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剑是假的？

“明师妹，”越浅梨递过一只素白瓷瓶，语气温婉如浸了春露，明夙瞥见瓶身刻着极小的“梨”字，心里愣了一下——这字和她穿越前闺蜜越浅梨的专属标记一模一样。

“这里面是三枚恢复灵力的丹药，你方才比试过久，灵力恐有耗损，或许用得上。”见明夙指尖微顿、迟迟未接，她又轻声补了句，“师妹是觉丹药不妥？”说罢，便取了一颗丹药径直入口，以证无害。

确认丹药无虞，明夙才双手接过瓷瓶，含笑道谢：“越师姐多虑了。只是我入门后素来独来独往，鲜少承同门赠礼，方才一时失神，还望师姐勿怪。”

“原来如此。”越浅梨眼眸弯成新月，与明夙并肩而行，随口哼起一段旋律——正是穿越前两人常听的“左手一只鸡”的跑调版。

明夙瞳孔微缩，脚步顿了顿，越浅梨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说道：“师妹性子谨慎、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定能早日突破结丹境。”

“借师姐吉言。”明夙指尖轻转腕间珠串，心里翻江倒海——越师姐怎么会知道这段旋律？难道她也是……

两人一路默然，直至摇华峰门前，越浅梨才放缓脚步，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师妹此前所用法宝独具巧思，恕浅梨孤陋寡闻，不知是何处得来的机缘？”

明夙未答，只抿唇浅笑，神色依旧平静，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越浅梨眉头微蹙，心底掠过一丝急躁——这位明师妹未免太过沉得住气。她本无恶意，不过是急于印证一桩跨越异世的旧事罢了。

“师妹既不愿多言，那我便不绕弯子了。”越浅梨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轻，“敢问师妹可曾听说过，衬衫的价格为几何？”

明夙骤然抬眼，瞳孔微缩，震惊地望向越浅梨，口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溢出答案：“九磅十五便士……”

“南北绿豆！”

“哈基米！”

“梨子！”

“呆呆！”

短短几句暗语落下，越浅梨上前一步，紧紧将明夙拥入怀中，泪水无声浸透了明夙的衣襟，那是跨越时空的重逢之恸。

“好了梨子，别哭了。”明夙轻拍她的后背，自己也拼命眨着眼睛强忍泪水，“我们能在异世相逢已是天大的缘分，该高兴才是。”她目光扫过越浅梨的衣衫，料子细腻、绣工精巧，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片刻后，两人在明夙的洞府中相对而坐，烛火摇曳间，细细诉说各自穿越的缘由。

“我穿越过来三年，一直没找到同类，怕被当成怪物，只能拼命修炼，装作和这里的人一样。”越浅梨捧着热茶，眼眶还泛红，“你呢？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别提了，我抽卡总抽‘再来一次’，还被三长老骂，修为也一直卡在筑基后期。”明夙苦着脸吐槽，又说起找法器的任务，“我得拿到太阿剑里的山河社稷图和其他五件法器，才能回去阻止异种入侵，可现在刚赢了大比，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接触到太阿剑。”

越浅梨立刻道：“我会布阵，能帮你挡危险，我们一起查太阿剑的事！”

明夙犹豫了一下：“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带你一起会不会危险？”

“放心，我布的阵很厉害，之前还帮长老们挡过妖兽呢！”越浅梨拍着胸脯保证，明夙这才点了点头，两人正式达成同盟。

明夙这才知晓，越浅梨竟是被自己误带至此，只是两人降临的时间线错开了数年。

“梨子，这些年你定然受了不少苦。”明夙满脸关切，语气带着疼惜，“你从前连床都懒得下，如今竟变得这般沉稳干练，还将溯阳峰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过也难怪，我家梨子本就聪慧过人，只是从前懒得显露罢了。”

望着明夙真挚的模样，越浅梨心头一暖，刚平复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也没什么。

我醒来时，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然离世，只留了些零碎记忆。我替她报了仇，恰巧被路过的大长老看中收为弟子，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只是时常会想起你们，还有我妹妹……”

