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差点没让燕暖冬被鸡汤呛死过去,可转念一想,系统好像说过,她以前只是夜朔宫的小透明,这次去邪云宗纯粹是打杂凑数的。
她看着李碎琼,诚实地答:“燕暖冬,寓意着燕来冬去,寒褪暖进。”
语罢,李碎琼伸手去碰茶盏的动作一顿,斜睨看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便起身往外走。
由于李碎琼濒死的样子留给燕暖冬的阴影很深,她丢下饭碗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白天的夜朔宫若要用暗黑形容,那么晚上的夜朔宫就要用诡谲来形容了。
到处都是发着绿光的石头,好似一个个鬼火,时不时头顶传来夜枭的叫声,让燕暖冬觉得自己此刻就处于一个巨大坟场之中,或者正在被坟场包围。
长期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下生活,难怪李魔头会情绪压抑,看来她要想办法把夜朔宫装扮的有烟火气些,没准他能开心些。
李碎琼足下突然一顿,微微转过半个身子,却未看燕暖冬,语气没有半分波折:“你为何要跟着本尊?”
燕暖冬刹住车,嬉皮笑脸道:“属下只是想时刻确保尊上的安危。”
李碎琼没再说话,继续走,燕暖冬一路跟着他来到断崖......
燕暖冬:?
她看着李碎琼在断崖边坐了下来,用他残留的情绪去看他的背影,落寞、孤寂、可怜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燕暖冬鬼使神差地在他身旁坐下,俯视着夜晚的夜朔宫的景象。
从高处看没有身临其境那样吓人,雪也不知何时停的,月光与星辰变得稀疏可见,使燕暖冬一直动荡不安的心平静了许多:“尊主,你这一路走过来是不是很辛苦?”
或许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又或者他从未想过这一点,身旁的人似乎被问住,空气陷入沉默之中,但有时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半晌,才听到李碎琼磁哑的嗓音反问:“族人皆因我而死,你觉得本尊配活着吗?”
这次轮到燕暖冬沉默了,她总觉得,如果她说句不配,李碎琼真的会自绝当场。
可他真的不配活着吗?
燕暖冬点头:“配,你好不容易熬到今日,轻易死去,岂不可惜?”
“说来听听。”
“你从儿时起到现在,每日都活在复仇的煎熬与愧疚之中,经历常人不能及的痛苦,如今好不容易大仇得报,本该做回自己,好好体验活着的乐趣,你却没有求生**,这不该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你是魔尊,与天同寿,复仇不该占满你的人生,你族人的死虽与你有关,可不是你的错,即便没有你,坏人也会通过别的办法找到你的族人。”
“你未来的路真的很长,你看,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他们依然每天对生活充满希望,把一辈子过的有滋有味,也从来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她侧首去看李碎琼,微笑着继续道:“往前走下去,终有一天,你一定会为努力活下来的自己感到庆幸。”
话音落尽,李碎琼亦侧首对上燕暖冬清澈明媚的眼眸,将他幽暗深瞳也映上几分细碎星光。
四目相对良久,夜风拂过燕暖冬的发丝,携带着她那抹真挚笑容,传送到李碎琼温热心口,掠起他额边碎发随风浮动......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这番由衷之言太过打动人心,燕暖冬感觉眼前的人似乎被定住一般,她试探着开口:“所以尊主,咱们开心点,好好活着行不行?”
李碎琼改用审视的目光看她:“咱们?”
燕暖冬被看的心虚,眼神不自觉地躲闪,他可真会抓重点,她开始转移话题:“其实这世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有趣的人,你也可以试着交朋友,慢慢你或许会找到活着的意义,”
“那你觉得谁适合做本尊的朋友?”
“嗯,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跟时寒冬接触一下,他一身正气......”
话未说完,李碎琼脸色微变,深眸半眯打断燕暖冬的话:“你的意思是本尊满身邪气,让他替本尊驱邪。”
燕暖冬有被李碎琼的脑回路惊道:“啥?”
而李碎琼像是得到答案一样,冷哼起身,往山下走......
她急忙追上前去:“不是尊主,您误会了,我只是感觉他挺好的,建议你跟他交个朋友。”
李碎琼足下一顿,转过半个身子睨向燕暖冬,微眯的眼眸深处藏着复杂的情绪,语气也带着难以分说的冷意:“他挺好?”
这眼神看的燕暖冬心里发怵,她头摇的像拨浪鼓,急忙改口:“不好,他一点儿都不好,至少没你好。”
而李碎琼并不顺着她的台阶下,用反讽的口吻冷笑道:“本尊哪敢跟他比,他可是光风霁月的玉泽仙尊,他行所向,即光明所向,而本尊却如阴沟里的鼠虫,见光便引斥骂死起,只配活在阴暗之中。”
这一刻,空旷的断崖陷入无声的寂静之中,燕暖冬愣在原地。
一直以来,他都以仇恨作为他活下去的理由,如今大仇得报,亲人已逝,留给他的恐怕只有无尽的黑暗过往与愧疚。
没有人天生阴暗,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光从未照向他。
她看向李碎琼的目光多了份她自己察觉不出的心疼:“给我,也给你一次机会,让我帮你,好不好?”
