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之间的对话，被从包厢出来的楚宁宸听个正着。
思索片刻，楚宁宸才将殷总口中的“小庄”，与禾盛星谌的顶流庄未绸对上号。
她不是很关注娱乐圈，却对殷却然这个人有所了解。
殷氏集团的掌权者，国内先进制造业的带头人，但凡对商圈金字塔尖的几个家族有关注，都对殷却然不陌生。
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面上挂着最亲和的笑，却是个使弄权术的高手。
传言她手段了得，筹谋时，连自己的至亲都能算计在内。
但凡跟她对着干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未曾想，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对爱人竟是另一副模样。
楚宁宸很欣赏殷却然，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做到像殷却然这样。
不过她清楚，她与殷总的处境不同。
放眼全国，也没几个值得殷却然去针对的，这就是殷氏掌权人的底气。
况且殷氏集团在殷却然的经营下如日中天，殷总参与或者促成的项目，背后多数有国家的扶持。
大家贴上去还来不及，可不敢跟殷氏叫板。
倘若有一日能得殷氏助力，那真是祖坟冒青烟。
而楚宁宸不同，光是母亲这一关都难过。
她有心向殷总学习，却也有自知之明。
若说谌家，靠着垫一垫脚，攀一攀关系还能找机会巴结上，殷家，却是连楚睿华都不敢做梦。
楚家，与殷家可差了不止一个阶级。
只是人生中，总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际遇。
譬如此刻，楚宁宸准备从会所离开，却在会所中间的院子里瞧见一个人。
院子中央，有一个人工挖凿的池塘，池塘里扑腾着几条肥硕的锦鲤。
那人就蹲在池塘边，闭着眼双手合十，对着几条鱼虔诚许愿，一派天真纯善模样。
嘴馋的锦鲤以为她手里有鱼食，纷纷游过来张着嘴，等着她投喂。
哪知她随手丢出的，却是几枚硬币。
被硬币砸了嘴的锦鲤吃痛，扑腾得更加厉害。
她这时候才睁眼，一起身却是有些目眩，脚下不稳，往池子里直直地栽去。
楚宁宸眼疾手快，跑过去拽了她一把。
“没事吧？”
“没事。”庄未绸借着楚宁宸的力量站稳当，“谢谢。”
楚宁宸却瞧出她面上的醉意，攥着她的手臂没松开。
“小庄！”殷却然随后而来，上前揽住庄未绸，关心之色毫不掩饰，“哪里不舒服吗？”
这一声，已足够楚宁宸分辨二人关系，她适时松开手，向后撤了两步，给二人留出空间。
“没有。”庄未绸顺势抱住自己的爱人，“只是腿麻了。”
闻言，殷却然躬身，“不是让你在包厢里等我，怎么出来了。”
她正准备查看庄未绸的腿，又被庄未绸阻止。
庄未绸：“项目的事聊完了，左右我也无事，出来透透气。”
“真没事，你别担心。”她强调，将殷却然的注意力引向楚宁宸，“还要多谢这位女士……”
楚宁宸顺势报上姓名，“只是小事，您不用这么客气。”
她朝殷却然颔首，便准备离开。
没想到殷却然竟将她叫住：“不知楚总是否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楚宁宸自是愿意，她将名片双手递出。
殷却然接过来，仔细看了名片上的内容，随后半真半假地道；“感谢，希望日后，殷某能有幸与楚总达成合作。”
楚宁宸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嘴上说着奉承话。
这一步，走得太过顺利，顺利到她觉得不真实。
其实去扶庄未绸，纯粹是楚宁宸下意识的举动，只是确定庄未绸和殷总的关系后，楚宁宸便刻意多待了一时半刻。
她在赌，赌殷总是个重情的人，赌这一时半刻，能让殷却然记住她。
没曾想，殷却然找她要了联系方式。
今年，国家这边出了政策，将大力支持卫城的更新行动，其中涉及不少项目。
只是以楚家的资质，根本触碰不到这些业务，更不要说分一杯羹。
但有了殷氏的引荐就不一样。
退一万步，即便赌错，楚宁宸也不损失什么。
今晚在会所有意外收获，她心中高兴，与殷却然等人简单道了别，便不再逗留。
直到楚宁宸离开，庄未绸才露出懊恼的表情，“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她虽不是很懂商场上的弯弯绕绕，却对爱人足够了解。
若不是为了她，殷却然不会无缘无故与楚宁宸谈什么合作。
况且，作为一个演员，庄未绸还是能辨出几分真实情绪的，自楚宁宸报上姓名开始，她便有了在片场对戏的感觉，一切都像是排练好的。
“没有。”殷却然握住她的手，转移话题，“喝酒了？”
敢劝庄未绸的酒，这导演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多想。”庄未绸一手与殷却然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去揉殷却然眉心的皱痕，“酒是我自己喝的，与导演和制片人无关，我好歹是第一次做联合出品，总得有些礼数。”
自从与禾盛星谌更新了合约，她的话语权更高。
