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销转身,见一男子从竹林小径中走出。他身着月白长袍,腰系锦带,面容清俊,气质文雅,但目光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显然身怀武功。
“元少卿。”长公主显然认得来人。
慕云销立刻明白了此人身份——大理寺少卿元辞中,京城有名的年轻权臣。她曾听说过他的名号,却从未见过本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文质彬彬的模样,与他将军之子的出身颇不相符。
元辞中向长公主行礼后,目光落在慕云销身上,微微一笑:“这位想必就是慕姑娘了。久闻慕姑娘热心肠,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郡主失踪一事关系重大,还是交由专业的人来处理为好。”
慕云销听他语带讥讽,顿时来了脾气:“元少卿的意思是,我不专业?”
“不敢,”元辞中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只是查案缉凶、寻人破障是大理寺的职责,慕姑娘金枝玉叶,还是不要涉险为好。”
“元少卿或许不知,”慕云销扬起下巴,“我曾协助顺天府破获三起失踪案,两起盗窃案,还曾生擒过西街恶霸钱老三一伙。对于寻人查案,我自认不比大理寺的差役逊色。”
元辞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慕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此事关乎郡主安危,甚至可能涉及朝堂关系,还是——”
“正因为事关重大,才更应该多派人手!”慕云销打断他,“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刻,郡主就多一分危险。我认为应当立即封锁府邸,排查所有人员,同时派人搜查府内外可能藏人的地方。”
元辞中挑眉:“慕姑娘以为这些大理寺想不到吗?早在半刻钟前,我已命人暗中封锁府邸各门,只许进不许出。同时我的手下正在悄悄排查宾客和仆从。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若真是有人绑架郡主,逼急了反而对郡主不利。”
慕云销一愣,没想到元辞中已经采取了行动,且思路与自己不谋而合。
长公主见状,忙打圆场:“二位都是好意,既然都是为了找回茉儿,不如携手合作?元少卿负责官方调查,慕姑娘可以私下打听,毕竟她与千金们相熟,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慕云销与元辞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不必了,这事我来调查。”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了一下。长公主也愣住了,没想到两位如此默契却又明显互不相容。
慕云销先开口道:“殿下,臣女自有办法查探,不必劳烦元少卿。”
元辞中同时道:“殿下,大理寺足以处理此案,不必让慕姑娘涉险。”
长公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本宫不管你们谁查,只要把茉儿平安找回来就好!元少卿,你负责明查;慕姑娘,你负责暗访。若有消息,立刻通知本宫。”
说罢,长公主拂袖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慕云销率先打破沉默:“元少卿,既然殿下有命,我们就各查各的。但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先找到郡主,您可得承认‘金枝玉叶’的女子不比男子差。”
元辞中微微一笑,眼中却无笑意:“若是在下先找到郡主,也请慕姑娘以后莫要再涉险查案,安心做个闺秀才好。”
“成交!”慕云销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她先是回到了宴会场地,找到林婉如,将她拉到僻静处。
“婉如姐姐,黎茉郡主确实失踪了,”她压低声音,“长公主已命我暗中查探。你方才说见过郡主,她当时和谁在一起?可有什么异常?”
林婉如吓了一跳:“真的失踪了?天啊!方才、方才她与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李芳仪和太傅孙女孙雨薇在一起赏花。后来她说要去更衣,就独自离开了。”
“她离开时神情如何?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林婉如蹙眉回想:“似乎...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对了,她离开前,有个小丫鬟过来跟她说了什么,然后郡主脸色就变了变,随即说要去更衣。”
“那个小丫鬟长什么模样?是哪家的侍女?”慕云销立即追问。
“这...我没注意,”林婉如懊恼地说,“只记得是个绿衣小丫鬟,面貌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慕云销拍拍她的手:“多谢姐姐,这些信息很有用。请你继续留意,若听到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离开林婉如,慕云销悄悄前往更衣室的方向。长公主府的更衣室设在偏殿,需经过一条长廊和一个小花园。她仔细观察沿途环境,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在长廊转角处,她忽然瞥见地上有一点微光。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是一枚小巧的珍珠耳坠,样式精致,似是贵族女子所用。
“这是...”慕云销小心地拾起耳坠,发现上面沾着一点淡淡的红色,似是胭脂,又似是...血迹?
她心中一惊,忙将耳坠收好,继续前行。在更衣室附近,她注意到花丛有被踩踏的痕迹,几株牡丹枝折断,泥土上还有一个模糊的脚印。
慕云销蹲下测量脚印大小,判断这是个男子的脚印,且体重不轻。
她顺着脚印方向望去,只见它们通向府邸西侧的一处偏僻小门。
“莫非是从这里被带出去的?”她自言自语道。
正当她准备追踪出去时,忽听身后传来元辞中的声音:“慕姑娘发现了什么?”
慕云销吓了一跳,转身见元辞中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神情自若,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元少卿不是应该去查案吗?怎么跟着我来了?”慕云销没好气地问。
元辞中微笑:“恰巧路过而已。看来慕姑娘发现了重要线索?”
慕云销本不想分享,但转念一想,多一个人分析或许更有帮助,便拿出那枚珍珠耳坠:“这是在长廊转角处发现的,上面有红色痕迹,可能是血迹。此外,这里的花丛有踩踏痕迹,还有一个男子的脚印通向西门。”
元辞中接过耳坠仔细查看,点头道:“慕姑娘果然细心。这确实是黎茉郡主的耳坠,今日赴宴时我曾注意到她佩戴的正是此种款式的珍珠耳坠。”
慕云销惊讶:“元少卿连女子饰物都如此了解?”
“查案所需,不得不留意细节。”元辞中淡淡回答,蹲下身查看脚印,“脚印深而清晰,说明此人负重而行,很可能背着或抱着什么人。西门通常是仆从出入之处,守卫相对松懈,是个下手的好地方。”
他站起身,望向西门方向:“我已经派人查过,今日西门当值的守卫因病请假,临时顶替的是个新来的,对人员出入记录不熟。”
慕云销不禁佩服元辞中的效率,但嘴上不肯认输:“既然如此,元少卿为何不早去西门调查,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元辞中微微一笑:“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线索——那个传话给郡主的小丫鬟,已经找到了。”
“在哪?”慕云销急忙问。
“在后院井中,”元辞中语气沉下来,“已经溺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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