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着飞雪,就连早已落尽了树叶的枯枝上,都堆满了雪花,犹自顽强的立在寒风里。
南楠一路踏着雪花走进云水阁,他裹着厚厚的黑色面包服,长长的围巾将自己包裹的只剩下头顶乌黑的发丝跟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Roland?你怎么才来?刚刚经理还在找你了。”穿着暴露的妖娆男人跟他打了个招呼,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彼此的真名。
南楠将脸往巨大的围巾里缩了缩,稍微温软的嗓音带着些嘶哑,“谢谢,我马上就过去。”
现在还早,没什么客人,他告别了男人,径直去了后面的化妆间。
男人在后面望着他厚实难看的面包服,摇了摇头,“都穿的些什么呀……”
云水阁其他少爷早出去招揽客人了,南楠快速化了妆,脱下围巾跟棉服,里面是低胸紧身衣跟短裤长靴。
因为想着经理找自己,他又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过完这个年,南楠就三十岁了。在这个全是十**岁青春靓丽的雄子堆里面,他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而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只是个化着廉价夸张妆容,就连搔首弄姿都显得僵硬毫无风情的老男人而已。
他不会那些逢迎的手段,也没有高超的天赋。毕竟,他以往二十来年,也是过的锦衣玉食大少爷的生活。
但他不缺客人。
因为,云水阁里那些有怪癖和特殊爱好的客人,都由他接待。
这里,从不缺变态。
云水阁其他的雄子都娇贵无比,只有他,一个缺钱的老男人而已。
……
“经理……”
南楠站在中年男人面前,惨白的脸,乌黑的眼眶,夸张的红唇。
相比那些或清纯或妖媚的男孩,他一点也不好看,甚至这妆容看的有些倒胃口。
不过中年男人却习以为常,自从对方被卖到了这里,他就是这副模样。
“去这个包间,客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着男人神情淡淡的模样,南楠大概知道里面的客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他点了点头,往指定包间走去。
……
南楠刚到包房门口,客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在那里等着了。
男人明显没什么钱,大概是好不容易攒到钱才来这里消费一次。
一看到他,也不嫌弃他惨白的妆容,径直一手握住他双手的手腕将他按在了门框上,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他纤细腰身。
“草,皮肤真滑!”男人一边骂着一边埋头亲吻他的脖颈。
南楠只觉得恶心,但他却只能强忍着扯出笑容,柔声道:“客人,别急嘛,我们进屋里去……”
昏暗的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他突然感受到一道压抑的目光一瞬间犹如猎豹般锁定在自己身上。
南楠一愣,抬眸看过去,就看到走近的一行人,当先的男人身形高大,冷峻的侧脸犹如刀削斧凿。
南楠心下发冷。
这个男人,他认识。
……
南楠以前也是娇宠着长大的雄子,直到雌父破产欠了巨额债务,从高楼一跃而下。雄父也重病离世。
所有东西都被拿去抵债,可还是不够,然后,他被卖到了云水阁。
生活这么难过,可是还是要过下去呀。
他只想攒够了钱还完债,然后去乡下租个房子,买块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这样平淡的日子就满足了。
南楠当了二十来年的小少爷,虽然作为雄子不常出现在众人眼前,但是圈子里见过他的人也不少。
他不敢暴露身份,每天画着夸张的妆容,既不想让人认出他来,也像是一种自我保护一般。
他也就剩下这点自尊了。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是他的未婚夫,殷深。
虽然,他们总共也没见过两面。
都是父母长辈们定下婚约后,对方就出国深造了。
因为见到殷深,南楠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一贯死水般波澜不惊的眼眸此时的慌乱毫无掩饰。居然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反了天了?臭表子!”男人不耐的抬手想要给他一巴掌。
南楠闭上了眼,不敢看迎面走来的殷深,准备直接承受这巴掌。
可巴掌迟迟没落下来。
南楠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就看到中年男人的手被一道大力握住。随即殷深用力将男人甩开,身后的保镖很快将他制住,捂住嘴带了出去。
他吓了一跳,捏紧了衣襟下摆,慌乱的垂下了头。
殷深直接拉着他进了包间,他眸光焦急,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住了南楠的下巴用力抬起,强势的压迫力瞬间扑面而来。
“抬起头来。”
惨白的脸、艳红的唇,五官看不出记忆中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浅色琉璃般的清透眼眸一如以往。
殷深死死的盯着他,整个人僵硬在那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南楠心慌的厉害,甚至在对方锐利的眼眸下都忘了自己那夸张的妆容,清凌凌的眼眸闪烁着水光。
殷深一怔……
他不自觉放松了力道,修长手指摸上了他的眼睛。
“楠楠……”
他声音很低,可是隔得这么近,南楠自然也听到了,他心里一紧,脑袋乱到一片空白。
……是在叫他么?
