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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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是猫，不是你这种——”陆沉水止住了话头，攥着他的笛子，对眼前的猫说：“……你走吧。”
那小生灵跛着一只后腿，费力地踱几步，又重新钉坐在原地。它似乎不愿离开，却也不肯抬头看陆沉水。
半晌，它开口道：“喵喵喵喵。”
陆沉水似乎听懂了，冷笑了一声：“他是好人？冬决？”
猫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颔首。
陆沉水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颤了一下，但他敛着眉眼，再看，似乎刚刚的波动都是错觉。
“……他父亲屠村的时候，他就在那人身后。我的父亲背上插满毒箭，倒在阵前，却没能藏住我姐姐。我的口鼻里浸满我母亲冷掉的血，却卧在她身/下一动也不敢动。”
“……我拼命抬眼从死尸堆里朝那边望，他骑在狼的背上，背着他的刀，手里握着玄铁铸成的铁链，另一头是我哭出血泪的姐姐。”
“越过尸山血海，冬决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是看着远方的山。”
他的语调起伏很小，好像这么多年以来，那种汹涌的仇恨已经凝结成了冰块，再也未曾涌动。
“其余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只有我姐姐的哭叫和冬决那张脸，还刻在我每一晚的噩梦里。”
他的冰冷的情绪被包裹在了那身月白色的袍子里，从上到下严严实实，教人只能从衣袂之间窥探一二。
“在他们一族的眼里，我们算什么？你又算什么？”陆沉水轻笑一声：“在他们的眼里，雪境之外的住民可还算得人？”
那猫沉默着，又道：“喵呜……”
“呵呵，是吗？你既然这么看他，那我对你也无甚好说的了。”邱北路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便当做我没有捡到你，没有医过你，下次见面，我提剑便杀。”
他的眉间落下阴影，五指紧握，手中的玉笛应声而碎，迸出飞溅的灵力。
他扬手将碎玉掷在地上，单手抽起地面插着的剑，猛然朝上一拔。凌厉的剑光掠过小猫的脸，被反手唰地送回剑鞘。
小猫脸颊边的绒毛随剑气而动，但它却没有眨哪怕一下眼。
做完这一切，邱北路停了好一会儿，始终沉默。
夏小池再次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回头，宽大的袖袍似乎兜起了崖底的晚风，猎猎作响一阵。
下一秒，他便纵身提气，决绝地消失在了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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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结束，邱北路迅速收拾好了心情，乖乖低头站回原位。
夏小池还没能出戏，胸脯起伏着，也不知道是在为“冬决”不平，还是在为男三动容。
陈导如梦初醒，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好！！”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抖落身上爬满的鸡皮疙瘩，一边压着震惊，跟身边的人小声交谈起来。
岑远川眯着眼睛打量着邱北路，半晌，他抱臂靠回椅子上，轻轻哼了一声，语尾上扬。
陈导抹了一把脸，连道了好几声“好”，他看完这一段，似乎突然来了灵感，拎着编剧的后衣领，转头就去磨细节加剧情去了。
副导演把一人一猫带猫的主人一起送出房间，不住地赔礼道：“陈导老毛病又来了，这一发作半天半天都不理人的，各位先回去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各位。”
等副导演反身回去，帮着助理们按住手舞足蹈的导演，岑远川才慢慢踱步出来，拍拍邱北路的肩膀，低声道：“小猫崽，偷着乐吧。”
大型犬科动物下手没轻没重的，邱北路差点被他那一巴掌拍吐，捂着嘴才没呕出来。
“看陈导的样子，基本就是稳了。剧本都要改，后边的根本都不用试。”岑远川一顿，又像是想了起来，说：“——对了，那件事你再考虑考虑，不冲突。”
“不用了。”邱北路刚刚才从戏里出来，咳了两声，说：“我们……基本都恐犬科。”
岑远川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爽：“什么玩意儿？”