见越浅梨又要落泪，明夙连忙将她抱住安抚：“好啦，我们一定能回去的。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带你回家。跟你说，我可不是无故来这修仙界，我是来拯救世界的呢。”

越浅梨被逗得破涕为笑，可看着明夙一本正经的神情，又觉得她所言非虚。

她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攥住明夙的手追问：“呆呆，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不会是出了意外吧？你从小运气就不好，以前买方便面，不是没面饼就是没调料包，这次该不会……”

明夙见她越说越离谱，赶忙转移话题：“梨子，你还记得以前看过的丧尸片吗？要么是外星入侵寄生人类，要么是病毒变异引发灾难。

其实我们那个世界，四十年后将会遭遇异种入侵，到时候生灵涂炭。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六件上古法器，回去阻止这场灾难。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越浅梨见明夙说得郑重，心知此事千真万确——呆呆虽运气差了些，性子也有些憨直，但从不说谎骗人。

她当即点头，语气坚定：“当然愿意！呆呆去哪我就去哪，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闺，这辈子都要一起。”

两人伴着夜色，聊了许多穿越前的往事，从上学时的糗事到一起追过的剧，直至天光大亮，才惊觉已是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明夙想起三长老昨日提及的太阿剑，简单收拾行囊后，便与越浅梨一同赶往凌虚峰。

路上，越浅梨看到明夙手臂上的划伤（大比时被灵剑蹭到），赶紧拿出药膏帮她涂抹，明夙别扭地说了声“谢谢”，越浅梨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们可是闺蜜，客气什么！”

凌虚峰是天衍宗的核心重地，占地面积广阔，殿宇布局恢弘却不张扬。

其主殿并无金玉堆砌，梁柱皆为千年沉木，木纹如流水般隐现，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案几是整块墨玉打磨而成，仅边角嵌着一圈古铜，低调中显露出不凡；烛火跳动，映得壁上山水图轴泛起柔光，案头青瓷瓶中插着半开的雪梅，暗香漫过青砖地缝，满殿清幽雅致。

上首端坐宗主，底下两侧分列着各峰长老——除了大长老、二长老闭关，其余人皆已到齐。

三长老看到明夙，悄悄朝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宗主，各位长老，下午安好。”明夙与越浅梨上前，依着宗门规矩行礼。

“不必多礼，起身吧。”宗主面容温和，因常年操心宗内事务，鬓边已染霜华，瞧着比几位师兄苍老些，“三师兄把明丫头教得不错，此次大比，倒是给宗门添了彩。”

“宗主过誉了。”三长老笑着捋了捋胡须，目光落在明夙身上，见她朝自己挤眉弄眼、一脸憨笑，又假意瞪了她一眼，“是这丫头自己肯下苦功，老夫不过是偶尔指点几句修行法门罢了。”

“哦？三师兄‘偶尔指点’，就能让一个空有灵力却无法调用的人，接连打败一群同等级修士？”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坐在三长老对面的观澜峰主——五长老，亦是此前与明夙有过争执的顾然的师尊。

她一身红衣斜靠在椅上，指尖捻着帕子，正低头观赏着新涂的蔻丹，语气中满是不屑。

六长老放下手中茶杯，杯盖与杯身相触，发出清脆声响。

他目光落在明夙身上，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审视：“说起来，大比时那紫色光罩，诸位长老都有目共睹，其中蕴含的灵力强度，不亚于中品上阶法宝。

若是宗门弟子都以法宝优劣为荣，反倒荒废了基础功法的修炼，长此以往，可不是宗门之福啊。”

三长老眼神微眯，心中暗忖：那法宝怕是二师弟留给明丫头的。若是让有心人知晓来历，明丫头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些长老或许瞧不上那法宝，却难保有人会暗中觊觎、下黑手。与其让明丫头无端树敌，不如自己认下这法宝的归属——有他的名头在，那些人即便有心思，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对了，”宗主忽然开口，看向三长老，“去年清点镇宝时，太阿剑的剑鞘好像多了道细痕，当时以为是保管不当，后来查清楚了吗？”

三长老愣了一下，随即道：“还在查，暂时没发现异常。”

