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等着，身旁的人依旧没有动作。眼睛闭着闭着，劳累了一晚上的崔师傅又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崔宇是被一阵“叮当——叮当——”的响声吵醒的。睁眼一看，颜宁正跪在他的腿侧，手里攥着粉色的猫猫头铃铛，招魂一样摇着。
“醒啦？”上位者一边问一边放下了项圈铃铛，问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崔宇抬眼看他神色清明，又想起了昨晚的判若两人，舔了舔嘴唇，“你昨晚到底乱吃了什么？”
没想到颜宁瞪着他单眼皮的大眼睛，脸迅速地变红了。他埋下头来，咬了崔宇肩膀头子边上的软肉一口，又伺机报复般吮出几点红痕。
不寻常！真的很不寻常！
那可疑的通红耳尖像是被发现的新大陆，崔宇推着那毛绒绒的脑袋，不依不饶：
“到底吃啥了啊？吃啥了啊？你怎么背着我在外边乱吃东西啊？”
“你别管，你还欠我两次！”
颜宁抬了头，侧颈间也泛上了红，说话语气却是理直气壮。反应了几秒，崔宇才明白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在叽里咕噜着什么。他嗤笑道：
“哈？难道昨晚还不够美好吗？”他想起了那条微信，便用了个相同的词汇。
颜宁双手一撑，撇开了脑袋，一点儿也藏不住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攻击力一点儿也不强。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已经说痛了，你还……”
还想继续谴责呢，却听见外面忽然传来洗地机自动清洁的噪声。
—
“嘘！你小点声。”崔宇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边。
粉色猫猫头铃铛又戴上了颜宁的颈间，配合着沉重的呼吸，“叮当——叮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个不停。
“嘘！别给阿姨听见了。”
洗地机自动清洁的噪声已经结束了，阿姨清洗洗手池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而洗手池距离崔宇和颜宁现在所在的房间门只有一步之隔……
刚刚还在摇晃的人听见这话，突然变得一动也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吐尽胸中的浊气，调整好呼吸，声音喑哑：“怕被听见的话，就别玩了！”
没有人再说多余的话，房间内只剩下絮乱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
慢慢地，慢慢地，“叮当——叮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又响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制。
—
阿姨刚把浴室刷洗干净，两个人就悄摸着一前一后溜了进去。
崔宇老早就怀疑这个阿姨是个洁癖。眼前的这玻璃隔断门是一点儿水渍都没有，地板砖的美缝也白得和新填的似的，连角落处玻璃胶边上的泛黄都消失得了无踪迹。
这在动画片里，还不得闪出许多许多的四角星星啊？
崔宇瞻仰着一尘不染的黑色磨砂卫浴，生出点愧疚的心思来。
这时突然眼前一阵水花四溅，强烈的加压水柱直朝面门喷射过来，激烈得睁不开眼。崔宇往后退了一步，摩挲着脸，又呸呸吐了几口冲进嘴里的自来水。
“伺机报复？”
颜宁清了清喉咙，“呵”了一声，自顾自地冲起澡来。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大不了给你呼呼，呼呼了就不疼了。”
崔宇说话又不自觉夹了起来，跟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他想靠近，却被一只手格挡开来。
“你昨天发的……咳咳……”颜宁说话夹着咳嗽，“……咳咳……微信我看到了。”
崔宇懊恼地皱起眉，立刻从面前人的身影上岔开视线，“后悔”两个大字在心中回荡。接着，他决定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你怎么咳嗽了？”
“噢，没什么，前一段感冒了，好了，喉咙还没好，进空气了就难受，还有点口痰。”
“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想吃药也行，不吃药也能好，就是那口痰真就和和咽炎片广告里说的那样，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也许是说了太多的话，也许是为了演示，颜宁拼命咳嗽了一阵，咳嗽声中，还夹杂着几声像是痰摩擦喉咙发出的嘶嘶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又若无其事地拧着脖子去按沐浴露。
“这样啊……”难怪昨晚……
崔宇也伸手去按沐浴露，脑子里却回想起了昨晚……
—
难怪，昨晚这个人肉眼可见地呼吸急促，却不像以前一样愿意张开嘴巴喘口气。直到实在受不了了才张了嘴，那丹红的舌尖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然后就……咳嗽了……还挺剧烈。
崔宇那时还以为就是呛了。
怎么连那发热的皮肤触感也一并想起来了？还有那绷紧又放松，接着又绷紧的大腿肌肉。身下人似乎为了不张嘴、不发出声音而轻轻地颤抖着……
还以为，还以为，是不够舒爽，所以才更加努力，所以就弄疼了吧？
可是，可是，真的好想听听那不受控制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混杂着哭腔的呜咽……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好像有些东西就要冲过理智。崔宇偷偷瞄着颜宁，自己的反应明显被对方尽收眼底。他战术性地清清喉咙，道：
“知道了，知道了，算上刚才，总共欠你三次，不赖账，绝对不赖账，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
说话的时候当然没想到，这“下次一定”会是如此之远的事。
崔宇坐在直播镜头前等着上人，忍不住又发起呆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品味起颜宁的那句话来，那句对他那天发出的信息回应的话。
这么说是同意了？答应了？
这小半个月来，这一句话不知在崔宇的心里飘过来荡过去了多少会，却还是无从揣度那个人的心思。
他本来都想好了，不同意的话，生气的话，他就直接道歉，说是喝醉了考虑不周才发的，求情的话都写好一大摞草稿了，愣是没想到颜宁不但没生气，还答应了。
想到这，崔宇又毫无理性地生起气来。连带着直播间打招呼都变得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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