他看向夏禹手里的夏小池：“猫都恐犬科？你恐么？”
夏小池猫仗人势，口吐人言，侃侃而谈：“恐，算不上，不是我吹的，我打过的狗能有个一加强排那么多了。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就是有差距……”
他说到一半，看到岑远川诡异的眼神，立即哆嗦了一下，光速闭嘴，往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夏禹胳肢窝里果断一钻，细声细气地道：“……我、我突然想回家吃罐头了。”
钻了好半天，两脚兽居然没反应。夏禹没有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脑袋，再温和地说好。
被夏小池拱了拱手，他才回过神来，简单地“嗯”了一声，夏小池一看，愣住了：夏禹似乎情绪不太好。
夏小池一头雾水，心想，我刚刚表现得还可以吧？演技还行吧？好多小姐姐都夸我可爱聪明呢，难不成在什么地方给夏禹丢脸了？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夏禹为什么不爽，稀里糊涂地就被夹在胳膊肘下，弄回家去了。
邱北路推脱说要去找经纪人，没跟岑远川多呆，赶紧也走了。
岑远川瞧着他貌似冷静，实则同手同脚地走远，又在心里笑了一声：溜得还挺快。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刚刚加上的邱北路还位于聊天框顶端，点进去一看，他居然堂而皇之地顶着个猫咪头像，看样子还是自己的全身照。
被一种神秘力量驱使着，岑远川控制不住地戳开大图一看，心砰通地动了一下。
果然跟他说的一样，黑毛金眼睛，小煤球似的。
真挺可爱的。
——跟他手机挂件上那只毛绒小猫简直一模一样。
粉丝都知道，岑远川的手机上永远挂着一只毛茸茸的手工小猫玩偶，体型圆润，快有一个手机那么大，不是牌子货，任何平台都搜不到。
岑远川的行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大换血一次，但不论他怎么换，都是流水的手机，铁打的小猫玩偶。
即便那只小猫看起来已经旧得不行了，他还是固执地把它挂在手机背后，不惧任何镜头。
关于这个小猫玩偶的由来，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他初恋女友送给他的礼物，有人说这是他死去的老妈留下的遗物，有人说这是东南亚流传而来的邪门道具……总之什么都有。
岑远川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揣测嗤之以鼻，但具体要他解释为什么他一个一米八八的成年男性会这么钟情这个小玩具，他就会黑着脸不乐意地说：“老子喜欢就是喜欢，关你屁事？”
总而言之，他就是喜欢他的小黑猫挂件，还不许别人说。
而倒霉的邱北路同学的原型，刚巧就跟这只小黑猫长得一模一样——连那双微妙的斗鸡眼都很是神似。
见了头像里邱北路的原型，岑远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从来懒得主动跟别人打招呼，更别提跟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笑脸相迎。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其实有点期待邱北路跟他搭话，于是握着手机，从下午等到了傍晚吃饭。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导演组那边恭喜他拿下男主角色的通知电话都来了，邱北路那边居然屁也没放一个。
连个“岑哥你好”都没有！！
岑远川坐不住了，他点开聊天框，皱眉想了三秒，憋出三个问号，发了过去。
岑远川：？？？
下一秒，他没有延迟地收到了一个红艳艳的感叹号。
岑远川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红色叹号看了三秒，把钢化膜捏碎了三条纹！
这小猫崽居然把他删了？！
岑远川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他大声骂了一句，把手机粗暴地塞回兜里。
手机上挂着的小挂件荡了荡，岑远川把它捞起来，只觉得他最喜欢的这只黑长毛的小猫玩偶也变得有点不顺眼起来。
他伸手，狠狠掐住了小黑猫挂件的脸，直到把那圆滚滚的脸颊捏到开始变形，他才觉得稍微解气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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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海接电话接了快一个小时，一聊就聊到了手机发烫。挂了电话，他还准备去督促督促邱北路背剧本，哪想到邱北路已经试完出来了。
