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今天上午是百团大战，许澄作为博物社摊位负责人起得很早。
到了场地，她先是急匆匆和搬运物资的人一起从学校仓库搬出摆摊需要的桌椅。
仓库门口需要签字，许澄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们来得真早，”看仓库的大叔在一旁闲聊。
“对呢，”许澄说，“今早来比较好。”
“之前有个社团来得最晚，领的帐篷上破了一个洞。”
跟着许澄来领物资的有一男一女，女生好奇地问：“破了一个洞有什么影响吗？”
“没什么影响，只是不好看。”许澄边走边说，“被人发在小红书上还浅火了一把。”说罢三人都笑了。
“等会儿需要辛苦你们拿着推车把我们的帐篷桌椅都拉上去。”进仓库的路是一段较平缓的斜坡，仓库位于地下，哪怕有灯也十分昏暗，空间很大灰尘也多，许澄给两人各递一副口罩。
忙活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将桌椅搬好，帐篷扎好，其余帮忙摆摊的社员也来了。
许澄把带来的物资分发，“横幅挂在正前方，其余装饰的气球彩带大家就随意发挥吧。”
“对了，”许澄拿起一包绳子和夹子，“这个是挂照片的，绳子两端绑在帐篷柱子上，然后用夹子固定照片。”
“这样，”许澄演示了一番，“明白了吧。”
“照片在……这里。”许澄从一个箱子中翻出一打照片，里面有猫有狗，有草有树，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许澄又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一袋面包，“有人没吃面包吗？可以吃点面包垫垫肚子。”
几人过来分食了面包。
八点之前，博物社的摊位已尽然有序，许澄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陆陆续续有人来，许澄开始介绍社团平日的活动内容：“日常会组织周末爬山野采，当然也看你的爱好，像拍鸟拍虫群里也有很多大佬。”
“只要是对自然生物感兴趣都支持加入哦。”
“有意向可以扫码入群。”
逐渐有两三个人扫码，许澄笑眯眯地送上小礼物——印有博物社图案的定制钥匙扣。
“嘉意姐。”许澄听到了身后传来呼喊声，扭头。
一个穿着oversize牛仔外套，染着荧光绿头发的女生站在她身后。
“终于来了啊。”许澄笑道，“顶班顶班！”
“起来。”陶嘉意抓着许澄的肩膀替换走了许澄，她站在桌子后面赞叹：“搞得不错嘛。”
许澄终于有机会坐在椅子上，她拿一瓶矿泉水扭开灌了几口：“毕竟是我负责的嘛。”
陶嘉意在前面坐镇，许澄坐在后面看了眼手机消息。
江翊：【我九点到。】
比许澄想的要早，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许澄回了OK。
岁岁：【两位是今天下午约会吗？】
许澄依旧把约会替换成见面：【是的。】
【好的，请及时接收消息哦，到时有神秘任务需要完成。】
神秘任务，江翊也会有吗？
没来得及思考，许澄听到旁边有个女声在发问，是今天早上陪她一起搬物资的女生，许澄记得她叫齐瑶。
齐瑶对着帐篷边举着相机拍照的男生问：“你怎么拍照。”
男生简短答了几句话，突然对许澄说：“许澄，你替我拍一会儿，我去个卫生间。”
许澄应好，站起来接过相机。
许澄看着齐瑶，齐瑶的目光还在那台摄像机。“你要学吗？”许澄问她。
齐瑶眼睛明显亮起来了：“要！”
许澄把相机放在齐瑶手上，向齐瑶介绍各个按键的用处。
“很简单的，这是开机键，打开镜头盖，旋转可以调节焦距……你先虚摁，聚焦之后实摁。然后就可以了，这个建可以查看拍出的照片。”
“你试一下。”齐瑶仔细按照许澄刚说的来，拍下一张摊位的照片，“可以了！”
“拍的很好。”许澄拿着相机，亲手拍了一张，给齐瑶看，“可以试着找好看的角度，比如站在这里俯拍。”
齐瑶很是兴奋，一一按照许澄说得去实践，“澄澄姐你拍得也太好了!”
