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秋风送爽，罐头飘香，在这个喜悦的长肥膘的季节里，邱北路猝不及防迎来了他不值一提的演艺生涯里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电影《雪境》的试镜。
邱北路紧张，邱北路的经纪人比他还紧张。
经纪人手下统共3个艺人：一个小花正当红，一个小生刚捧下最佳男配，就邱北路一个人不温不火，搞得他无数次怀疑自己的眼光。
邱北路这孩子纯属倒霉蛋转世，好不容易拿个有姓名的角色，苦哈哈剧组熬完日子，出来不是遇到题材寒冬，就是遇到死亡剪辑，要不就是剧组丑闻全剧撤档，别说是大爆了，简直就是查无此人，要是不靠经纪人接济，差点就要吃不起饭。
这回《雪境》的试镜，是经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来的机会，他鬓角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以每天八次的频率对邱北路耳提面命，要求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不然下个月就等着喝西北风。
“小邱，你词儿看熟了吗？”
邱北路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旁边的位置空着，经纪人的屁股就没挨过板凳，一直在不停踱步来回走，隔一分钟就要换个花样盘问一遍。
“人物性格揣摩到位了吗？”他焦虑地说：“温柔男三，人设讨喜，把握住了肯定能小飞，跟你之前那些角色不可同日而语，要重视，懂吗？”
“懂！懂！我特别重视！”邱北路哆哆嗦嗦地翻过一页写满笔记的剧本，说：“您、您您就放心吧，伸不伸脖子都是一刀，我准备好了。”
“畏畏缩缩的看你这出息！”经纪人怒了：“背挺起来！肩膀打开！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不是认识《雪境》的作者吗？就不会去争取一下？多好的机会啊……”
邱北路垂死挣扎道：“那能算我认识吗？那是我弟的熟人，我又不熟……”
“你脸皮厚一点，套套近乎不就熟了？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经纪人咬牙切齿地伸手，正想敲打敲打这颗冥顽不灵的脑瓜，但考虑到重做发型又要花钱，只好作罢。
邱北路嘟囔一句：“……还套近乎呢？我差点没跟他干架……”
经纪人没听清，继续叨叨道：“之前就听到风声说《雪境》要开拍，我还以为是电视剧，琢磨着微微——那么走一下后门，保不齐也能薅到个角色。谁知道直接拍电影了呢？唉！”
邱北路赶紧配合地叹口气。
经纪人看了看傻不愣登的邱北路：“你这个样儿的，直接上大银幕？真是悬。”
邱北路蔫啦吧唧地不说话了。
“诶，说到你弟，长得和你也不像啊。”经纪人凑过来，脸上带着与媒婆神似的光彩：“他没打算进圈？他那硬性条件可比你好多了，看起来也比你小子老实多了，带他啊，我起码能少掉五百根头发。”
“不至于吧海哥！”邱北路愤怒之中带了点自豪，自豪之中带了点哀怨：“他对这些没兴趣的！我弟说过，要他来拍出道电视剧，还不如当条狗！”
“噢……那可惜了。”经纪人的失落溢于言表。
话音刚落，等待室的门开了。
“那老师，麻烦您现在这边等一下，里边的试镜因为艺人行程调整提前开始了，现在也不好打扰，等结束了我再通知您进去，您看……”
“好的，多谢。”
门外走进来一个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迎进一个抱着大包的身形挺拔的男人。
经纪人微微皱了下眉，心想这怕不是关系户的插队，赶紧扬声问：“不好意思哈小杨，里边到几号了？”
“海哥你稍等下哈，现在1号才演到第一个片段，到3号很快的。”
那被迎进来的男人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转身道：“庞海先生，好久不见了，是我。”
庞海的人脸识别系统工作片刻，马上认出这张脸，眉毛一松，一扬，一个立正，脸上“啪”地一声笑开了花。
“哎呀，原来是冬决老师！”庞海噼啪一声，狠拍了一把邱北路，示意他站起来打招呼，嘴上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您今天来当评委？”
“哪里的话，我就来观摩观摩。”夏禹笑道：“小池哥哥是来试镜的？”
“是啊是啊，您多担待，多担待，哈哈……”庞海一胳膊肘捅了一下邱北路，压低声音道：“臭小子，打招呼啊！”
邱北路没有回答，他的鼻尖动了一动，在这样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他很容易地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他朝夏禹手里的包看去，夏禹察觉他的目光，坦然地把猫包放到桌子上拉开，道：“别睡了咚咚，出来了。”
下一秒，包包里摇摇晃晃跨出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紧接着一只打着哈欠的猫崽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在桌上蹲好，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夏禹的胳膊。
“夏小……夏咚咚！”邱北路蹭地凑过去，掐掐他弟肉乎乎的脸蛋，低声质问夏禹：“你没事儿把猫装出来遛弯儿呢？他又不是玩具，你要出门自己出门，瞎折腾他干嘛呢？”
“不是遛弯儿。”夏禹说：“他也来试镜的——试镜咚咚。”
“啥？”邱北路怪叫了一声，把他弟一把抄起来，跟那没睡醒的猫脸大眼瞪小眼一番：“就……就这么去试！？”
“就是个提案，等你们正式试镜结束了，我让导演看看，行不行另说。”夏禹说：“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的。”
“害，这算什么事？”庞海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把迷惑问出了口：“这……您这是宠物猫来试镜？上回拍照那只？它……它演啥？就演猫么？”
