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里,少年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响,仿佛是孤独的鼓点在寂静中敲击。
他进了房间,只见屏风的后面出现着个人影。
少年踏步进屋,摆摆手说道:“你又在作甚……你,你哪位?”
他语气疑迟万分。
“子诺,小点声的,把下人引过来可就不好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川希辰盘坐在桌前,身着一件淡雅的浅蓝色衣裙,银蓝色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散在肩上,发丝在日光映照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那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在湛蓝色的眸子上,湛蓝色的眼深邃,且透着一种灵光。
仔细一瞧,那人却有喉结。
其实是男扮女装,川希辰生有张雌雄莫辨的面容,若不仔细看是真看不出来。
他身材较纤瘦,七尺多的身高穿上女装毫无违和感。
川希辰手中握着铜镜,光线落在镜面反射照在川希辰的脸颊上,转头的一瞬间眸子里散发出迷人的眼神望着诗霍,唇角上扬,那妆造看着略显艳丽,隐约瞧出面露的尴尬。
川诗霍倚靠在柱子边上,不解的询问:“你这又是整哪出?”
川希辰笑笑:“我打算女装混出去,一起吗?”
“你这身衣服哪来的?”川诗霍指了指川希辰身上的裙子问到。
“从金安公主那要来的。”川希辰站起身,摆了个转身摆动裙子,“如何?”
川诗霍翻了个白眼,面对眼前的“美女”说道:“是,你很美,倾国倾城,但你穿成这样出去外面瞎逛,大哥安插的线人还是认得出你是川家的二公子,你确定要这副模样出去给将军府丢脸吗?”
“谁跟你说的我要在城里逛,要溜就应该溜远点,我打算出城。”
川希辰想过留在城内确实比在城外危险,光是永安大街的眼线就有七个,不好躲,还容易被认出来。可出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正当理由守卫也不让过,要是出问题还会被当做外敌抓起来。
为了出城川希辰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他前些日子又犯了错被大哥禁足,天天在院里鬼哭狼嚎的,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出门。
川御烽也是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老实呆家里,便叫人将狗洞补了,还让下人盯紧他,防止他翻墙出去里面瞎闯祸。
川希辰哪能被这点小事给困住,偷摸着联系城西万云商会会长送来女装和胭脂,私底下花了两个半月的时间琢磨化妆。
川御烽昨日赶到璃州办事,由于公务繁忙,需等两个月左右才回来,这才让川希辰抓到机会开溜。
下人看他平日里窝在屋子里,以为是在静养,便放下警惕。
对此川诗霍也表示无语:“难道你就这么出去?”
川希辰拿起挂在墙上的长剑走出门,笑着说:“当然没有,我可是叫了人来接应的。”
就照着“接应”二字,川诗霍还以为他有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出将军府大门。
他跟着希辰溜到后院,午时大伙都去休息了,这片地人少寂静,是作案的好时机。
只见他从仓库搬来几个大些的木箱子搭在围墙边上,吃力地踩着往上爬,翻过高墙,一个劲跳下来,稳稳的立在地上。
川诗霍看这一番操作有些嫌弃,“啧”了一声,嘲讽一声:“就这?你不是会法术吗?怎不传送出去?”
“这大冷天的挽春还在冬眠,剩那么点灵力我可不敢乱用。我可先行一步,你回去可别去告诉其他人啊!”川希辰在墙外大喊。
川诗霍当然不会把这蠢事说出去,毕竟对他没好处,说不定还会迎来川希辰的一顿抱怨。
他不想停留太久,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川希辰的呼喊。
川诗霍不耐烦道:“又干嘛?”
“好弟弟,借点钱!”
川诗霍掏了掏衣袖,将一小袋银子往上空丢,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呦!”钱袋下坠砸在希辰脑门上,砸的头有些痛,川希辰嘀咕着说:“真狠心啊。”
川希辰轻轻地拍打着双手,试图将手掌上残留的灰尘拍落。随着灰尘逐渐散去,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警惕。
斜对面的巷子口停了辆马车,马夫站一旁疯狂朝他挥手,大喊道:“二公子,这里这里!”
川希辰健步如飞地奔向刘隼,用力拍打他的肩,说:“小点声,你是想让别人注意到我吗?”