他还记得他?
可是……
南楠心里一抖,仅有的一丁点自尊带着无尽的酸涩让他根本不敢面对这个人。
他怎么现在才来找他呢?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南楠了。
想通了,南楠倒是突然没那么慌了。
他抬眼看着男人,微微扬起了个谄媚的笑,惨白的面容看得人倒胃口。
“客人在说什么?我是Roland……”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细白的手腕搭上殷深的脖子,艳丽的红唇缓缓贴近男人蹭动着,吐气如兰,“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玩哦……”
他衣衫散开,光洁的皮肤上,还清晰可见上一个客人留下的痕迹。
殷深一瞬间清醒过来——不可能是南楠的,他得到对方家庭破产的消息赶回国时,就被告知南楠已经死了。
对于陌生男人,他厌恶的皱紧了眉,伸手拽住南楠的手臂将人提开,嗓音带着低沉的怒气,“滚开!”
他几乎浑身都冒着寒气,若是以往贴上来的男人,可能被他一脚就踹了出去。
但是这个人,却莫名的……
南楠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望着殷深厌恶的脸色,他觉得这几年修炼的能力应该都用到今晚了。
“我竟然会觉得你是他……不可能……”殷深皱眉喃喃。
他眸色转冷,转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南楠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浑身紧绷的模样放松了下来,他有些支撑不住的坐倒在了地毯上。
挺好,他早就不是对方记忆里的南楠了,他只是个给钱就能上的男妓。
南楠捂住脸笑了两声,笑声倒像是呜咽。
半晌,南楠收拾好自己,脸色平静的走了出去。
他这次搞砸了。但是经理居然没发火。
因为,他居然连顶级豪门继承人殷深都能搞定。
所以,虽然殷深没交代,经理也不让他接别的客人了。
甚至给他放三天假让他休息休息。
不过南楠自己知道,殷深是不会再来找他的。
……
南楠穿好长长的棉服,将自己裹进巨大的围巾里出了门。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路上有着厚厚的积雪。
寒风凛冽,南楠觉得像是被寒风吹进了骨头里。
他依然脊背挺得笔直,不紧不慢的走着,没有人能发现他内里多么的不堪。
他住的地方在贫民窟里,到处是流窜的流氓跟站街的妓子。
现在这个时段,正是那些人送昨晚留宿的客人出门的时候。
南楠垂着眼眸,鼻尖呼出的白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最起码比他们还要体面点吧?现在谁也看不出他齐整的黑色面包服下面是那些恶心的痕迹。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其实都一样的,都是妓子。
他冷的一个哆嗦,裹紧了衣服,眼泪都下来了,冰冰凉凉的,一点都不暖和。
家里没有空调,南楠回到家没有脱棉服,他又累又冷,只想睡觉。
可是,冰冷的被窝等他睡醒时依旧是冷的。
……
果然,一个月过去了,殷深也没来过。
虽然这一个月都没让南楠接客,但经理脸色不太好,可又担心殷深万一过来了呢?