这份从她眼中溢出的情绪却被李碎琼尽收眼底,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眸如一团雾霾,似乎看不清眼前少女的心思,也看不清命运的安排。
既然选择让他待在地狱,那为何要照进来一束光?他这样阴暗的人,配出现在光亮中吗?
他垂眸向那座春殿看去,想到什么,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多了几分戏谑,带着玩昧口吻道:“好啊。”
“早些睡吧,明日本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可能视线过于灰暗,衬得李碎琼肤色白的发灰,深眸带着攻击性,让燕暖冬觉得他看的不是刚才与他谈心交流的‘好闺蜜’,而是猎物。
即便得到肯定的答复,燕暖冬心里还是没底:“那......说定了?”
只见性情多变的某人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迈步往山下走,带着慢条斯理的玩味口吻:“说不定呢。”
燕暖冬看着他的背影,细细想来也是,一个身处无尽深渊的人,怎会因为简单的几句鸡汤,就真的踏在光亮处了呢?
她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四脚八叉躺在床上。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她绝对不会绑定李碎琼。
可当时那种情况,除了绑定他,的确别无选择,罢了,认命吧!
翌日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射向燕暖冬的眼帘,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门外响起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她闭着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气,大脑一片空白,她一只手去摸索手机,昨天看完综艺后咋了来着?
这时,门外响起飞离不耐烦的声音:“喂,姓燕的,你睡死过去了么?”
想到什么,她猛地睁眼,睡意全无,又是飞离猛拍门的声音,燕暖冬深吸口气,气冲冲去开门。
看到雾月和飞离。
她与飞离不约而同互翻对方一个白眼。
雾月看了看燕暖冬又看了看飞离,低笑出声:“暖冬姑娘,尊主让你醒来后去嗜魔窟找他。”
嗜魔窟?这名字光是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怵。想到昨天李碎琼说要带她去好玩的地方,难不成就是这个地方?
燕暖冬试探地问:“雾月姐姐,尊主让我去哪里干嘛呀?”
话刚问出口,飞离不等雾月回答,怒道:“尊主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过是救了尊主一次,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闻言,燕暖冬叉腰刚要怼回去,雾月睨向飞离,冷声道:“飞离,够了。”
闻言,飞离似乎被刺激到一样,气冲冲便转身离去。
燕暖冬摊了摊手,拧眉看着飞离的背影,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是不是有啥......嗯?”
雾月轻笑出声:“飞离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对了,暖冬姑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带你去找尊主?”
燕暖冬若有所思地点头,虽然不解,但她为了保护自己寄存在李碎琼那里的小命,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雾月来到了嗜魔窟。
雾月:“暖冬姑娘,尊主就在里面,我就先告辞了。”
燕暖冬眼巴巴看着雾月离开,又回头看眼前的嗜魔窟。
她的脚像被钉在地面一般,始终没有勇气踏进去,眼前的嗜魔窟像一个废弃的石窟,在外面看,里面一片漆黑,周围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墙壁上会突然出现一张面目狰狞的鬼脸,一股刺鼻的腐烂气息让她几乎想呕吐出来。
这好玩?
“进来。”
正在她怀疑时,里面响起李碎琼磁哑的声音。
燕暖冬抽了抽嘴角,横下心,僵硬地迈出一步,最终还是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于是扯着嗓子往里面喊:“尊主,要不你出来呗?你还没吃早饭吧?我最近新学了一道三明治的菜,要不我做给你尝尝?”
“啊!”
可话音刚落,突然一股魔力将她吸入进去,没给燕暖冬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嗜魔窟里面像是夜朔宫里的断崖,但不同的是,夜朔宫的断崖下是宫殿房屋,还有瀑布。
但嗜魔窟里的断崖下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堆积如山的白骨残骸,隐藏在各个角落的飞禽,眼神凶残的野兽,里面能见度极低,昏色灯光忽明忽暗。
而李碎琼立在崖边背对着燕暖冬,燕暖冬看着他的背影,吞了吞口水,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尊主,这里似乎不太好玩,咱出去吧。”
然而李碎琼似乎在等她,转过身子面朝着她,唇角的笑似乎有些不同往日的病狂:“你知道本尊为何带你来这里吗?”
燕暖冬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摇头。
李碎琼睨向崖低,良久,幽幽开口:“这下面都是我的亲人。”
又将视线移向燕暖冬,在他日常幽暗的深眸中难得见到一丝怜惜:“不,是我们的亲人。”
……
哦,她那天撒谎骗他们说自己也是南羽族人来着,看来这小魔王也信了。
燕暖冬立马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带着破碎的颤音:“所以,这世上就剩下我们两个南羽族后人了,更要惺惺相惜才是,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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