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坐在电脑前,看着任务列表上翻倍的代码量,心情复杂难言。没有预想中的戒尺加身,但这种加倍的脑力劳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鞭策,无声,却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键盘。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场情绪剧烈的波动耗尽了心力,又或许是陆止安那句“对规则的认同流于表面”刺激了他,他反而比之前更容易集中精神。代码一行行流淌出来,逻辑清晰,效率惊人。
陆止安没有再关注他,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他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侧脸在屏幕光线下显得冷硬而专注。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中流逝。当晚霞透过窗户,给实验室镀上一层暖金色时,周予安终于完成了所有基础任务,开始攻克加倍的那部分。这是几个难度很高的算法优化问题,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创造力。
他完全投入进去,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甚至暂时忘记了陆止安的存在。当他终于调试通过最后一个算法,兴奋地一拍桌子时,才发现窗外早已夜幕低垂,实验室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亮起。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止安的位置。陆止安也正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似乎刚刚一直在观察他工作的状态。
“完成了?”陆止安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周予安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完成挑战后的轻微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在期待什么?表扬吗?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陆止安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身看向他的屏幕。他靠得很近,周予安能再次闻到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咖啡的苦涩。这种距离让他有些不适,身体微微僵硬,但并没有像最初那样强烈的排斥和恐惧。
陆止安快速浏览着代码,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检查着关键部分的逻辑和运行结果。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周予安敏锐地注意到,当他看到某个巧妙的优化点时,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第三个问题的解法,”陆止安直起身,目光落回周予安脸上,依旧是点评的语气,但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用了**型的哈希映射来降低冲突率,思路可以。虽然牺牲了部分空间复杂度,但在这个场景下,权衡是合理的。”
这已经是陆止安能给出的、近乎极限的正面评价了。
周予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微小的、陌生的暖流悄然划过心间。他低下头,掩饰住自己可能泄露的情绪,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是,”陆止安的话紧随而至,从不同角度指出了几个可以进一步优化的细节和潜在的边界情况风险,精准而严苛。
周予安认真听着,这次没有感到挫败,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这才是陆止安,永远不会满足于“可以”,永远指向“更好”。
点评完毕,陆止安没有立刻离开。他沉默地看了周予安几秒,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那个兼职,是什么公司?”
周予安一愣,没想到陆止安会问这个。他老实地回答:“‘幻界’游戏,一个叫江临的CEO……”
陆止安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沉了沉,但很快恢复如常。“江临……”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让周予安无端感到一丝寒意。
“他给出的条件很诱人?”陆止安继续问,听不出情绪。
周予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时间自由,报酬很高,做游戏引擎……”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陆止安的眼神越来越冷。
“用短期享乐和廉价的恭维,来交换一个天才可能达到的技术巅峰。很划算的生意,对他来说。”陆止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别被眼前的光晃瞎了眼。”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周予安坐在原地,回味着陆止安的话。“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原本因江临的诱惑而泛起涟漪的心湖,激起了更深层的波澜。
陆止安没有禁止他接触江临,甚至没有明确反对他去兼职。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剖析了这场交易的本质,并对他提出了更高的“价值”期待。
这种信任(如果可以说是信任的话)和期待,比任何直接的禁止和惩罚,都更让周予安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以及……一种扭曲的动力。
当陆止安拿起外套走向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明天晨跑,配速再提升3%。你的体能基础太差,需要加速弥补。”
然后,便开门离去。
实验室里又只剩下周予安一个人。他看着屏幕上自己完成的、被陆止安评价为“思路可以”的代码,又想起江临那张扬的笑脸和诱人的条件。
一方是纵容的享乐和“廉价恭维”,另一方是严苛的规则和“价值期待”。
这一次,周予安内心的天平,在剧烈摇晃后,似乎朝着那个冰冷而沉重的方向,又倾斜了一点点。陆止安用无声的方式,在他心里烙下了比戒尺更深印记——一种关于“价值”和“巅峰”的界定权。
而“请罚”之后的关系,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更加微妙和复杂的阶段。规则依旧冰冷,但执行规则的人,开始展现出更深层的、令人费解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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