就在经理纠结的时候,一位客人出了大价钱要带南楠出去。
这人叫沈辰,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豪门太子爷。
经理想着殷深这么久都没来,不可能这么巧今天过来,咬了咬牙也就答应了。
外面天冷,南楠还没来得及穿上自己保暖的棉服,就被经理叫了出来。
沈辰是和殷深完全不同的长相,他天生眉眼带着三分笑意,看似温和可亲,只是削薄的唇让他整个人锋利摄人。
沈辰一边打量着他,眼神带着兴味,“你就是Roland?”
“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你和我一起去。可别给我丢面子。”
他听说从来不和男人亲近的殷深居然在云水阁救了一个雄子。正好这次聚会要求每人都带一个伴,他倒是很想看到殷深变脸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殷深口味还挺特别,先不说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就是这夸张的妆容……审美有点奇特。
外面有些冷,南楠只穿着短裤和抹胸,他清凌凌的眼眸静静看着沈辰,开口有些抖,慢吞吞道:“出台是另外的价钱。”
沈辰对上他漂亮清透的眼珠时心底突然像是窜电一般颤了颤——奇怪了,这人倒是有一双格外干净漂亮的眼睛。
“有意思。”沈辰勾了勾唇,他看了眼南楠颤抖的肩膀,抬手解开外套给他披上,顺势握着他的手将人拉上车。
“走吧,今天你要是让我满意了,我给你五百万。”
五百万……
南楠暗暗握紧了拳——这是在外面,经理也不知道,所以店里也不会抽成。
他完全可以还完债后,离开这里……
南楠笑意真切了些,点头道:“好。”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好几辆豪车停在那里。
每个男人身边都带着个打扮妖娆的雄子。只除了一个人——
殷深。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神色冷淡。
南楠一进门就看到了他,他瞳孔一缩,有些想走,却已经被沈辰搂着腰走了过去。
“殷深,好久不见。我今天可是带了我的宝贝来。”
沈辰弯了弯唇,笑意盈盈说着。
南楠却觉得殷深沉沉的眸光落在沈辰揽住自己腰的手臂上,压迫的寒意看的他动都不敢动。
直到殷深轻飘飘移开了目光,南楠才放松了些。
他轻嗤道:“你的宝贝?就是这个给钱就能上的表子么?”
南楠身体一僵。
沈辰眸光冷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他笑的吊儿郎当,亲昵的亲了亲南楠侧脸,淡淡道:“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帮你洗洗嘴。”
殷深冷嗤一声,“你试试?”
其他人见两位太子爷之间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来打圆场。
“殷少、沈少,别生气……”
“您俩位也好不容易聚齐,不如来玩点特别的?”
“来比赛肺活量呗?看谁亲得最久。”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们笑着提议。
沈辰顺势搂着南楠的腰坐到另一边单独的沙发上,闻言,指腹在他腰侧轻轻摩挲,语气轻佻,“宝贝,你肺活量如何?”
南楠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四周早已经有些富家子弟按住身边的人亲了下去。
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还不够看——而且,让沈辰满意了,那可是五百万。
五百万,足够他离开云水阁,足够他在乡下买间房子好好生活。
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刚要仰头去亲沈辰,下一瞬,手腕却被沈辰猛地握住一把拉到了大腿上坐下。
男人搂住他的细腰,薄唇直接印了过来,还带着一口烈酒,渡进了他嘴里。
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咳嗽,眼角泛出生理性的红。
周围的人看的眼都直了——“还是沈少会玩呀。”有人吹着口哨道。
原本众人还暗道沈辰口味还真独特,对着这么一张厚厚白粉还有着夸张妆容的脸也亲得下去。现下看着那双漂亮染水的眼睛,还有纤细白皙的腰身,都不自觉动了动腿掩盖住异样。
殷深始终靠在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像结了层冰。
他看着南楠顺从地被沈辰摆弄,看着南楠被沈辰勾着下巴强迫仰头,看着他眼底的水光,莫名心中一股气闷,连带着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既厌恶南楠这副“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姿态,又无法忽视对方在别的男人怀里时他心里的波澜。
沈辰只觉得怀中人软得像团棉花,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酒气格外诱人。
他在南楠的唇角咬了一口,声音沙哑,边亲边道,“怎么这么乖?不如以后就跟着我,我养你。”
沈辰有些沉迷,他没想到对方的味道这么好……他想,也许他可以把他留在身边一直养着。
“唔……”南楠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大脑昏昏沉沉,此刻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连日的疲惫加上刚才被灌的烈酒,让他头晕得厉害,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混乱中,南楠身上披着的沈辰外套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大半雪白的脊背,而在南楠的肩胛骨处,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粉色胎记,形状像朵小小的桃花。
殷深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猛地收缩——这胎记,他记得南楠身上就有,是他出生就带着的。
“碰!”的一声巨响,沈辰被殷深一拳头直接砸在脸上。
沈辰毫无防备,直接被打得鼻血瞬间流了出来。
而没等沈辰反应,殷深已经将南楠一把拉进了怀里,大手摩挲着他的胎记,声音颤抖,“楠楠?是你,是你对不对?”
