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撑在栏杆上，耳边是海鸥的叫声。
借着昏暗的月光，我看到一片深暗而一望无尽的海，船的两边挂着灯，透过那微弱的暖光，我看到深邃的海面泛起波澜。
远方的云，或许是云吧，它们乌压压一片。
一只海鸥飞到栏杆不远处，灵动的扭头，我只来得及注意到它腥红的眼睛和一个厚壳一样的嘴，然后它就飞了。
我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反正他说话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
约克说：“你不是人。”
我盯着他，觉得他实在奇怪，不仅普信，而且还喜欢骂人。
我有些生气：“你骂我？”
约克淡然：“那天晚上我看见了。”
我只来得及感到疑惑，就被阵阵心痛给痛到昏厥。
再次睁眼，我只来得及看到约克落入海里的残影，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我伸手捂住双眼，觉得那里有些痛，心里又是奇怪，又是害怕。
我提出猜想 ，“自杀？”
我直觉不对劲，抱着忐忑的心思回到了房间。
「约克死了，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我杀的，
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就像是，另一个我做的一样……」
-
当你没有什么特长，却还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时，总会有人多嘴的。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干，还享受那么好的待遇？”
“你小声点，别被诺亚先生听见了，小心他把你喂鲨鱼！”
“操，我知道为什么了，他肯定是个只用张开腿的表子！”
那些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耳膜发烫。
我攥紧拳头转身，甲板上的风突然变得腥咸，带着海水特有的压迫感。
“你说谁？”我的声音没发颤，倒是那两个嚼舌根的船员后退了半步，大概没料到我敢接话。
其中一个瘦高个梗着脖子：“说你怎么了？吃白饭的……”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喉咙，脸涨成猪肝色。另一个人想拔刀，却被不知何时缠上脚踝的海草绊倒，摔在甲板上时，正撞见栏杆外翻涌的浪里，几只半透明的手影一闪而过。
我盯着那片海面，指尖泛白。是错觉吗？还是……
“米诺兰。”诺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跟他们置气。”
我回头，看见他身后的红榴正用帕子擦着靴底的血——大概是刚处理完岛上的“余孽”。阳光落在诺亚的侧脸，那双眼曾让我觉得温柔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海面。
“表哥，”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常，“我们还要找多久？”
“快了。”他笑了笑，“那些人说，往南走，有片会发光的海。”
-
船继续向南。夜里我总做同一个梦，梦见深海里有声音在喊我，像是某种……呼唤。
梦中，天边的光芒亮的闪眼，瞭望员突然大喊：“发光了！海面在发光！”
我冲到甲板，看见远处的海像铺了碎钻，蓝绿色的光随着浪起伏，隐约有巨大的影子在光里游弋。
诺亚眼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准备网！”
船员们忙碌起来，巨大的渔网被吊到船边。我站在栏杆旁，突然觉得胸口的痛又开始蔓延，比上次在岛上更甚。
“别碰它们。”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来，不是我的，却熟悉得可怕。
我猛地回头，看见约克站在船舱门口，浑身湿透，脸色青白——是那天坠海的约克！
他没看我，只是盯着那片光海，嘴唇翕动：“它们是……”
红榴的木仓响了。
约克踉跄了一下，胸口绽开血花，却没倒下。他转向我，眼里流出蓝色的液体，像融化的海水：“你也是……”
话没说完，他就化作无数泡沫，被风卷进海里。
同时，发光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渔网被撕成碎片。浪尖上，一群人鱼浮出水面，他们的鳞片比阳光还亮，手里握着长矛，为首的那条人鱼，有着和我梦中一样的蓝色眼睛。
“是你。”他开口，声音和深海里的呼唤重合，“披了人类皮囊的同类。”
…………
我从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胸口似乎还残留着炸开般的钝痛，耳边是海浪反复拍岸的轰鸣，还有约克没说完的那句话——“你也是……”
“什么鬼……”我颤抖着喃语，指尖冰凉。
心脏狂跳不止，那种失去什么的恐慌感太过真实。我摸黑起身，脚步都有些发虚，只想立刻走到诺亚的房间门口，确认他此刻呼吸平稳，确认那一切真的只是场噩梦。
推开虚掩的门时，月光正斜斜地淌进来，却撞见诺亚背对着我站在那里。
他上身未着寸缕，肩线在月色里绷得很紧，一只手落在腰间以下的位置，动作间带着难以言说的局促。
压抑的呼吸声混着几不可闻的闷哼飘过来，我像被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米诺兰？”他猛地回头，眼尾还泛着情动的潮红，那点未褪的迷离撞上我眼里的惊惶无措时，瞬间僵住了。
艹啊，这人干这种事的时候就不能把门关好吗？！
我猛地转身，指节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腕就被攥住了。那力道不算大，却带着股不容挣脱的执拗，像深海里缠上船锚的水草。
“米诺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回头，后颈的汗毛却全竖了起来。他攥着我的手，一点点往回带，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米诺兰……”他说，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恳求。
我的手被他牵引着，穿过微凉的空气，最终落在他心口（嘿嘿）。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下面剧烈的搏动，快得像要撞碎肋骨——那是和他平日里的从容截然不同的慌乱。
我僵在原地，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窜。眼前突然闪过小时候的画面：他把最后一块糖塞给我，自己舔着空糖纸笑……
这些画面和此刻掌心下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我终究没再用力抽手，只是盯着门板上斑驳的木纹，听见他在我身后轻轻舒了口气，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船身又晃了晃，远处的浪声漫进来，把这狭小的空间里微妙的沉默泡得发涨。
我后背紧紧贴着门板，指节因为用力攥着门把手泛白，喉咙发紧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脚趾蜷起来抵着冰凉的地板，才勉强稳住脚步，没让自己转身逃离。
他碰着我的地方像裹着团温热的火，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那份灼烫。
他的手微微汗湿，指尖在我腕间轻轻动着，力道很轻，带着点犹豫的试探。
“别走好吗？”他声音哑得厉害，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双总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汽，像被浪打湿的星子，“就……陪我一会儿。”
他的手带着我的手往心口挪，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皮肤，一下下撞在我手背上，比海浪拍船的力道还要汹涌。
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我就猛地想缩手。可他没松劲，只是眼神更软了些，像小时候我摔破膝盖，他蹲下来给我贴创可贴时的样子。
……
“米诺兰，”他低头，额角抵着我，呼吸里有淡淡的海盐味，“我好像……有点怕。”
我愣住了。这个永远从容、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会说“怕”。
掌心下的心跳更快了，我鬼使神差地没再挣扎，任由他握着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听着那片方寸之地里藏着的、连他自己都没说出口的慌乱。
船身轻轻晃了一下，像谁在深海里打了个哈欠。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团模糊的形状，分不清哪部分是他，哪部分是我。
也是吃上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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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放纵吧，米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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