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警察叔叔。那天就是我们三个要翻墙逃课和他们撞上了，然后他们非要先走，那个姓王的还说他是副校长的儿子之类的。我们当时都不信——副校长的儿子会逃课？然后我们就骂起来了，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了。但之后可是连面都没见过，我们连那群人是几班的都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吗？”
通报上的李*——李耀琪正坐在康帅对面，看着眼前的证件似乎在后悔什么。
没人和他说过招惹副校长的儿子会引来警察啊！
“你们之后再没见过面？”
“对啊，”李耀琪忙不迭地点头，“这姓王的可是学校里的小阎王，谁要是招惹了他那可算完蛋了。我们三个档案里都被记了一笔，但是他一点事没有。”
李耀琪说着，卿似走进办公室，康帅抬头看她坐到自己身边，问道：“你问他什么了？”
“五班之前那个老师的事。她毕竟带过他们一段时间了，了解得比现在这个会多一点。这是……？”
康帅答：“通报上和王子豪他们斗殴的李耀琪，那三个人里的一个。”
卿似问：“剩下两个呢？”
“不知道上哪野去了，已经让晓林大马蜂他们去找了。这个，”康帅看看李耀琪，“这个留校的也没学习，在小树林里抓着他和个小姑娘约会。”
“昂。哎我不是让晓林安慰人家属吗？”
“别说了，”康帅轻叹一口气，“到现在一个都没来，都说有事马上到，已经马上了好几个小时了。”
“……”卿似没说话，心说什么人啊这是。
一边听不懂的李耀琪低下头捏捏衣角，但他确实是那三个人里最乖的一个了。他只是和小女孩面对面坐着吃点东西，谁知道剩下两个是不是进谁被窝里了。
卿似问：“你昨天在哪？在干什么？”
“在学校啊……监控拍到我了。我一整天都在学校里，放学以后我就回去了，没在外面逛啊……”李耀琪真的有点害怕，“到底有什么事啊？”
卿似没回答他，问道：“你知不知道王子豪他们在校内外的仇人一类？”
“啊？我只和他打过一架，仇不仇人的我也不知道啊……”
李耀琪这边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康帅和卿似离开时，看见不少学生都在围成一圈讨论题目。
小组合作制，很正常。
一个短发女生从后门探出头，似乎是有些害怕。她看看从办公室出来的李耀琪，又收回脑袋回到班里。
“别看了，就是她在小树林和李耀琪约会。”康帅拍拍卿似的肩，“得了吧，现在不谈恋爱的孩子挺少的。”
卿似一巴掌拍下康帅的手，一脸恶心道：“我就是感觉看她有点眼熟。”
“嘿你还嫌弃上我了？你行你怎么不坐支队长的位子呢？”康帅也不乐意了，一瞬间遗忘了方才看卿似时自己毫不掩饰嫌弃的眼神，一边嘟囔道：“你还眼熟上了。”
“你……”卿似还没说些什么，晓林的电话打来。
“卿姐，康哥和你一起吗？他电话我没打通。他刚刚说的那两个男生找到了，在网吧，你们要不……”
卿似随口道：“你和大马蜂问问就行了，他们应该是啥也不知道的类型。这三个就和王子豪他们打过一架，就是几个陌生人。对了，让人把昨天的报警人，就那个坐轮椅上的叫局里去，然后再催催几个死者的家属，让他们快点过来。”
“哦哦，好的。那我和大马蜂问他们了，你和康哥要去问那个人？”晓林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对。记得问他们一下知不知道平时王子豪他们都在学校里都干了什么。问完就先回市局。”卿似安排完，和康帅坐上车回到市局。
四十分钟后，延桐市公安局。
轮椅上的白游还很懵，怎么自己上午给了线索下午就被叫来了。
常安站在白游身后，双手轻按她的肩以示安慰。
两分钟后，有人把白游推进无障碍询问室。
卿似坐在白游对面，和另一个民警一起问白游已经问了一段时间了。至于康帅，早被图侦叫去看白游提供的监控录像去了。
“警官，我想问一下我到底怎么了，我上午刚给过你一个硬盘的。”
卿似问：“你在延桐三中做过老师？”
白游点点头：“对啊，我师大毕业，当过几年班主任。有什么事吗？”
“死者其中一个叫王子豪。”卿似开门见山，“有印象吗？”
“王子豪……曾经是我的学生。但我只带过他们半年啊。”