南楠靠在殷深怀里,宽阔的胸膛仿佛能让人完全依靠,可这感觉却只会让他心慌。
他用力推开殷深,眼神冷得像陌生人,“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Roland。”
“认错人?”殷深看着他眼底的抗拒,怒意瞬间涌上心头,他握住他的手腕,“你肩上的胎记,你以为我会认错?”
沈辰已经回过神,他嘴角破了,抹了把血,也冷笑着冲上来一拳砸在殷深的侧脸,“殷深你疯了?他是我带来的人!再说了,他自己都说不认识你!”
两个男人瞬间打成一团,几乎拳拳到肉,周围的人吓得不敢上前。
南楠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的争吵打斗声,刺得他头疼欲裂。
突然,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楠楠!”
“Roland!”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辰先一步冲过去,将南楠抱在怀里,他的身体轻得像没重量一般,脸色惨白得吓人。
殷深也顾不上跟沈辰计较,声音带着急切,“去市中心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
……
医院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出来时,殷深和沈辰都围了上去。
“病人情况不太好,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严重贫血和低血糖,身上还有多处陈旧性伤痕,底子亏得厉害,需要好好调理。”医生叹了口气,打量着两人富贵的穿着,眉头皱得很紧,“你们是他的家人?他这些年,怕是受了不少苦。”
殷深拿着报告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严重贫血、旧伤、营养不良……他不敢想,南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殷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立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去查南楠这几年的经历,半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沈辰也愣在原地,他想起南楠刚才苍白的脸,自己还带着他来参加这种聚会,心里第一次生出愧疚。
两人回到病房,南楠还在昏睡。
他脸上厚重的粉已经洗干净了。
沈辰看着殷深拿出来的照片,跟多年前的小少爷比起来,脸颊的婴儿肥没了,瘦了很多,也更多了几分疲惫。但雪白的面容依旧漂亮又干净——他真的就是殷深的未婚夫南楠。
殷深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
就在这时,助理的电话打了过来。
“殷总,南少爷他……过得并不好……云水阁的人说,他在里面受了不少罪。具体的内容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殷深挂了电话,靠在床边,只觉得心像被生生撕裂——那个曾经被捧在手心,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的单纯小少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沈辰也在一旁听到了电话内容,他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南楠,愧疚更重——南楠不是贪钱,他只是想活着,想离开那个地狱。
殷深在手机上打开邮箱,里面是一份文字记录和一个视频。
他先点开助理发来的视频,内容不堪入目。
画面里,是几个男人将南楠绑在床头,那个时候他的神色还很稚嫩,眼神也格外清澈单纯。
那些男人围在他周围……
画面摇晃着,只有南楠的哭声和求饶声透过屏幕传出来,凄厉得让人心碎。
只看了个开头,殷深就立刻关掉了。
他手指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有鲜血流了出来。
沈辰在一边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了。
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TMD,我要让他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他又看了眼殷深,嗓音冰冷,“殷深,他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就算你是他曾经的未婚夫,但你并没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你不配再呆在他身边!”
