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叹了今天的第三口气，对上了颜宁催促的目光。
“欸，想好了没有？”
“好吧，我答应你。”仿佛一个慈祥的叔叔在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似的，姚远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你你打算给我多少？”不等对面回答，他突然又改了口：
“算了算了，谈钱伤感情，虽然我俩没什么感情可言。免费帮你，为了崔宇，行吗？你是顺带的，附属的。怎么样？感动吗？感动就叫声爸爸听听？爸爸一定好好帮你分析。”
颜宁白了姚远一眼，接着做作地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只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上下甩了又甩。
场面犹如谈成了几亿大项目般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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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想让崔宇来看你的丑恶嘴脸的，哪知你那妻儿那是误会啊？真是失算。”姚远看着窗外，脸上显出说不出的奇妙表情，“你说崔宇看到你了吗？”
“一定看到了，但是装作看不到。”
“是吗？”姚远又扭头向外，车里的人正聚精会神地低头玩着手机。
“肯定是了。就像他明明感觉到了你喜欢他，却从来不说。”颜宁在姚远转回头看他的时候，露出了神秘的一笑。
“你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做过什么坏事？”那笑让姚远的表情笼罩上阴影，接着也从那话语中品出一点味儿来，他恫吓道：“还不赶紧跟爸爸老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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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姚远的话，颜宁从窗外收回视线，他扬起单边眉毛，表情显得很得意。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发微信给崔宇表白。”
看到姚远点点头，颜宁便继续坦白：
“那其实是我回复的，回完就把记录给删了。呵呵。”
愤怒之火噼里啪啦地发出声音，燃烧着姚远的内心。句尾的那声“呵呵”更是火上浇油。他压抑了好一会，终于言不由衷地说了“是吗？”
“崔宇到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事。”
姚远气得额上青筋都快要爆开似的恶狠狠地瞪着得意洋洋的颜宁。那表情可怖，都不知道在心里骂得有多脏，但他还是硬生生给忍住了。
“老子不和儿子置气，老子不和儿子置气。”他在心里唱诵祈祷着咒文，胸中波涛终于不再翻腾。
—
“时间已经不早了，让咱们说回正事好吗？你对象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好的，好的，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颜宁装作没听明白姚远的打趣，换上了一副虚心表情，求教道：
“我现在知道出门不说不对了。可是崔宇为什么也不找我呀？我不在，他可以来找我呀？发个微信问一下什么的？也没发呀？”
“这答案我知道。”姚远做出一副整理思路的样子，盯着天花板的一角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回颜宁身上：
“崔宇和我说，你不理他，他一开始是主动找你的，可你回应很冷淡，很烦的样子，他若再主动找你，会有一种很贱的感觉，热脸贴冷屁股的。所以他就不主动找你了。你不找他的时候，他就会找我玩儿，所以聊到一些。”
看着颜宁略受打击的表情，姚远很受用，他继续道：
“而且他变得极少找你，你也没有任何意见。然后，一开始他不习惯的，后面久了，当然就习惯了。我也问过他，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啊？你猜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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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远一副智力问答节目主持人一般的期待表情，望向颜宁。
“怎么说的？”颜宁翻了个白眼，配合道。
“他说，你们这样挺好的，因为距离产生美。啧啧啧。”姚远一副爱情导师的派头，继续着：
“你有心情的时候又腻歪成那样，你没心情的时候又把人一把推开。你以为崔宇是你路上随便投喂的一条流浪狗吗？心情好的时候就逗弄几下，忙碌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走开？你真的从没没感受到他的失落吗？”
颜宁想说有感受到，但他十分害怕，眼前的崔宇拥护者听到后会捉住他揍一顿。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他打从心底觉得这没什么，又不是不爱了，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失落之情常常都有的……
难道，这一直以来，他都是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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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那他怎么不直接和我说啊？有意见可以提嘛，我能改的。”颜宁心虚得越说越小声。
“直接和你说，不就输了么？崔宇把恋爱这事儿当成一场比赛了。”
“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说？”
“呵。我巴不得你们掰的好不好？没想到你俩不理来，不理去，还谈了三年多。还有，你们分手也不和我说！害我都不知道！白白浪费了五年！更可恶的是，你俩还互相打掩护，装作还在一起，真是绝了！要不是刷到崔宇的直播间，我还不知道你们分手的事儿！！”
姚远那因为愤怒而瞪得浑圆的眼睛看着颜宁，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人一口吃掉。
“好的，好的，好的。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改！”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到对方服软，姚远吞下怒气，露出了慈爱的表情，他用眼神抚摸着颜宁的脑袋瓜，发出了赞美之声：“儿子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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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安静地对坐了一会儿。
“你信不信，崔宇看见我俩了，他虽然满心疑惑，但他肯定不会问我们任何一个人为什么。”
“嗯。我也觉得。”颜宁沉吟了一阵，复又开口，“那他这样是不是也该改改？啥事都憋在心里？”
“还不是都是你的错？你先把自己改好，再管他就行了。我最近有感觉，崔宇有点更爱藏事儿了。”姚远抚摩着手里的咖啡马克杯，有些忧心忡忡：
“他以前还会和我说说的，后来慢慢的不说了，我以为只是友情淡了。现在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说了。好在刷成榜一，他还会稍微向我吐露一点点烦心事。”
他比了一个手势，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大约距离着一厘米，然后他又觉得不够似的，手指间又靠近了一点儿，剩下三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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