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男人毫不费力地打开了所有的笼子,以生动形象的例子告诉我们,多学一门技艺是多么有竞争力的事情。
??没有一个看守在现场,只有迷茫的,无助的孩子们,他们在日复一日的互相格斗中已经磨灭了心智,像被插在地上的树枝束缚的小象一样,就算是被放出来了,他们也是咿咿呀呀地说着小孩儿特有的语言,缩在笼子边儿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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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耶”蒂奇低下身子,用胳膊肘撞了撞巴杰斯的肩膀"你是怎么还会讲话,还知道自己是谁的?”
??“我倒是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行呢"和此地几乎统一的安静不同,紫色卷发的男孩咋咋呼呼地大喊大叫,好像他一个人吸收了大家的全部活力"谁打我!我就想着打回去!怕就输了!"
??“好小子!"青年啪地一下支棱起来“有句古话说的好,要进入社会这堵墙,要么像瘟疫一样渗进去,要么像炸弹一样轰进去,咱们要双管齐下做两手准备才好啊!”
??这句话太文邹邹了,就算是竞技场第一名也听不太明白,语文第一名只好简约解读他隐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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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竞技场肯定有兴奋剂之类的吧…”蒂奇暗暗可惜,解释俏皮话的寓意和把漂亮蝴蝶解刨有什么区别!
??“经常在楼上休息的小小冠军先生?"他半跪下来,双眼平视巴杰斯的眼睛,他发现那是双缀满了**的紫水晶,这孩子生下来就想着要更强,更多,变成竞技场的冠军还远远不够,他相信自己前途无量,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现在,这双眼睛像只小狗儿一样眼巴巴地瞧着他,等待着他的指令。男孩明白要更多就要更聪明的脑子,也清清楚楚自己不太聪明的样子,实事求是,这对他来说莫过于真正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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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有注意你们的药品室在哪里吧~?"
??男孩藏在纸袋后面的眼睛亮了,他当然知道,他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这一刻,正如蒂奇自己在这年龄时的状态,他们都不会放过良机。
??于是蒂奇牵起了他的手,就像在宠物店揪起了一只幼犬的后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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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罗宾在走廊上停住了。
长年逃亡,躲藏,寻找的人生,让她具备了感受危机的能力。这种偶尔自觉地尖叫着的敏感神经,像纹身一样深深纂刻在她光滑的皮肤下面,无声无息。
她感觉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而且不像是旅伴那种亲切中带着戏谑和珍惜的神情,也不像是冰块般澄澈却冰凉透骨的触感,那个人紧紧盯住自己,好像眼睛快要瞪出来一样,那眼神中饱含着不甘的怒火。
??小姑娘用余光左右瞧着,没有用眼睛看到危机,心却被偷窥者的怒火烫着了一下。这让她暗暗握拳。
看守们的目光也不在她身上,而是嬉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更加证实了罗宾的感觉。
没错,她开始更加相信自己的感觉,而非眼见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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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刀飞过来,被罗宾一手接下。
??那是个红着眼的赌徒,很明显,这一下他输的倾家荡产,所以无端的激情,痛苦与愤怒,都冲着罗宾炸了了过来。看守们明显对这事喜闻乐见,可能是他们收了对方的最后一点钱,才笑看这场格斗加时赛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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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想要伸出其余的手,但是她的脚上还拷着海楼石,她没有办法精准地控制住对方,不伤害任何人了。
??守卫们嬉笑着扒住她的肩膀,又一把刀尖飞向她,像是带来了遥远的呼唤,像是记忆中的上课铃,像是冰凉但至少围坐着的饭桌,像嘻嘻笑着的巨大响声。
??她只听到了一瞬,随后耳边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止住了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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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利地找到了药品室,一人抱着一堆的兴奋剂,大摇大摆地又一次走向地下室。
??守卫们倒下了,蒂奇向来是隐藏实力第一名,没想到还是叫人家抢了位,没想到这场子的人这么草台班子,把自己羸弱的实力隐藏得相当好。
??“恐怕只买了他一个高手,却想不到高手都那么有个性吧~"蒂奇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巴杰斯看向他,一脸莫名其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太大声了,而男孩发挥了他不错的情商,收回了视线。
??他们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那群木偶样的孩子们仍然在原地僵直着等待,他们也许再融入不了社会了。而蒂奇第一次能号令这么多人,他激动到微微发抖,干脆站到最高的笼子上振臂高呼。
??"小朋友们!你们要知道!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所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引得大家都困惑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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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想要活下去。
??当她绊倒左边的看守,用他倒下的躯体结结实实地挡下那把刀的时候,她只能听到这个声音,脑中回荡的曾经孩子们的欢笑声停滞了。
??当她在右边看守的尖叫声中拔出他腰上的枪,那男人惊慌失措地试图抢回他的枪,小姑娘没有犹豫,直接对着他惊恐的脸开了枪,在爆开的,像鲜红色的花瓣落下般的大雨之间,她心中老师的谆谆教诲消失了,他们曾经微笑着,叫她做一个坚强的好人。
??当她最后拉开保险,向着直冲过来的赌徒扣下扳机的时候,走廊边镂空的阳台透下阳光,她没有盯着那男人倒下去,而是无意识地看向了外面的天光,傍晚的火烧云像是燃烧的森林,阳光像火光照在她身上。