……
深夜,殷深自虐般一遍遍地看着视频。
南楠哭得浑身发抖,却还要被逼着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殷深突然想到那晚第一次见面时,面对南楠那么熟练的动作自己眼底的厌恶,再听着此时视频里南楠的求饶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再扎进心脏里,像是硬生生将心脏撕裂成了两半。
他不愿意,他不愿意的……
殷深咬紧牙,口腔里都是鲜血的味道,才双眼赤红的拨通了电话,一字一句道:“我要云水阁消失,文件上记录的所有碰过他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短短一个晚上,A城变天了。
传言背景极深的云水阁被查封,带走了一大批人。
还有一些人,在偌大的A城莫名其妙消失了,也无人关注。
殷深和沈辰两方人马出动,那些曾经欺负过南楠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
南楠醒来时,病房里很安静。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暖暖的。
殷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底有浓重的青黑,手里端着一碗温好的粥,见他醒了,神色惊喜,声音放得很轻,“楠楠,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只要好好休养……”
南楠垂下眼,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淡,“你不用管我,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殷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到什么,连忙解释道:“楠楠,你不用再担心,云水阁已经没了,债务也都还清了……”
南楠怔怔看着他。
“放心吧,你现在自由了。”殷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了递到南楠嘴边,“先别说这些,先把粥喝了,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
南楠没有张嘴,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眼底像是有水光滑过。
已经晚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南楠了。
……
殷深原本想把南楠接回家,有专业的团队照顾他。
但是南楠拒绝他的靠近,甚至想离开医院。
他只能强制对方留在医院养身体。
接下来的日子,殷深几乎住在了医院。
他请了顶级的营养师,每天变着花样给南楠准备餐食。
南楠不想见他,他便只能趁着对方睡着,夜里才悄悄来看他。
可即便如此,南楠依旧冷淡,精神也越来越不好。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剩下的只需要好好休养。
但殷深舍不得放他走。
沈辰也每天都会来看他,他话多会聊,简单的事也能被他讲的趣味十足。
他还给了南楠一张卡,里面有五百万。
见南楠皱眉,他连忙解释这个钱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当初答应的报酬。这是南楠应得的。
经过这些年,南楠早就没有当初的心高气傲,他没有再拒绝。收下卡,只等身体好些了就出院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过安稳日子。
只是南楠还没出院,麻烦就找上了门。
他在病房中,被突然闯入的两个男人捂住了嘴,迷药的味道让他很快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正双手被绑缚身处偏僻破旧的仓库内。
他看到对面的人,心里瞬间凉了半截——领头的男人正是当年把他卖到会所的高利贷老大。
“你们想干什么?”南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努力保持镇定。
男人脸上带着狞笑,“南少爷,好久不见呀。现在殷总把你当宝贝,逼得我无路可走。我只好拿你来换条路了。”
南楠的心沉了下去。
眼见对方给殷深打了电话,语气阴狠——“殷深,想救你的人,就带三千万来西郊废弃仓库,不许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他收尸!”
殷深接到电话时,正在给南楠买他爱吃的草莓小蛋糕。
听到电话里的威胁,他手里的草莓蛋糕瞬间被捏爆。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冷硬,“要钱好说,我马上准备。但我警告你,别伤他一根头发,否则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挂了电话,殷深第一时间安排人准备现金,他拿到后开车往西郊赶。
他没有报警——他怕那些人狗急跳墙,伤害南楠。但他也安排了人后续接应,只是离得远。
没过多久,仓库的大门被推开,殷深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南楠,心脏猛地一缩,“楠楠,你没事吧?”
南楠看着他真的一个人来了,眼神颤了颤,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另一边的老大看到殷深,眼睛微眯,“殷总果然守信用,钱呢?”
殷深把手提箱扔在地上,声音冷得像冰,“钱在这里,放了他。”
老大让人打开手提箱,看到里面满满的现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挥手让人把钱收了,随即脸上挂着恶意的笑,“殷总,别急啊。你毁了我的生意,逼得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今天就算有了钱,你也得付出点代价吧?”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四周的手下立刻冲上去。
只不过他们都不是殷深的对手,被对方很快打倒在地。
老大脸色不愉,直接走到南楠身边,锋利匕首抵住他的脖颈,“你最好老实点,再动手反抗,我就划破他的脖子。”
殷深脸色一变,他咬牙切齿,“住手!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他!”