“对，没错。半年也有用。”卿似点点头，“他们在校内外有没有犯过什么事和人结仇？小团体优先说。”
白游脸上看不出表情：“谁敢和他们结仇啊，毕竟是副校长的儿子。”
“那有没有招惹过什么社会青年？”
白游笑笑：“这就不归我管了，我毕竟只是个班主任，他们平时在班里我都管不住他们都不学习，校外我怎么管？”
卿似眉头微蹙：“可你当班主任的时候他们的语文成绩都不赖，全班平均分也是级部第一，王子豪的单科成绩还是全班第一级部前十。”
“他们愿意学那是给我面子，”白游脸上波澜不惊，“他们几个在学校里没什么正经人脉，认识的都是些社会青年。而且……我很早之前就不在那里工作了，了解的真的很少了。人总是会变的嘛。”
卿似问：“那在校内外他们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
“校内的话……去年刚开学的时候……”白游沉吟片刻，“王子豪和一个叫孙硕的有过冲突，直接打起来了。孙硕是学生会的，还找了五班的事找了一段时间。但后来他们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孙硕突然就跟消失了似的再没来过五班。”
“孙硕？”
白游点点头：“对，孙硕和校外的一个青年有点关系，好像是表亲。王子豪之前和他们打过一架。李航是学生会会长，他们打完架之后应该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事让他退出学生会了。”
卿似问：“还有别人吗？”
白游摇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没有了。”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卿似和民警站起身，“多谢。”
“哦，没事。”白游摆摆手，手还没扶上轮椅卿似就站到身后。
“我推你出去？”
“啊不……”白游看了一眼卿似，“那多谢了。”
“没事，举手之劳。”卿似大方摆手，把人推出询问室。
晓林凑上前，贴在卿似耳边轻声道：“卿姐，死者家属来了，来齐了。”
卿似：“现在才来？”
“对。王子豪父母先来的，他们来了之后剩下的陆陆续续全都来了。章小菲父亲在外地还没赶回来。”
“行，去看看。”
话音刚落，常安冲卿似笑笑：“警官，我能带她走了吗？”
“可以了。”卿似摆摆手，转头看向晓林：“死者家属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有几个眼睛都是肿的，但这几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晓林跟在卿似身后。
“嗯。去看看。网吧那两个人说什么了？”
“几乎等于什么都没说。”晓林摊开双手，“我和宁风在得到康哥许可后又去了一趟三中，那群学生的表现感觉像……这五个人跟校外的陌生人似的。五班班主任说明天把王子豪小组的几个人都叫来，到时候再去问问吧。剩下的人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只是王子豪小组？”
有家长走上前，卿似一歪头：“一会儿再说。”
常安推着轮椅从几人面前经过，王子豪父母立刻眯起眼睛，直到他们离开。
询问室里，光康帅的侦查一组是问不过来了，又从刑警队里挑了几个人来帮忙。
一群人问的顺序不一样，但问题都是大差不差。像什么最后见死者是什么时候，死者平日在校内外的人际关系，死者的手机等通讯工具，什么人和死者有什么矛盾之类的。
这群家长一问三不知，除了“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这个问题以外几乎什么都没答上来。
王子豪父母好像了解点什么，但这群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出门前被父母收了手机，除了郑光。
准确来说，是因为手机被没收才出的门。
家长们愿意把手机拿过来，但郑光的手机依然不知所踪。
康帅其实查过，但郑光手机的手机卡被拔了，还一直是关机状态，根本无法定位。
最后卿似一行人送走这群悲痛欲绝的家长时，已经接近八点。
侦查一组的日常小会上，康帅在大屏幕上投了他在图侦那里得到的经过锐化的1060P高清视频。
