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芫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今夜夜色如墨。
宁芫看着远处和不远处,那一片苍茫,让她觉得自己甚是渺小。
有那么一刻,宁芫感觉到,自己又被那样一种孤独裹挟。
她想,如今边疆战火连天,宫内也不甚太平。
不管在何处,都弥漫着一股硝烟味道。
宁芫又想起,先前莫大夫说过,她活不过四十岁。
而今她离四十岁,也不剩多少光景。
宁芫心中蓦然一痛。
连带着她的笑,一瞬间也变的仓惶起来。
只是这话,似是将面前的高凤成震住了。
他一动不动的,面带诧异的看着宁芫。
宁芫便也那样看着他,想求一个答案。
却见高凤成突然垂下了眼。
长久的沉默……
半晌,高凤成突然抬起头,看向宁芫,眼神带一丝闪烁,迟疑道,“我……”
宁芫目光沉静,便听高凤成在夜色下道,“我并非阿宁良缘。”
沉默。
沉默是死寂的黑夜。
宁芫看他,“高大人何意?”
高凤成余光看向宁芫,她此时的神色带些疑惑,又带些不可置信。
高凤成心中沉痛,轻声道,“想必宁姑娘误会了什么……”
宁芫看着高凤成此时情态,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他什么意思?
先前在门外苦苦等她的,不是他高凤成么?
如今却说自己误会了。
自己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喜欢自己?爱自己?
宁芫这样想着,于是莫名笑了一声。
高凤成似是再也承受不了宁芫质疑的眼神,嘴中呢喃了句什么,仓惶离开。
宁芫看着高凤成背影,简直想放声大笑。
她看了看这夜色,又看着独站这夜色中的自己,深觉自己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她面无表情的站着,心中尴尬,愤怒,不甘等各色情绪来回转换,最终却化为一道深深的叹息。
宁芫不禁苦笑一声。
“你这样根本不行。”
不知何时,乌白站到了宁芫身后。方才情形,乌白一一看在眼里,不禁发出了此时的第一句评价。
那评价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乌白说,“你这样根本不行。”
宁芫楞楞回头看他。
原本鼓起了满腔勇气,却被高凤成拒绝,宁芫心中本就晦涩尴尬不已。
被拒绝的场景还被其他人看了个透彻,宁芫却已然没有了心劲质问他为何在此。
宁芫只淡淡看着他,没有言语。
乌白却上前一步,轻轻捏住了宁芫的手。
他的手指白皙纤细,骨节分明,在阳光下面总透着一股白青色。
却没想到,手心竟是如此温暖。
可能是夜色中站了许久,太冷了。
宁芫竟没舍得将这点末微的温度舍弃,任由乌白将自己手握在他的手心。
乌白漆黑的眼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宁芫仿佛又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淡蓝色。
便听乌白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又仿佛无尽的包容。
他道,“你若是喜欢高大人,我可以帮你。”
帮我?
宁芫眼神一闪,心中却有些想笑。
“你要如何帮我?”宁芫抬眸看他。
乌白抿了唇,侧过头,不想同宁芫对视。
似是方才提到高凤成之时,宁芫的眼神太过炽热,乌白看得眼睛刺痛。
于是他微微偏过了头。
宁芫却还在问,“你要如何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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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芫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不然为何高凤成那般拒绝她,她还是听了乌白的话,想同他有个结果。
于是趁着今日战事那边好消息,宁芫披着一身兔毛大披风,站在高凤成营帐外。
高凤成借着光火,看到帐外有人影闪烁。
他起身,掀开帐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宁芫,神色一愣。
自那天分别,他再未曾私下见过宁芫。
只有二皇子喊他同宁芫一同议事之时,二人才打个照面。
只是那时宁芫却从来不正眼看他,也不同他说话,仿佛从不认识他这个人一般。
高凤成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只垂眼看着宁芫。
宁芫今日特意扎了新的发髻,是乌白为她挽的。
看着她那贫瘠的首饰盒,乌白实在看不过眼,翻着白眼就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簪子,别到了宁芫头上。
宁芫摸着那簪子,刚要拒绝,手便被乌白压下了。
宁芫未曾看清那簪子的模样,只是看乌白时常揣在怀中,想必他十分宝贝这根簪子,
却见乌白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舍,只眼睛亮晶晶看着宁芫,轻声的说:“好看。”
宁芫便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便又听乌白手把手的教她,要如何娇娇俏俏,要如何小鸟依人,又要如何惹人怜惜。
宁芫只目瞪口呆的听着,从未想过想让一个人喜欢她,会是这样麻烦的一件事。
乌白看宁芫如此目瞪口呆的神色,心中很有些恨铁不成钢。
“来罢,”乌白撅着嘴,“方才我说了些什么,你一一复述一遍。”
宁芫长大了嘴,“啊……?”