男人这才再次示意。
那些小弟这次拿着钢管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殷深强忍着没有还手,只是看着南楠,生怕他受到伤害。
棍子一下下落到殷深身上,他深色西装都被鲜血浸湿,脸色变白。
“殷深……”南楠眼眶微红,他颤抖着道:“你们别打了!钱已经给你们了!”
老大却不为所动,见殷深被打成这样依旧没有求饶,他不满的拿起一根钢管,走到殷深面前,冷笑着道:“殷总,你靠这双手赚了不少钱吧,那今天,我就废了你的手!”
说完,他举起钢管,狠狠地朝着殷深的左手臂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脆响,伴随着殷深压抑的痛哼声,他的左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要!”南楠吓了一跳。
几乎同时,大门再次被撞开,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们冲了进来。
沈辰也带着人赶到。
他今天去医院没有看到南楠,就立刻查了监控追了过来。
殷深趁机一脚踢在了老大的腿上,随后夺过对方的钢管敲在了他另一只腿上。即便只剩一只手,他也瞬间反制。
等保镖们制住人,殷深忍着剧痛,走到南楠身边,用没受伤的右手,笨拙地解开绑在南楠身上的绳子,“没事了,别怕……”
南楠看着殷深垂着的左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的手……”
“我没事,别担心。”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楠楠,你放心,就算我只剩一只手,也还可以保护你。”
话音落下,他已经踉跄着要倒地。
南楠连忙扶住他,对着走过来的沈辰道:“我们快去医院!”
……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
医生告诉他们,殷深的手骨断了,但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休养,应该能恢复,但会留下后遗症,阴雨天都会疼。
经此一事,南楠虽然态度软化,不再拒绝见殷深,但他留在医院休养,仍然会做噩梦。
医生说,要给他一个利于身心健康快乐的环境。
殷深终于同意送他离开。
出院那天,南楠收拾好东西,看着来送他的殷深,语气平静,“我不怨你,以前的事,我想要都忘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殷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他的眼睛,最终只是沉默。
……
南楠在一处偏僻的村庄安居下来。
他在村里买了一套带小院的房子,这里环境很好,晚上睡觉还能听见鸟鸣——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睡了一个无比沉的觉。
南楠在乡下的生活很平静。他养了一条小狗和几只小鸡。
他每天早上起来,会给小院里的花草浇浇水,然后去村里赶集买点吃食,下午回来就坐在屋檐下跟着网上的教程学手工编织,渐渐地,他会编好多可爱的小动物。
东西多了,他就想着放在网上卖点钱。
没想到,他的小店大受欢迎,简直供不应求,成了小众网红店,收入也足够他养活自己。
生活平静美好又有希望,南楠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
殷深和沈辰在村子四周安排了很多人保护他,一个小小的村庄差不多都被沈辰和殷深的人住满了。
那两人也总是偷偷过来看他。
既然南楠不想看到他们,喜欢这样悠闲与世无争的生活,那他们就为他打造一个巨大的乐园。
直到有一天半夜,南楠口渴起来找水喝,路过厨房时,看到里面的灯一闪一闪的。
他走到门口,就看到殷深正在修理坏掉的灯。
殷深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南楠,手僵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楠楠,你醒了?我……我就是看这个灯坏了,你进出厨房不方便,我修好了马上就走……”
南楠看着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一直都有人在陪着他——水缸里的水永远是满的,米缸里的米也从不会见底;鸡窝里的鸡蛋每天都能捡满一篮。就连赶集时买肉,摊主都会多送他一块。院子里凌乱的木头,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已经被人劈成整整齐齐的柴火。
殷深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恳求,“楠楠,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已经受的苦。但我可以等,等你愿意接受我,无论多久……就算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看着你,我也愿意。”
南楠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灯已经修好了,你还不走?”