“海哥，我早上车上跟你讲剧本你没听么，剧里男主确实有只能变人的猫。”邱北路说：“但那可是母猫，咚咚是男孩儿，这成何体统！”
庞海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这猫的公母哪儿看得出来？又不照着屁股拍！”
邱北路咬牙想，好，今天的人类也如此无知且没有素质。
夏小池在他哥的手里安心地咕噜咕噜，庞海忍不住摸摸夏小池的脑袋：“这猫看着倒是乖，能服从指挥吗？不是说猫比狗蠢好多呢么？”
“啥！？”邱北路终于炸了：“狗能跟猫比？！猫聪明好多好吧？你说啥他都能懂！比狗懂多了！”
“那我表姑家的肥猫回回叫它名字都没反应，怎么说？”庞海撸到了夏小池的后脑勺，正回味呢，在夏禹骤然冰冷的眼光下哆嗦了一秒：“……我、家的京巴就听得懂喊名字，还能捡球。”
“狗那只是条件反射，而猫呢，大部分都是听见了，但是懒得鸟你……”邱北路话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对面不是个普通人类，而是他凶神恶煞的顶头上司，立刻赔笑两声：“嘿嘿，没有没有，海哥我错了。”
这时夏小池睡醒了，发现自己从猫包里出来，被人抱在了怀里，正想甜蜜地转身踩个奶啥的，踩了两脚，觉得脚感不对，肌肉没了，有点硌脚，猝然抬头，看见的居然是他哥一张变幻莫测的脸。
“……踩得还挺缠绵的哈。”邱北路说。
“喵！？”哥你咋在这儿？
“我来试镜啊我。”邱北路说：“你真要演？我咋不知道？”
“喵呜……”有、有收入的啊！而且我都跟毛三花说好了，他也没说不可以！
邱北路不信：“哦？那他怎么说的？”
夏小池心虚了：“喵啊……”他说，‘你去啊干老子屁事！’……
邱北路；“我就知道！”
庞海左看看右看看：“？这怎么还聊上了？小邱，你干嘛呢？”
邱北路跟夏小池齐齐回头，有点僵硬。
夏禹看一眼夏小池，探知到他的求救信号，打圆场说：“庞先生，左右有时间，我跟导演也熟悉，要不咱们出去转转。”
庞海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喜道：“成啊！”
他转过声叮嘱邱北路照顾好冬决老师的猫，一前一后地跟夏禹走出了休息室。
两兄弟安静了几分钟，鬼鬼祟祟地确认完房间里没有摄像头，顿时聊开了。
“夏禹骗你来的？”
夏小池口吐人言：“没，没啊！夏禹说希望我帮个忙，要是我不演，又只能合成了。你乐意看合成的猫么？”
邱北路打了个寒颤，道：“那还是算了……”
“对呀！”夏小池理直气壮：“我这是为全国的猫做贡献。”
“早知道猫能上我就变回去再来试试了……”邱北路惆怅地道：“冬咚咚就你一个猫竞争吧？真好，你敢信吗？男三有四个人来试镜，愁死我了。”
“你清醒点邱北路。”夏小池摆摆爪子，说：“咚咚是只狸花猫，你个黑猫凑什么热闹？退一万步，你怎么拍晚上的戏？不打光都找不到你，一打光你那身毛就反光。”
“你……你嫉妒我缎子一样毫无杂色又光滑美丽的长毛！”邱北路呲牙，头上“噗”地立起一对柔软的黑色猫耳，内侧泛粉：“夏小池我闻到酸味儿了！”
“胡扯！”夏小池也冲他哈气：“上次你回家蹲楼梯口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毛三花忘洗的墩布！”
“夏！咚！咚！”邱北路哆嗦道：“我是墩布你就是鸡毛掸子！！”
“我的毛跟鸡毛掸子哪里像了！？”夏小池炸毛：“我跟你拼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瞬间从兄友弟恭升级成剑拔弩张，张嘴伸爪拉尾巴，乱做一团。
这时，门又开了。
最先走进来的是个大步流星的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看着就很贵的墨镜，刘海捞上去半边，露出张不耐烦的帅脸。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排在第2号试镜，角逐男主角冬决的当红艺人岑远川。
明明迟到了，他的脸上却挂着一脸吓死人的煞气。
他走得很快，把工作人员和经纪人远远甩在身后，推门进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房间的门撞上背面的墙壁，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房间内的一人一猫齐齐吓了一跳，动作冻在了空中。
“远川，远川……”岑远川的经纪人远远在后面喊：“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你看这助理，看时间也能看岔行，你，赶紧跟岑哥赔不是……”
“闭嘴！”岑远川转头吼道：“道歉有用吗？这个月工资发完立马给我滚蛋！”
“哎！远川，这……”
“我需要集中，你俩滚吧。”
话音落下，岑远川碰地把门关了。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冰冷的暴躁，转身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拿出包里的剧本，翻开一页，这才抬头看了看同个房间里的邱北路和夏小池。
“……”他把剧本倒扣在桌上，身子略朝前倾了倾。
“猫？”岑远川问。
邱北路头一回在试镜的时候遇到这么大牌的明星，吓得脚趾都抓紧了。
“呃，对，对！”他强撸一把夏小池的脑袋：“土猫，狸花，哈哈……”
夏小池愤怒地甩下了他的手。
岑远川挑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好笑。
“不是它。”他咧开嘴，露出两颗森森的尖牙：“我说的是你，小猫妖。”
邱北路的脸色唰地白了，他本能地汗毛倒竖，抄起同样炸起毛的夏小池，迅速朝后退了一步。
“岑……岑哥。”邱北路镇定道：“你说什么呢？”
“脸都白了还嘴硬。”岑远川百无聊赖地重新掂起剧本，翻了一页：“你耳朵忘收了，蠢猫。”
大家注意防护注意身体，2020健健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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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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