乌白看宁芫表情,便知晓她未曾将方才他所言切实放在心里,心头有些不忿,道,“既然阿宁复述不出来,那直接上手罢,你便将我当做那高大人,我看你将我方才所教,学了几成。”
宁芫顿时愣住。
方才乌白所说的那些,她也只是听进了心里,如今要她实操,宁芫心中觉得有些怪异。
乌白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一只手猛然拉住了宁芫的手。
宁芫眨了眨眼。
便将乌白将她那手拉过去,置于他的胸口。
“如今,你便当我是那高凤成高大人,取悦我罢。”乌白轻轻垂下了眼,耳朵浮上一层薄红。
手心下的胸膛温热,坚硬。
深处有一颗器官,在其中哐哐哐跳动。
宁芫无知觉的摸着乌白胸口。
这是她第一次摸男人胸膛。
原先她同高凤成要好时,有时候忍不住便想牵牵他的手,摸摸他的手背。
只是高凤成从来不假辞色,面色严肃的拒绝她,仿佛她是那上不得台面的登徒子一般。
是以如今宁芫摸着手下那片胸,心中很是惊奇。
原来男人的胸膛是这般,有些硬,又有些柔软的弹性。
宁芫的手从乌白胸口抚摸过,似是碰到了什么凸起之处,半晌,乌白闷哼一声。
他抬手,握住了在他先胸前作乱那只手。
宁芫莫名,抬眸看他。
乌白面色显出一丝不自然来,“可以了。”
宁芫顿时讷讷点头,“哦哦哦。”
“这样真的可以么?”宁芫拧着眉,面上显出一丝纠结来,“高凤成性格同很多男人不一样……有时候别人喜欢的方式,他不一定喜欢。”
乌白听闻,顿时笑了,“左不过是个男人,又能特殊到何处去?”
宁芫默然。
便见乌白突然将自己的脸凑到宁芫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方才……你,感觉如何?”
乌白的鼻息轻轻打在宁芫脸颊上,温温热热的,又带着一丝幽然的冷香。
原本因为乌白的靠近,宁芫有些面热。
此时被这冷香一激,清醒了些,便如实道:“未曾想过是这种手感。”
乌白听宁芫所言,顿时笑了一声,“什么手感?”
宁芫想了想,道,“又硬又软。”
不知是被宁芫话中之意,还是如今她浮红的面庞所取悦,乌白的眼神由一开始的调笑,到如今的逐渐柔软下来。
他目光含水,神色温柔的看着宁芫,“阿宁姐姐……你本性若是如此,高凤成那人,并不是适合你。”
宁芫听闻,顿时皱了眉。
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扫视乌白。
乌白这话,同当日高凤成拒绝她时口中所言那句,重重叠叠合在一起,骤然如针般,刺在宁芫心上。
宁芫眼神中含着一丝凉意,“你何意?”
乌白蓦然惊觉宁芫此时态度,心中顿时有些后悔。
他摸了摸鼻子,轻声道,“他一个阉人,给不了你想要的。”
宁芫也沉默下来。
她想起先前蒋宗平所言。
那时,蒋宗平狠狠捏着她的手,将她手腕捏到发红发痛。
那时候蒋宗平恶狠狠看着她,质问,“难道他一个阉人,能够满足你么?”
……
宁芫轻轻闭上眼。
等她再睁开,眼中便是清明一片。
她看向乌白,道,“若是一人身体不够完整,他的心便也不完整么?若是我爱他,便是他不完整,我也爱呢?”
乌白看着宁芫,原先眼神里带着一丝散漫,如今听闻这话,却瞳孔巨震。
“你……”他看着宁芫,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嘴唇翕动,嗓子干哑,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他看向远处,“你别后悔。”
宁芫不再说话。
如今,她将头发轻轻挽起,带了乌白的发簪,身段袅娜站在高凤成营帐外。
高凤成看着这样的宁芫,夜色中,漆黑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却又瞬间黯淡下去。
还是宁芫先开了口,“高大人。”
那声音中强忍着瑟缩。
宁芫抬眼看着高凤成,目光灼灼。
“高大人,”既然已经开了口,之后的话便说的很容易,“我帐中灯笼坏了,可否在高大人帐中歇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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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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