殷深的眼神暗了下去,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不打扰你。如果还有哪里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
晚上,南楠心绪不宁,神色有些无奈。
云水阁的人曾给他喂过一种药,每月都必须和人……否则就会浑身难受,意识不清。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他蜷缩在床上,双腿不自觉蹭着被子,小声呻-吟,冷汗浸湿了被褥,意识模糊间,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楠楠?你怎么了?”修长的手关切落在他额头触了触。
南楠已经分辨不出身前是谁,他只感觉清凉,双手不自觉跟着人抱住对方蹭。
男人浑身肌肉紧绷,像是强自压抑着,“楠楠,你知道我是谁么?”
南楠呜咽着只去亲他,“帮我……帮帮我……”
温香软玉在怀,谁还忍得住。
下一瞬,对方不再忍耐,直接覆了上来。
……
翌日,南楠缓缓醒来,就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浑身都透着一股酥软。
而门外,两个人正打的不可开交。
殷深眼底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他一把揪住沈辰的衣领,拳头挥了过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辰被打得后退一步,眼角眉梢却全是得意,扬着唇角,“你不是都看到了?”
“住手。”南楠站在门口,皱着眉,淡淡道:“要打出去打,别弄乱了我的院子。”
殷深停下动作,看向南楠,声音带着急切:“楠楠,他是不是强迫你了?你要是不想见他,我现在就把他赶走。”
南楠想到昨晚上,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你喜欢他?”殷深声音发颤。
南楠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沉默就代表默认,殷深失魂落魄,像是被抽取了所有力气。他酿跄着缓缓转身离开了。
而留下的沈辰简直压抑不住的喜悦,他知道南楠还不喜欢他,但对方愿意用他赶走殷深,就代表他比殷深更近一步。
“楠楠,你累了吧,先去休息,我来做早饭……”
南楠看着他热切的模样,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昨晚……对我来说,来的是谁都一样。我只是,每个月都需要一个人帮忙……”
沈辰一愣,想到云水阁用的那些药,这才明白了南楠的异样。——原来,不管昨晚来的是谁,他都会这么热情的邀请对方么?
即便猜到还是心里微酸。
但他很快振奋,至少,现在在对方身边的是自己。
他握住南楠的手,认真道:“楠楠,既然谁都一样,那以后,每个月都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南楠看着他眼底的灼热,莫名有些心虚。他别开眼道:“我饿了。”
没拒绝就好!
沈辰一喜,“我马上去做。”
……
那晚以后,一切像是没有发生,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只除了,沈辰几乎每一天都会来陪南楠。
帮他打理小院,陪他赶集,修修补补……
他也从不强迫南楠亲密接触,只在南楠每月需要时提供帮助。
南楠知道,还有个人,也一直在暗处守护没有离开——那杯窗台上悄然放着的热牛奶、下雨天出现在门口的伞、在院中躺椅睡熟后身上多出的外套……
但对方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就当不存在。
……
一年后,沈辰站在院子里的老树下,看着南楠正在编小狗——这样可爱的小动物他专门建了一间屋子放。
他突然开口,“楠楠,我已经成功接手家族的公司,接下来会很忙。”
南楠的手顿了一下,所以是来告别的?
他低着头,轻声应了下,“嗯。”
沈辰却笑了,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眼底带着认真,“我接手了公司,就完全有话语权了。等我把沈家的事安排好,就能正大光明地娶你。楠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么?”
“我保证,就算结婚,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变。你永远自由,永远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南楠愕然抬起头,撞进沈辰带着期待的认真眼眸里。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辰的眼神都开始发慌,才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可以试试。”
“太好了!”沈辰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高兴坏了,伸手一把抱住南楠,抱得紧紧的,“楠楠,我爱你。”
南楠有些失神,半晌,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他喜欢现在这样平稳的日子,和沈辰在一起很舒服,而且,他每个月也的确离不开对方。
不远处,殷深站在树后,看着院里相拥的两人,手指用力几乎刺穿皮肉。但他也没再上前一步——南楠过得开心就好。
是他来晚了。
这辈子,他的爱和陪伴,注定只能藏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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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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