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杳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兴奋不已的心情最终没能抵挡身体的疲惫，海拔两千米时，她实在爬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
呼出的气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气。
鹤雪将保温杯递给她，又递给了她一块巧克力补充体力。
知杳喝了口水，平复了呼吸，看了眼鹤雪，他倒是面不改色，如履平地。
知杳接过他递过来的巧克力，她咬了一口，冻得梆硬，嫌弃地皱眉，又递给鹤雪，“不好吃，太硬了。”
鹤雪倚在护栏上，冲锋衣的黑色与这天地的白形成鲜明对比，太阳刺得他眼睛眯了眯，“这半山腰没有别的。”
知杳锤着自己酸胀的小腿，隔着厚厚的棉裤，像是隔靴搔痒，看着眼前的鬼穿着薄薄的一层，十分轻松，显得她很狼狈。
知杳的小脾气上来了，“我要累死了，爬不动了！”
鹤雪似乎早料到如此，“那下山吧。”
“……”
她有说要下山吗？
知杳：“不下。”
好不容易来了，她一定要到山顶。
鹤雪：“那继续。”
知杳赌气道：“爬不动。”
鹤雪挑眉，坐在她旁边，悠然道：“那就歇歇再爬。”
知杳不说话，她不想自己爬了。
一阵风吹过，垂落了树枝上的簌簌雪花，落在知杳的帽子跟围巾上。
鹤雪顺手给她拍掉。
知杳瞥了他一眼，沾了雪的靴子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鹤雪垂眸看她。
知杳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背我上去。”
鹤雪收回视线，“不背。”
知杳抓住他的胳膊，眼神像小鹿，“鹤雪，我们是好朋友。”
鹤雪不为所动。
知杳晃了晃他的胳膊，“好朋友应该互帮互助，我都请你来旅游了。”
鹤雪这才侧目看她，“这也是好朋友之间可以做的事情吗？”
知杳点头如蒜，“好朋友相互扶持，我跟我闺蜜就是这样，我们一起爬山，都是她拉着我。”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鹤雪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讳莫如深，还没等知杳看清其中的意味，他就在她面前蹲下。
知杳心中一喜，立刻扑在他背上，环上他的脖颈。
鹤雪托起她的双腿，稳稳地站起来，重新踏上台阶，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知杳这才发现他看起来不似健身博主健壮，但是脊背却依旧是成年男性的宽阔，隔着衣服甚至可以感受到紧绷的肌肉线条，就像是奢侈品牌秀场的男模，看着纤瘦，实际充满力量。
鹤雪的脚步一顿，沉声道：“别乱摸。”
知杳这才收回不自觉作乱的手，乖乖环住他的脖颈，脸贴在他肩膀上，小声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鹤雪威胁，“再乱摸就下来自己走。”
知杳忙环紧他的脖颈，软声说了句，“好鹤雪。”实际上，刚说完就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
鹤雪的脚步又停了一下。
知杳抬起头，“怎么了？”
鹤雪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太硬了。”知杳嘟囔着抱怨，然而拿到手里，没有刚才那么硬了。
可能是放口袋里了。
知杳欣然接受。
有人背着，知杳欣赏美景的心情又回来了，觉得这雪白的天地真好看，仿佛是这时间最纯粹的地方，不枉此行。
她哼起了不知名的轻快小调，不知不觉，伏在鹤雪背上睡了过去，帽子跟围巾将她挡的严实实，十分温暖。
知杳被放在地上的时候，醒了过来。
鹤雪用冰凉的手指贴了贴她温热的脸颊，冰得她一激灵，还没等她发作，鹤雪让开遮挡她视线的身影，指了指远方，“到山顶了。”
知杳的瞳孔缓缓放大，眼中迸射出巨大的惊喜，金色笼罩下的雪白映照在她的瞳孔中。
-
鹤雪昏迷了两个月，状况忽然急转直下。
徐墨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聘请了国外的专家团队，并将鹤雪转移到了H市著名的脑科中心，进行治疗。
国内专家的会诊进行了四十八小时，敲定了最终治疗方案，然而苏醒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仍是听天由命。
医生根据各项指标评估后，得出一个结论：鹤雪自身想醒来的意愿并不是很强烈，所以治疗要比以往的患者困难得多。
徐墨全程在场，神色讳莫如深，没有丝毫波动，唯有在听到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什么，随后离开会场，走在吸烟区点了根烟，在一片模糊的烟雾中，精神得到片刻的缓解。
他已经很久不吸烟，鹤雪讨厌烟味，他为此戒了。
知杳好像也不喜欢。
微信的聊天页面滑到后面，是知杳每日定时发过来的问候。
徐墨知道她会将手机时间调成他“出差”地的时间，每天小心翼翼地守着给他发消息，等候他的回复，不敢过多打扰。
知杳无疑是最“完美”的妻子，只是不是他的爱人。
徐墨点开聊天界面，想回复却又疲于应付，索性作罢。
无论如何，这段婚姻都不需要他费任何心思去经营。
随即，徐墨愣了一下，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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