“现在圈子里可没人敢惹庄未绸，你少在这里杞人忧天，显得我工作做得不到位。”
谌汋适时出来打岔。
殷却然不纠结，转而问：“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庄未绸与她交握的那只手，手心里还有一枚硬币。
“愿你身体康健，陪我岁岁年年。”庄未绸朝她笑，眸子里却藏着如往常一样的认真。
殷却然的身体，始终是她的心结。
沉了片刻，殷却然将庄未绸特意塞进她手里的硬币装进自己的口袋，郑重其事地道：“应你。”
只要是庄未绸的愿望，殷却然必定尽力。
“那个……”谌汋趁机插嘴，“就没人帮我许个愿吗？我最近呐……为了咱们禾盛星谌的发展操醉了心，头发都掉了好多根。”
庄未绸噗哧一笑。
殷却然却是一挑眉，指了指会所前台的位置，“那里可以换硬币，你要不要试试？”
“换几个比较灵？”谌汋询问庄未绸。
“按你脱发的情况……怎么着也得丢个千八百块钱的。”殷却然替庄未绸回答。
谌汋：“千八百？！这么多！”
殷却然：“想开点，总比花几万植发强。”
谌汋：“……”
她们几人纯属玩笑，谁都没当真。
过了一会儿，庄未绸才想起来，问殷却然：“你真打算和楚宁宸合作吗？”
殷家张罗的生意都不是小数目，理应慎重，不该为了她打破原则。
“不急。”殷却然却说：“合作是来这里之前就有的想法，这一出只是顺水推舟。”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剩下的，殷却然没再多言，庄未绸便也没多问。
因为庄未绸知道，生意场上，没人能从殷却然这里占便宜。
就算楚宁宸有别的心思，终究逃不出殷却然的算计。
楚宁宸并不知道这段后续，眼下，她刚在服务生的指引下，从会所侧门偷偷摸摸地溜出来。
明明滴酒未沾，楚宁宸却跑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度数不低的酒。
她没多喝，只是象征性抿了两口，然后用剩余的酒水漱了漱口。
直到折腾得自己满身酒气，楚宁宸才满意，她将瓶子丢掉，又绕回会所正门。
从正门出来后，楚宁宸直奔车位，她知道何祈还在等她。
果然，她没走几步，何祈便从车里下来迎她。
闻见她这一身浓重的酒气，何祈下意识蹙了眉。
“没喝多少。”楚宁宸赶忙道：“等久了吧？”
其实等得不久，楚宁宸掐的时间刚好，半个小时，于何祈而言只是一段坐在车里发呆的时光。
但是，楚宁宸喊她的那一声“姐姐”让她恍惚，左思右想，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楚总，我送你回去。”
她回避了楚宁宸的问题，一方面是担心自己多想，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自己给楚宁宸造成错觉，让楚宁宸生出旁的想法。
职场大忌，就是和自己的上司不清不楚。
楚宁宸挂在脸上的笑一僵，旋即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好”。
许是饮了酒，她脑子里突然闪现殷总与谌溯划清界限的场景，又自然而然转到殷却然轻轻揽住庄未绸的动作。
殷氏集团的当家，权利在手，爱与不爱都干脆利落，言行由心，无需瞻前顾后。
她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修成正果，也可以直接拒绝谌家的大小姐，甚至不用顾及家族之间的关系，以及好友的面子。
谌溯亦是如此。
倘若这位谌家的大小姐在意的人不是殷总，应是能轻易得到一个圆满吧？
可楚宁宸却不行。
她手握的有限的权力，全是来自母亲的施舍，而且这份施舍是有条件的。
就像今晚，她再不情愿，也得遵照母亲的意愿来一趟会所。
至于对何祈的那一点真心，得在酒精之下遮遮掩掩，不能任何人瞧见。
最令楚宁宸难过的是，任何人中，也包括何祈。
她不过是喊了声“姐姐”，何祈便用“楚总”这样的称呼回敬她，已是将拒绝摆在明面上。
若是她再不识好歹，擅自迈进一步，怕是会将何祈越推越远。
再说，外界的隐患未除。
她尚且不能为自己的未来做主，更何况与何祈谈感情。
稍有不慎，还会波及何祈。
在一些计划尚未成型之前，她与何祈只能维持最纯洁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入了喉的酒吐不出，酝酿成了无法言说的委屈，在楚宁宸的五脏六腑中灼烧。
她坐在副驾驶，手盖在眼睛上，像是睡着了，掌心之下的眸色却是比夜色还沉。
良久，她状似随意地问何祈：“我喊你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呃，小何医生和小楚没出来……下次一定……[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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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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