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淬刃,霜雪凝剑。千山缟素,万壑吞声。
天池绝顶,双峰对峙。
位于映月王朝西北边陲的天池山寒冷异常,危机四伏,向来是人迹罕至。然而今日,这儿却聚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众多武林人士,人山人海,几乎就要将天池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各大门派、江湖游侠、名门世家,甚至连朝廷也来了不少大内高手。这一切,都是为了见证今日一战。
两名女子分立天池山巅两侧,相距十丈之遥。
左立女子,中原武林之巅、映月王朝圣尊公主——司空傲月。艳红绣袍,绣袍之上刺绘展翅欲飞之金凤。泼墨长发挽着五凤朝阳髻,两鬓斜插牡丹凤尾簪,发悬流苏金步摇。清雅高华、冷傲灵动,令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右立女子,外邦武林之极、蓬莱东海墨莲仙子——荷嫦曦。翠绿丝裙,丝裙之间点缀含苞待放之墨莲。三千青丝盘为飞仙凌云髻,耳际戴镶百合珠花簪,丝垂璎珞翠步摇。勾魂摄魄、娇柔婉转,引人趋之若笃,魂牵梦绕。
期望、狂热、恐惧、怨恨……在场众人无数种复杂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汇集在两名女子身上。没有人知道今日之战结果会如何,就连司空傲月与荷嫦曦自己也无法预料,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谁输谁赢,整个武林的走势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锋芒毕露,似神兵宝刃般在虚空中交锋。
长空黑云疾走,天昏地暗。狂风携裹着暴雪不断冲击着二人,而她们却连裙摆都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人。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隆隆雷声随之传来。第二道闪电落下之际,两人终于动了!她们的身影比闪电更迅捷,以至于在场除了少数几名顶尖高手能一窥究竟之外,其余众人根本无法看清她们的身影。两人双掌相交,迸发出的真气比奔雷更为磅礴!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司空傲月清叱一声,身形如凤凰翔空,“映月神功”全力运转,周身泛起皎月般的清辉。她掌法变幻莫测,时而如冷月流华,轻柔缥缈却暗藏杀机;时而似皓月临空,掌风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冰霜蔓延。
荷嫦曦娇笑连连,身法如鬼魅飘忽,“墨莲心法”催至极致,周身黑气缭绕,仿佛来自九幽的魔莲绽放。她双掌翻飞间,墨色真气凝聚成朵朵虚幻莲影,每一朵都蕴含着腐蚀内息、噬人心脉的阴毒劲力。
两人以快打快,身影在平台上不断闪烁、碰撞。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逸散的真气将坚逾精钢的冻土岩石切割得沟壑纵横。周围观战者无不运功护体,仍被那恐怖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面露骇然。
司空傲月一招’月映千江’,掌影重重,如月光普照,无孔不入地罩向荷嫦曦周身大穴。荷嫦曦则使出’莲开九幽’,身化数道残影,墨莲劲气层层绽放,不仅将掌影尽数抵消化解,更反噬而去,直取司空傲月心脉。
转瞬之间,两人已激斗超过三百招,功力提升至极限。司空傲月鬓角渗出细密汗珠,荷嫦曦呼吸亦见急促,但两人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对方。
司空傲月心知久战不利,荷嫦曦的墨莲心法阴毒诡异,持久消耗下自己内力纯正的优势恐被蚕食。她眼中精光一闪,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尽数灌注于右掌之上。
她身形陡然拔高,如凤凰展翅,周身清辉瞬间炽烈如骄阳!右掌凌空拍下,一道凝若实质、皎洁如皓月的庞大掌印凭空出现,掌印中隐有金色凤凰虚影长鸣,携带着净化万物、冰封寰宇的至寒至强之力,朝着荷嫦曦当头压下!’月满乾坤’!
荷嫦曦脸色剧变,感受到这一掌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尖啸一声,将毕生功力注入双掌,‘万莲同悲!’
滔天黑气自她体内爆发,凝聚成一朵巨大无比的黑色莲花,莲心深处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散发着吞噬光明的极致黑暗,悍然迎向那轮皎月掌印!
“嘭!!!!”极招相对,天地失色!
刺目的白光与深邃的黑芒猛烈冲击,吞噬了一切声音与色彩。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天池山巅,观战众人被迫伏低身体,运足功力方能稳住身形。
待得光芒散尽,风雪稍息,众人迫不及待地望向平台中央。
只见司空傲月依旧傲然而立,艳红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虽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初。
而对面的荷嫦曦,则半跪于地,翠绿丝裙多处破损,发髻散乱,嘴角鲜血淋漓,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她抬头望向司空傲月,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好……好一招‘月满乾坤’……”荷嫦曦喘息着,声音沙哑,“司空傲月……今日之败,我荷嫦曦记下了!”
司空傲月冷冷注视着她,声彻山巅:“荷嫦曦,立下誓言,永不踏足中原,否则,下次见面,本宫定取你性命!”
荷嫦曦咬牙,挣扎着起身,在众多外邦高手护卫下,深深看了司空傲月一眼,转身踉跄离去,身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司空傲月独立山巅,望着荷嫦曦消失的方向,缓缓擦去嘴角血迹。她转身,目光扫过全场武林人士。
无需多言,这一刻,她以绝对的实力,捍卫了中原武林的尊严,也奠定了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无人能及的武林地位。
寒风依旧,飞霜未止,但天池山巅的那道红色身影,已如一座不朽丰碑,深深烙印在所有见证者心中。
与此同时,远山巨石之后。
一抹淡蓝身影悄然独立。
“赢了……”女子唇边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似欣慰,似苦涩,万般情绪,最终沉入眼底。
够了,看到这里,便够了……
她怕再多留一刻,会忍不住现身,会打破这用决绝换来的、脆弱的平衡。
深深凝望那抹红最后一眼,仿佛要将这身影与这冰天雪地,一同刻入魂魄。目光中爱恋与痛楚交织,最终,尽数化为决绝。
淡蓝纱裙在风中轻旋,如来时般无声,湮没于漫天风雪……
十五年后……
蓬莱州东海之滨寒月宫。此处面朝东海,背靠万星山,依山傍水、仙气萦绕,可谓无上之风水宝地。更兼得建筑用料之考究,器具摆件之奢华,占地规模之庞大,放眼整个王朝,除了当朝皇帝司空宾的紫龙宫,再找不出比寒月宫更为辉煌富丽之存在。
它的主人,正是圣尊公主司空傲月。
七岁习武,十六岁武功大成,二十一岁跻身绝顶,与天星帮帮主齐万云、冰火谷谷主方皓霜并称“武林三圣”。二十二岁天池一战,力挫外邦第一高手荷嫦曦,化解边境大患,声望至此无人能及。
后因太子失德,帝欲废之改立傲月,然遭群臣反对,她亦上表自陈志在武道,无意权柄。帝终将其分封蓬莱,命其监察江湖。
司空傲月遂建寒月宫,广纳天赋少女,组建飞凤卫。
十余年间,飞凤卫总人数虽不足四百,却因其主武功盖世,作风狠绝,已成朝廷制衡江湖的利刃,武林闻之色变。
宫阙深处,司空傲月临窗而立,窗外东海烟波浩渺。
无人知晓,那年天池风雪中,曾有一抹淡蓝,为她而来,为她而去。
正如无人知晓,这十五载武林传奇之下,究竟埋藏着多少未曾言说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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