平常试镜，被关系户插队，被各路大牌耽误时间已经是常态了，今天这么顺利，搞得庞海都有点诧异。
邱北路之前每次试镜结束都会困成狗，爆睡两天才能勉强恢复活力。但今天一看，他居然称得上是脚步轻快，庞海大惊失色，赶紧一问，邱北路乐呵呵的，立刻招了，说嘿嘿不瞒你说吧海哥这次可能有戏。
庞海在心底把一半的功劳归给了裙带关系——夏小池和夏禹身上，但他依旧大手一挥，慷慨说：“行吧，今天准你吃顿海底捞！”
吃饭吃到一半，剧组的通知电话就来了，邱北路紧张得放下了筷子，庞海平静地接了电话，对面刚说了个开头，他突然一震，嗓门儿都大了三倍。
“哎——哎！哪里的话。有这个机会是他的荣幸，今后也请多多照应哈，哈哈哈！”
邱北路的眼睛亮了。
庞海红光满面地挂了电话，邱北路小心地问：“定啦？”
“定了。”庞海的脸上写满了欣慰，好似邱北路是他复读三年的亲儿子，今年终于考上了重本。
“不容易啊。”庞海感叹道：“明天我就联系公司，重新给你配俩助理。”
“嗯嗯谢谢海哥！”邱北路志不在此：“那……我能再吃点儿虾滑么？”
庞海一听，心里颇有点心酸，他一拍桌子，当场就让服务员加了三盘虾滑。
“吃！”庞海豪迈地说：“不过，吃完这顿你就没得吃了，开拍之前你得给我再瘦十斤，不然穿那束腰的衣服不好看。”
邱北路眼含着热泪，重重地嗯了一声，忙不迭舀了一碗番茄汤，拌饭又吃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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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段的毛三花家里，晚餐已经结束了。夏小池挽着袖子在水池边洗碗，毛三花端着保温杯在边上絮絮叨叨，主要絮叨的内容无非就是邱北路老不沾家，夏小池也成天往外边跑，他养着俩儿子，却宛如失独老人……
夏小池颇有些魂不守舍，嘴里嗯嗯地应着，几个来回之后就被毛三花发现了端倪。
“——你脖子根儿上那是什么？”
夏小池手一抖，“嗙”地一声把盘子砸在了池子里，还好没碎。
“什么……怎么了？”
他泡沫都没来得及洗，湿着手，吧唧一声把露在外边的脖子捂得严严实实。
“早上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红了好几块儿呢？”
“虫……”夏小池涨红脸支支吾吾：“虫子咬的吧！”
“这么冷哪儿来的虫子？！”毛三花把保温杯一放，严肃道：“老实交代白天去哪儿了？”
“就……就出去逛街了。”夏小池的眼睛乱瞟。
毛三花盯着他：“跟夏禹一块儿呢？”
夏小池演技拙劣，嘴硬道：“没呢。跟之前学校的同学。”
毛三花收回严厉的眼神，叹了口气，骂道：“你躲我跟躲早恋似的，有劲吗？我又不是要阻挠你，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你谈归谈，得掌握主动权，懂么？”
夏小池闭着嘴不说话，脸蛋红扑扑。
“一看就是给人占了便宜，还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没出息！”毛三花骂道：“被哄着去宾馆了？”
“毛三花！你不要乱说！”夏小池快要爆炸了：“他下午开始就怪怪的，刚突然啃了我三口，我哪儿知道他怎么了？”
“你是猫他是人，你还等他来啃你？没出息！”
毛三花把杯子一拎，恨铁不成钢地出去了。
夏小池捂着脖子气急败坏，想扔下水池里的碗，飞扑去夏禹家里，啃他三口报仇雪恨，以证明自己没有被他的一举一动搞得团团转。
但等他气势汹汹地跨出家门，被寒风盖了一脸，他立刻又怂了。
脖子上的红痕还在隐隐发烫，他又想起来刚刚夏禹突然下嘴的时候略显粗暴的动作。
夏小池捂着脖子，一点点蹲下来，缩在路边上，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吚吚呜呜地哼了两声。
夏禹到底又怎么了嘛！
人类的心思真的好难懂！
没等他哼唧两句，毛三花的吼声再次破空而来：“夏咚咚你没事哼哼啥？！大冬天的发/情期到了？！”
夏小池跳起来大叫：“臭老头你不要讽刺我了！你再说我要离家出走了！”
考虑扩写一下“啃三口”，假如能憋出来就明天晚上放在围脖上，有也不会太长，我顶多就是个补轮胎的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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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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