知是游戏,可谁又能不当真?
不过,叫祖宗都恐怕没有用处,一只怪物又怎么会在乎当人的前辈?那家伙甚至都没有长出一张完整的脸,整个五官模糊到几近无,并且煞白。
“谁…遇见…多愁善感…的你,谁…破坏…宵禁…规定,我…把你…的脸皮…剥去,再…将它…埋进…土里。谁…遇见…多愁善感……”
它不仅身材魁梧,足有三米之高,还在手里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巨斧,那斧柄老长老长,直接拖拽在地面上,另一只手中提着几颗血淋淋的脑袋,晃啊晃的,污血撒了一路。
它一边大步紧追,一边发出低沉沙哑地咕噜声。
“谁…遇见…多愁善感…的你,谁…破坏…宵禁…规定,我…把你…的脸皮…剥去,再…将它…埋进…土里。”
苏常已经快要疯了!一边狂奔一边鬼哭狼嚎。
与他的表现相对应的是直播间里网友们的各种笑声和调侃。
平安侯府中。
目前还算平静,除了晚饭的时候侯夫人因为担心侯爷而吃不下饭外。
谢攒和唐契陪着侯夫人用完了餐,费了些力气劝慰那老妇人,接着继续在前厅中等待着平安侯。
唐契看着谢攒昏昏欲睡的模样,甚觉好笑,便道:“要不,你先去睡觉吧?”
他后面故意漏了一句:我来替你守夜。
谢攒问:“那你呢?还要继续在这里等吗?”
唐契说:“我困了自然会休息!”
谢攒有点不好意思,这样静静坐着还真会犯困,更何况,这个游戏里的辰时对应的是现实里的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二点,此时这里到了晚上,现实世界就是凌晨了。
“那好吧!”他摸了摸脖子,起身,准备去洗个澡,到时候就要熬到好晚了。
外面的暴雨转成了小雨,但依然没有要停歇的模样,谢攒走在廊道上,望着这阴沉的天气深深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这雨跟普通的雨并不一样,正沉思间,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映出一道苍白的人脸,吓得他立马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快速冲向自己的房间,然后马上合上房门。
“呼!算了,看这架势,澡也不要洗了,直接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他不断碎碎念着,此时害怕得紧。
早知道就不应该离开唐契,两个人待在一起还会好些。
但现在也没有勇气走回去,一个迫于外面的环境阴森可怖,另一个是羞耻于在唐契面前表露真情,比如得到一句“你怎么又怂又爱玩”?他不可能说出自己完全是为了找对方。
他快速把外衣一脱,赶紧缩进被窝里把头给蒙了起来,这样才舒了口气,接着死死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快睡吧,睡着了啥也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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