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准备出门的时候，颜宁还在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坐了半天飞机，上了半天班，还直播了半宿，又疯狂输出了半宿。最后，一大早还要爬起来上班。
他朝玄关柜上贴着的镜子看去，两个大大的熊猫眼都垂到了眼眶的下面。
啊，对了……
虽然在短视频平台能刷到一点传播，但总体来说，影响应该还是不大的吧？被路人认出更是不可能的吧？可同事呢？
—
到公司好一会儿了，总之一切正常。
可心里就是觉得两个不太熟识的同事，在他的眼角余光处交头接耳，怕不是在议论他；只有一点儿熟悉的同事，对他投来事务性的微笑，怕是刷到过那些关于他视频；相对熟悉点的同事，没有凑过来找他聊天，难不成是知道了点什么……
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用成语怎么说来着？就是那个丢了斧头，就怀疑是被邻居家小孩偷了去的那个？
今天上午不太忙，崔宇拿出手机搜索——噢，“疑邻盗斧”。
他又习惯性地点开粉丝群，群里的讨论依旧热烈。他回复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内容就放下了手机。
—
下午，公司新启动项目的合作方派人过来考察，项目经理带着交流小队在公司里转悠，介绍着业务情况。
摸鱼结束，从茶水间走出来的崔宇迎面与一小队人马撞个正着。
“下午好！金总，您来啦~”崔宇掬起笑容，开朗活泼地与带头领导，还有在场众人打着招呼。
这个领导他在之前接送邵老板的时候见过。此人身形利落，略显黝黑的面庞像小孩儿一样透着光滑，身穿高档西装，活脱脱一副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中年生意人模样。
金总脸上挂着公式性的笑容，回应了他的招呼，还给他简单介绍了其余三人。
就要介绍到站在最远处的那人时，穿着个白衬衫黑西裤的人猛然探出个大脑壳，朝着他挤眼睛：“哟，好巧啊！”
“啊！”崔宇一脸意外。
站在两人之间的领导把他的目光均等地分向两人，疑问道：“你们认识？”
“嗯，是同学。”
—
“之前打扰了你那么久，我竟然都没问过你的工作欸！”崔宇端来一盘自助水果，放在白衬衫黑西裤的男子面前，他在对面坐下，打量起面前的人：
“不过，真没想到啊，你竟然在AA演艺文化公司负责具体业务这一块欸。话说，你咋不直接签你们公司做艺人呢？遥想当年，幼儿园那会儿，你就天天做小主持。到了小学，我妈还老和我提你呢，天天拿你做例子，说我坐不住又多动！气死我了！”
“谁让你母上和我爸是同事呢。话说，我怎么也没问你的工作啊？哈哈。”
“对我不上心呗！”崔宇觉得姚远后面的这一声“哈哈”似乎有些多余，他装模作样地白了对面一眼，忽又压低声音：
“话说我从下午好奇到现在啊。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公司八卦……”
“噢，那个呀。”姚远扯开喉咙爽朗地笑道，“不是这个领导，那个早就病退了。”接着他也压低了声音，用那种背后蛐蛐人特有的偷摸语气继续解释：
“之前那个领导，比现在这个，也就是金总，还小上几岁。公司大领导很看重他的，可惜啊……自己不洁身自好，最后人财两空了。之前和你说过他有个游艇了吧，还经常带着各式各样的男孩子去海上快活，然后在各种公开场合，又要装作对女孩子很照顾很绅士，然后搞出一堆绯闻，结果因为这些女孩子真的跟他没什么，所以还落得了一个好名声。话说，你知道他得AIDS是谁传出来的吗？”
崔宇的眼睛里越发流露出兴趣来，他极其配合地捧场道：“不知道，是谁啊？”
“是他的秘书。我们本来都以为那两人有一腿的，结果……”姚远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一会儿后，竟扑哧地笑了出来：
“总之领导失势以后，一切丑闻都被大家知道了。原来那秘书竟然还兼顾给他拉皮条的重任。那些和他领导发生关系的男孩子，很多都是秘书出面给钱之类搞定的。”
“哇！可这样为什么要爆料他领导得病啊？”
姚远刚刚张口，但就在这时，服务员端来了脆鱼锅，谈话暂时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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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她哥哥也和领导搞在一起了，那天领导接到疾控中心电话时候，秘书就察觉到不对，就逼问，领导就一五一十全说了。秘书可能为了报复，就鱼死网破，爆料了吧。”
“好可怕，好可怕。还好我十分洁身自好！”像是要极力摆脱听到的厄运似的，崔宇使劲抖了抖身体，“那，你前领导现在呢？”
“听说是回老家了，其他就不知道了。总之，和他有那方面接触的人，也都去检查了。好像说，传染源是个商K的服务生小弟，秘书的哥哥有没有事儿也不知道。”
“哎。”
“哎。”
两声叹气，结束了沉重的谈话。
—
“怎么？你吃饱了？”崔宇看看放下筷子的姚远，又看看面前还剩三分之一多点的鱼锅，问道。
“我觉得有点没入味，有点腻了。这微辣简直一点辣味都没得，这面上的干辣椒纯装饰呀！”
“呀，那小的再去给您拿些水果。饮料需要什么呢？”
“冰红茶吧，感谢。”
—
姚远的车还在公司。吃过晚饭，崔宇开车顺道把他带回了家。
“要不要上来坐坐？”姚远低头解着安全带，“呃，庄旻昨晚还和我说要找机会和你聊聊。”他抬起头来，视线正对上崔宇的眼睛，“呃，那个……你别介意噢。”
“噢，是那事儿吧，庄旻昨晚发微信安慰过我了，很感谢啦！其实我没什么的。”似乎不愿意对视，崔宇低下了头。
做主播以来，除了舞技的精进，脸皮也厚了不少，除了一开始在姚远面前掉马时候尴尬了一下，现在在谈这事儿已经没有特别的感觉了，况且还在人家家里搞过几次直播。
就是自己和颜宁的关系……哎，无所谓了，该知道的总该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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