“哎呦,小的明白。”刘隼挠挠头,盯着川希辰的裙子笑道:“二公子您这是什么打扮?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呢。”
“别磨蹭了,赶紧的,小爷我要出城。”川希辰将一两银子塞给马夫,转身钻进马车里。
刘隼也是个老实人,金安公主指令他来接川希辰出城,拿了钱就乖乖办事,绝不多嘴,一手拉住缰绳,右脚一蹬跨上了马背,“那您坐好嘞!”
马车颠簸行驶了一路,出了皇城路过不少店铺,但街上的人变得少了,转角时不时出现有官兵巡逻。
“公子不瞒您说,最近将军大人都策划加强军防来,这以后的日子要是想出城可没那么容易。”
川希辰撩开车帘,瞅见商业街一队军官正巡逻,搜查着一家店面,他记得大哥带他来过这里,这家店是愠王盘下的茶馆,里头的人群中混着川御烽的手下,眼看这件事情不简单。
“阿隼,最近城内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的不知,韵夏阁的人开始打听愠王府的事儿了,但听街坊邻居传闻愠王叛国被通缉,已经逃去璃州了。”
“从哪打听的?”川希辰问。
“愠王府已经被包抄了,传闻说王府的下人把愠王出逃璃州的消息报了出来,隔天将军大人就带兵去璃州了。”
难怪昨日川御烽如此急匆匆赶往璃州。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川希辰探出头来查看情况,只见门卫在拖拽着一位老妇人。
“怎么了?”
刘隼转头低声说道:“现在的军官查得那么严啊,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群人被抓了,您看您这……是不是该小心点?”
“别担心,我有办法!”川希辰自信道。
马车引起边上兵卫的注意,大步走向他们,喊到:“将军大人下令严查出入人员,车内人请下车检查。”
刘隼头脑一激灵,替川希辰道:“官爷,这马车里头坐着的乃是李家的二小姐,小姐得了重病,急需出城治疗,不然就晚了。”
一旁的兵卫半信半疑,问:“李家二小姐?你这是得了什么病不能在城里治,非得跑外面去?”
刘隼装模作样附和道:“流感,很严重的那种,你可别离我家小姐太近,会传染的。”
兵卫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心说好几个晦气。
川希辰将手伸出窗外,递给那人一个袋子,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后打开看,是银子。
兵卫透过窗缝瞧见车内人的样貌,刘隼借机亮出韵夏阁的令牌,兵卫见状心里乐呵呵的立马放他们出城。
刘隼赶忙拉住缰绳,马蹄快步向前走出城门。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公子,您当真的把银两给他了?”
“那点钱都不够我用,你觉得我会给他吗?”川希辰笑笑,“里面就一两银子,其他的都是石子。”
不出所料,那个兵卫偷摸跑到小角落里,打开袋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上,挑了半天就一两银子,其他的都是川希辰从将军府后院捡来的石子。
他气急败坏,将袋子狠狠摔在地上,疯狂的跺脚,大骂:“竟敢戏弄老子,呸!”
“佩服,您就不怕被报复吗?”
川希辰不屑说:“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就算他真要找也是去找那个‘李家二小姐’,城里那么多个李家他怎么会知道是哪个。”
刘隼早听闻川二公子聪明机灵,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川希辰在外人眼中的确如此,但在川府里的人就没这种看法,他们是见过世面的人,对外人的言语丝毫不信。
他们眼里的川希辰是个叛逆的富家子弟,什么祸都能造出来,别人怎么教育他都不听,就算听了也不一定记得,就算记得也不一定反省。
川希辰一年多前还只是村里的渔民少年,将军府的下人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乡下来的。
他生得随母亲。
川夫人一头银发,他也是。
川夫人一双蓝眸,他也是。
川夫人曾是盛都通缉多年的纵火犯,他也……
就因为烧了后院的古树,还烧了苏家的府邸,才被兄长禁足许久。
川希辰望过茂密的森林,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四周静得出奇,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斑驳陆离地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您打算在哪儿下车?”刘隼问。
“这儿下吧。”川希辰缓缓下了车,裙子的长摆使其行动困难,“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往东门走,别让人引起怀疑。”
“那您可得小心些,快到夜里了,说不定这片会有山贼会来抢劫。”刘隼提醒道。
川希辰带着把短剑,且他武功高强,压根就不怕那些小贼,笑说:“我一打十都不成问题,抢劫?凭他们?劫财还是劫色啊,劫财我没有,有也不给,要劫色也不可能劫我吧?我可是男人哎。”
刘隼瞅了他一眼:“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男人,更像一个落魄的富家小姐,指不定哪个女山贼重口味,能看上你!”
川希辰听了便沉默不语,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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