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开始有人偷偷钻出屋子,在海边行动。
这件事是埃德蒙从莱加断断续续的描述里得知的。
夏天的食物不易储存,平常家里的食物也只能撑个三四天,要是人数再多一些就更艰难了。
不过明面上大家都装作不知情,见着面也是远远躲着,根本不接触。
埃德蒙偷偷去过艾登家一次,刚进去就被帕西娅好一顿揶揄,因为莱加他的离开没有任何信号,对此他只能站在一旁任她说,一点反驳都说不出来。
艾登坐在桌角上,两条腿岔开弯着膝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实际他的表情也是如此,足足等帕西娅发泄完才开口。
“好了,停下,再说下去这位宝贝儿的脸就要红透了。”
埃德蒙的指尖蹭着裤子布料,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当时路过家里见里面有人,以为家里面进贼了,情况突然就没跟你们说。”
说完,他注意着艾登的表情,艾登原本还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听见这话连忙看过去,和埃德蒙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他果然看见了莱加。
“只是一个流浪汉,见家里没人闯了进去,不过很轻松就被我打发走了。”埃德蒙耸耸肩膀,表情刻意表现得有点嘚瑟。
“没受伤就好,艾登找你那天怎么没说,我就说你这孩子不会不告而别。”
帕西娅听完瞬间就相信了,又开始关心那天的具体情况,最后话题渐渐牵扯到食物上。
“布雷拉的流浪汉可不多,你描述一下我说不定还见过,埃德蒙你可不能这么善良简单就放过,要是家里少了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会很难办的。”
艾登原本双手还放在身前,在听完埃德蒙与帕西娅的对话之后,他的身体往后靠去,双手撑在桌沿上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
听不出艾登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的神态明显就是没相信,埃德蒙一时间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但为了真实性还是强迫自己没有移开视线。
随便扯出一个差不多的模糊一点的形容就可以了,埃德蒙这么想着,紧张的情绪稍微淡了点。
“很高,头发很长,绿色的眼睛。”
“就这些。”
艾登点点头,没对他的形容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姿势在刚刚又变了,身体向前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无形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埃德蒙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
“对,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帕西娅拍拍埃德蒙的肩膀,将刚刚准备好的水杯放在他面前。
埃德蒙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莱加的鳞片,总归会有点用处,不用将莱加牵扯出来,再随便撒个谎就可以了。
只不过他刚刚才撒完一个,现在一时间根本说不出来第二个,背后因为紧张有点发冷,埃德蒙只能先关心他们最近的情况扯开话题。
没有任何人表明传染不会再继续下去,即使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也不代表着什么好消息,这件事拖得越久越压抑,他还想着去医院看蕾拉呢。
三人聚在一起,话题从吃饭睡觉,镇上对传染的安排行动,出海捕鱼,商铺亏损一直到艾莉的学习情况。
期间艾登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才会插嘴说上两句,等到帕西娅要去准备午饭了,两人才对视了一眼。
“说说吧,应该不是无聊找外面聊刚刚那些内容的。”艾登睨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先开了口。
实际上在埃德蒙来之前,艾登才从教堂回来。
他知道镇子上的那些人会在新教堂开会,镇子上一直没有新的行动,布雷拉现在就像一座活人坟墓,这种烦闷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他去找了佩皮斯。问题不断被抛出,佩皮斯却始终没有一个回答,对于艾登的烦闷像是面对教徒的苦水一般,微笑。
直到最后艾登闭上嘴,他才给出了答复。
“布雷拉会有新的救赎,我们只需要等待即可。”
“等待什么,等待整个镇子人都死光吗?”
佩皮斯没有再回答,装模作样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只得了人智的狗一样,艾登看他一眼只觉得脑袋疼,教堂里的人都喜欢打哑谜。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教堂,这座新建的教堂还没机会等待信徒的到来,就因为传染开始紧闭大门,很漂亮,但艾登没心情欣赏。
那种头疼好像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艾登望着埃德蒙垂着眼犹豫的模样,不仅头,肚子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今天都被这两个人将好心情磨没了。
“嘿,听着,不管你今天讲出来的话有多么蠢,我都不会生气,当然,只要你别说什么镇上有新救赎这种傻话。”
“我已经有足够的准备了,埃德蒙,别再像条憋了屎的虫子。”
埃德蒙只是在纠结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合适,本来还有点紧张心虚的心情,在艾登的两句话后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家伙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了,说话没一句叫人舒服的。
“你来看看这个。”
埃德蒙瞪了他一眼,将口袋里的鳞片拿出来递给艾登,正常情况下的鱼鳞在脱离本体后会失去表面的光泽,会散发出浓烈的鱼腥味,莱加的不会,区别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一枚大一点的鱼鳞?虽然是有点漂亮,你自己收藏就好,不用拿出来给我欣赏。”
艾登将其夹在指间,左看右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偏偏埃德蒙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仿佛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宝物,可惜他是个白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记得当时那个传说吗,这可能就是海妖鳞片。”
当时那场几乎覆灭的台风沉船,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只要稍微修改一些细节,事情就会变得真实。
埃德蒙观察到艾登的眼中出现一抹惊讶,视线再落到鳞片上时不自觉带上几分探究,他清清嗓子继续道:“当时我沉到珊瑚丛,迷迷糊糊中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生物,不是说海妖的血液、心脏都有价值吗,鳞片应该也有一点作用。”
“你是被海妖救起来的?”
艾登捕捉到的重点有些偏移,所幸埃德蒙早有准备,他简单解释两句将话题又拉回海妖鳞片上。
“你希望我怎么做?”艾登将鳞片放到桌子上,这片鳞片带出去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现在海妖传说在人们心中已经是一个虚假的谎言,更何况因为传染还没有消失,镇民每日担惊受怕,海妖的鳞片会成为希望的稻草吗?
“我想知道这片鳞片能不能够治疗传染,你认识的人比较多,所以……”
“可以。”艾登想到佩皮斯当时说的什么救赎,不会就是指海妖吧。
到时候匿名将东西交给他应该就可以了,不过……
“你不见的那段时间都跟海妖待在一起对吗,臭小子这种事藏着瞒着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埃德蒙额头被艾登狠狠弹了一下,他都没来得及狡辩,怎么这么快就联想到那个方向去了,早知道刚刚艾登的那个问题就不回答了。
艾登一副要问到底的架势,看得埃德蒙喉咙发干。
“哎,我脑袋有点晕,可能是早上出门太急了,走了走了。”
他捂着额头,匆忙挥着手,根本不听后面艾登的骂声,头也不回地溜了。
长长的一条街道上,埃德蒙拐了两个弯,正准备从近路回家就听一阵人声,隔着不远的距离讨论着什么。
他借着墙壁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那些人都穿着教堂职员的衣服,想来都是教堂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紧紧绷着,像是刷上了油彩的木板,僵硬异常,即使说话脊背也是笔直的,看着跟戴维斯家里的书架子一样。
中间那个人岁数稍大一些,粗重的眉毛,下面是一双三白眼,鹰钩鼻,下巴留了一点胡须,看上去是不会安排去给新生儿做洗礼的类型。
埃德蒙从没见过他们,布雷拉现在的情况居然还有外人愿意进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埃德蒙通过零碎的字眼,猜测他们在讨论关于传染的事情。
“这些人能解决问题吗?”埃德蒙嘀咕着,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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