白游提供的监控录像里，两点半时章小菲离开了废楼，肩上挎着一个白色的包。
她进废楼时其实就有这个包，只是因为郑光李航的遮挡没人看见。
“现场没找到这个包。”康帅向上托托眼镜。
没人说话，众人都盯着大屏幕。
两点四十，章小菲回到废楼，嘴里叼着一根烟。
三点整，两道身影出现在录像中，都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带着帽子口罩墨镜。
只看监控看不出两人的性别，但高个子的在一米八五以上，另一个在一米七以上。
他们走进废楼，再没出来。
监控到五点十四分再次戛然而止。
卿似解释道：“这次是小区停电。平安苑算是个老旧小区，停电是常事。”
监控再次有了画面，是白游一个人摇着轮椅经过。
在废楼前，她似乎闻到什么味道停了一下，然后从斜坡上去，几秒后又飞快地退出来。
明显被吓得不轻。
康帅说：“好的，我们现在最好弄明白章小菲出门做了什么，还有她的包去哪了。”
“这个包……”晓林捏着下巴思索，“我见过……好像是二十一个，因为看上去比较小清新而且便宜所以有很多女生都在背，我手里也有一个。”
卿似皱着眉：“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整个小区就这么两三个监控，出了门路边连监控都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去哪儿干了什么，嫌疑人是怎么离开的。”
宁风：“会不会是去买东西了？”
“有可能，待会儿你和晓林去查查附近商店的监控。”卿似点点头，“我总感觉他们几个每个人家里都很奇怪。”
“肯定的啊你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康帅慢条斯理地拆泡面，还递给宁风晓林一人一包：“连自家孩子有什么朋友都不知道，他们真是散养啊？”至于他为什么没给卿似包泡面，主要是因为她平时晚上不吃饭。
“奇怪的不是这里。死者几个都高二了，叛逆期也该差不多过了。但是他们一开始连几个孩子的学习状况都不知道，反而是这几个家长好像很熟似的。”卿似皱着眉头，“章小菲她妈是怎么放心让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跟三个男生走的？她说过是王子豪李航郑光三个人去叫章小菲的。”
“确实，”晓林拆开泡面包装，“许涵还好说，去叫她的人里有男有女。可章小菲是三个男生带她走的，她母亲好像真的很放心。”
卿似：“而且我总感觉白游没说实话，她绝对知道什么。”
宁风囫囵下一大口泡面，一边找凉水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是我高中同学……康帅傅给我包泡面吃，”卿似接过泡面，拆袋倒水，“她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不惹事不得罪人，好人坏人都不得罪，算是个比较……会来事的人。”
“不想得罪人也该分是非，”康帅拆开根火腿，“王子豪他们就算是做过什么坏事错事也是之前的事了，问题是现在他们都遇了害。”他把肠放到汤里泡着，“大草原明天你去三中一趟吧，我得去技侦那里一趟。大马蜂和晓林得看监控。”
“行。”卿似随口应下，“哎案卷你们找到了？”
宁风摇摇头：“没有。不加上这个近十年来延桐市死亡超四人的案子一共4起，未破1起。剩下三起案子的嫌疑人们都吃了枪子或者在牢里蹲着呢。我们叫了几个人跟我们一起找的，都没有。”
卿似点点头，拍了下康帅：“监控发我一份，我看看。”
康帅点点头，比出个“OK”的手势。
晓林和宁风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卿副好像和那个叫白游的有关系。
西子湾小区，十五楼。
女人站在窗前，身上裹着毯子。
男人走到她的身边，轻按上她的肩：“准备好了，别急了。”
女人轻按上他的手，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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