明夙心里一动，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好了。”上首的宗主不耐地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暗涌，“修仙一途，实力与气运本就缺一不可。明丫头有法宝傍身，将来下山历练，遇见危险也能多份自保之力，没什么好非议的。”

站在一旁的明夙见三长老为自己隐忍，心中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宗主，各位长老，容弟子一言。

弟子的灵力其实依旧无法自由调用，只是此前委托越师姐炼制了一个临时灵力储存器——用法宝前将储存器带在身上，便能临时借助其中灵力。

可惜大比结束后，储存器耗尽灵力，已然碎裂，无法再用。”说着，她朝越浅梨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佐证。

越浅梨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恭敬道：“禀宗主，确有此事。这储存器是一次性法器，灵力耗尽便会碎裂，炼制时需耗费多种珍稀材料，颇为麻烦。

而且弟子常撞见明师妹在演武场练习剑谱，她虽无法动用灵力，但若论剑法的熟练度与精妙度，弟子远不及她。”

三长老听着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这丫头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奋，待日后解除灵力禁锢，以她的天赋，修为定能独占鳌头，成为宗门未来的支柱。

上首的宗主不再多言，只是缓缓点头。他抬手一挥，一道凛冽剑意骤然弥漫大殿，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殿中——正是天衍宗的镇宗之宝，太阿剑。

明夙望着太阿剑，虽知自己无法调用灵力、难以御使此剑，心底仍泛起几分激动。

剑鞘通体银白，上面以秘法刻印着一幅山河社稷图，山川河流、城池村落栩栩如生。她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剑柄，指尖触到剑鞘时，灵力像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渗入，贴身佩戴的玉环也毫无反应。

三长老见她这副模样，笑着打趣：“你这丫头，真是呆性不改！放着镇宗宝剑不看，反倒盯着剑鞘上的画瞧，莫不是将来要弃剑学画，去跟丹峰的画师抢饭碗？你师尊若是知道了，定要罚你去思过崖面壁。”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笑，气氛也缓和了几分。

可当事人明夙却僵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喉咙发紧，心底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天衍宗要出事了。

她已握住太阿剑半晌，可贴身佩戴的玉环却毫无反应。

据天道此前所言，这玉环乃是法器感应之物，唯有在真正的法器出现时，才会发热示警。

如今毫无动静，难道这太阿剑是赝品？可宗主断无可能用赝品糊弄弟子，而且太阿剑的剑意凛冽纯粹，绝非寻常法宝能伪造。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真剑被换，宗门恐遭大难，当下便决定如实告知宗主。

“宗、宗主，弟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明夙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宗主抬了抬手，示意她直说。

“弟子……弟子感觉，这把太阿剑，好像是假的。”话音落下，明夙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啪——”

一声脆响，六长老猛地拍桌而起，怒视着明夙，厉声喝道：“明夙！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胡话？太阿剑乃是我天衍宗镇宗之宝，传承千年，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颠倒黑白、造谣生事！”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明夙，神色各异——有震惊，有质疑，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越浅梨担心地拉住明夙的衣袖，指尖微微用力，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明夙朝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随后挺直脊背，迎向众人的目光。

她神色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宗主及各位长老应当知晓，弟子乃是先天灵体，自幼对灵力波动便异常敏感，远超常人。

大比之前，宗主曾在演武场取出过太阿剑，为弟子们讲解法器知识，弟子当时便记下了它的灵力波动频率。

可如今这把剑，虽灵力强度与真剑一致，但波动时的细微纹路，却与记忆中有所不同。此事绝非弟子妄言，还请宗主明察。”

说罢，她松开剑柄，双手将太阿剑缓缓奉上。

宗主深深看了明夙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大殿中——显然是去查验真剑下落了。

殿内依旧安静，众人的目光在明夙与那柄“太阿剑”之间来回扫视，各怀心思，无人敢轻易开口。

片刻后，宗主返回大殿，眉头紧锁，脸色沉凝，朝各位长老缓缓点头——显然，明夙所言非虚，真剑确实出了问题。

六长老急忙起身，语气急促：“宗主，此事重大，若消息泄露，恐引发宗门动荡，必须立即封锁消息！若宗主信任，老夫即刻带领观澜峰弟子，追查真剑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