??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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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声音,少女的声音说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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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秒钟,一股冷气从脊梁窜了上来,她好像抬头看见了高挑的黑影,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他宽大披风的轮廓,周遭仿佛是大雪中的白雾包裹着他的面孔,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看见好像是失望的东西从他指间慢慢流淌下来,凝结成透明的剑。
??我杀人了。
??十三岁的少女在这个不详的年纪腿一软,跪倒在地,她张着嘴,想要叫出声,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但那个男人,那个高大洁白的审判者在雪亮的幻觉里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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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们犯罪"他说“我会第一个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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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奇捂住自己的嘴巴,五指无意识地收紧用力,拧住自己的面颊,他神经质地突然左看右看,好像有什么人在监视他似的,他的另一只手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好像有一只冰凉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掐断了他刚要说出口的妄语。
??他蹲下来,巴杰斯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但他努力地在调整,过了一小会儿,他又重新站起来,抹了一把眼睛,年轻人抬起头,重新露出了笑容。
??“孩子们!你们自己来选择吧!”
??孩子们在听,他们第一次知道一个叫选择的东西。
??“是要万分之一的自由人生!还是要永远做奴隶!”
??他撒下了手里的药品,任由所有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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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杰斯看着蒂奇走下来,男孩冲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因为年轻男人的脸色很差,看起来要倒下了。
??当他凑到男人的脸侧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们快跑”稍大的手冰凉着,他的声音也犹在颤抖“骰子出手了,自己会滚,我们不用自己躺地上滚啦…”
??他对着巴杰斯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在喝下兴奋剂的孩子们震耳欲聋的撞击墙壁声中,他的声音清晰可见“可以当我的共犯么,亲爱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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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着手臂上的,身上的血迹。
??恐怕要洗很久,这衣服大概率不能再穿了。她脱下西海风格的外套,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 肚子好疼…她心烦意乱,头一次这么不冷静,不知道是不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她腰酸背痛,但是力气勉强地慢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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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罗宾!”
??她又一次听见了蒂奇的声音。
??那声音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少年的声音了,现在蒂奇的声音又低又有点粗,他已经完全长大了。而自己,算不算停滞不前?
??蒂奇奔跑过来,他只是淡淡地一眼扫过几具地上的尸体,然后视线中心就落到了罗宾的身上,他瞧着妹妹身上的血迹,露出了一种很复杂的神情,怀念,痛苦,庆幸,犹豫,迷茫,自豪…
??最后他只是轻轻揽住了罗宾。罗宾感觉后背被他的手掌浸湿了,她知道,那应该不是水,也不是蒂奇的血。
??"我们跑吧,罗宾。地下室的孩子们正在闹革命,墙快被砸开了。”他轻轻拍着小女孩,就像是她还在摇篮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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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也跑过来了,他直接凑到蒂奇身侧,好像是紧张似的紧靠着男人,眼睛盯着罗宾,可能是因为罗宾刚揍了他一顿没多久,他的眼睛射出敌视的光。
??“她腿上在流血!可能受伤跑不动了啊!蒂奇!"蒂奇老是这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就莫名其妙地和人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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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的腿上有血么?
??罗宾刚想用手摸一把看看,蒂奇却突然出了声"别摸!妹妹!”他迅速说着"别人的血怪脏的,别摸,染什么病就不好了”
??"你不是想再长高点么,你要长高了!以后多吃点东西,力气也会变很大很大,你有无限的可能啊!”他悄悄想把脚边的尸体踢开,罗宾看在眼里,他只好作罢。
??“别在意了,咱们马歇尔家的姑娘,终于是长大啦”他的声音轻轻的“你知道么,她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十三岁。"
??蒂奇不是罗宾的哥哥,就像罗宾不是马歇尔家的女孩,历史学家不能把错的说成对的,可是她不想纠正他,蒂奇是个念旧的人,尽管他永远会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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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会理解的,我们这叫正当防卫。"
??孩子们就这样搂作一团,像当初那天在无情的冰面上一样,向独自存在在他俩眼里那个严厉的神明作着祷告。
??现在他们是三个人,但依旧拼命狂奔,在黑夜中逃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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