“那是当然啦。”陶嘉意站在桌子后看了许澄教齐瑶全程，她笑着指着摊位前夹子挂着的其中一些照片：“这些可都是她拍的。”
“拍得太好了！”齐瑶依然热烈夸赞。
许澄哭笑不得，她自己清楚自己水平如何，绝没有齐瑶夸得那么厉害，充其量只是拍到了。
“那我都加社团一年了，怎么没看过澄澄姐参加活动？”
许澄突然笑意停顿。
陶嘉意依旧笑吟吟的：“因为许澄去年跟我们爬山野采时不小心摔断腿了，一个学期才恢复得差不多。上个学期她又忙着搞大创，没时间参加活动。”
“这么严重啊。”齐瑶转头看向许澄，以及许澄的腿，“澄澄姐你现在还好吗？”
“早就已经没事了。”许澄回答。
“嗯哼，”陶嘉意对齐瑶说，“以后参加活动一定要记得安全！”
“许澄你也是！”
许澄笑着退出这场聊天，扭头去听见一声最近经常听到的声音：“许澄。”
许澄腿一打颤，险些要再次摔倒。
“许澄你没事吧。”
“没事。”许澄站稳，抬头，看到一个许久未见但刚通过信息的青年站在她面前，伸出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
“你来了啊。”许澄故作镇定地说。
“嗯，是不是来早了。”江翊神情淡定，周遭气场和高中时变化不大，只稍微低调了一点点，仍像个不好惹的刺头。
一边的陶嘉意看好戏：“许澄这是谁啊？”
“这是……”许澄看了一眼江翊，发现他刚好也在看自己，忙收回视线，有些生疏地说：“是……我之前的高中同学。”
许澄把相机交给齐瑶，和江翊一起去逛其他展位，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江翊：“在她们聊到你摔断腿的时候。”
……许澄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周围隔着鲜明的一条楚河汉界，被人流稍微挤得凑在一起就要马上分开。
走马观花地浏览完整个摊位。
最后一个摊位，许澄心说，至少要江翊有些参与感。
“可以去玩他们的活动，你要试试吗？”她试探地问。
“好啊。”
于是两人挤进一个被重重包围的摊位，礼品应该还不错的样子。结果进去了才听摊位人员说：“双人游戏。”
“要玩吗？”许澄有些尴尬，问江翊。
“试试吧。”江翊表情很淡定。
工作人员很热情：“两位可以选择一个图案，一人拿一支笔，笔的两端是相连接的，然后共同将这个图案画出来，根据图案的相仿程度获得不同等级的礼品。”
怎么和一周CP的活动任务这么像？许澄暗暗吐槽。正巧上一波参与者已经走了，凭借一张四不像的画作荣获参与奖。
轮到许澄和江翊了。
江翊画画很不错，许澄也还行，应该不至于画成上一组那样吧！
接过笔的时候，许澄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两支笔的头顶有一根极短的线连接，假如两个人同时握笔，除非将线绷到最直，两只手才不会相碰——但这样又没办法作画。
许澄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笔尖，实在不舒服，最终换回到正常握笔姿势。江翊状似平常地也握住那支笔。
许澄又发现，由于两支笔太过相近，两人还都是右手拿笔，导致她和江翊的半边身体不可避免地重叠在一起。
许澄甚至能感受背后略高的温度。
两人选了一张看似简单的蝴蝶。
“你画左边，我右边。”江翊低声道，就在她耳边。
“……好。”
许澄曾经刷到过一个视频，两个人闭眼在黑板前拿着粉笔，从一个位置出发，画半个爱心结束。有的人可以正巧在一处停笔，画出一个完整的心——这事很有默契的。
也有人从开始就不对，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南辕北辙——许澄觉得她和江翊属于此类。
几乎从一开始，她就感受到笔的顶端传来的强烈拉扯力，她相信江翊也一定感受到了，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不是，因为她感受到江翊那边的力度在变轻。
但无济于事，他们还要画下一笔，下下一笔，而方向始终是不同步的。
在这个过程中，手与手的相碰反而微不足道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四仰八叉的蝴蝶。
“参与奖。”工作人员高声宣判出审判结果，给了两人一人一颗糖，这便是奖品。
“走吧。”许澄有些无可奈何，明明两个人单论画技又不差。
她刚想转身，工作人员急忙叫住她。“等等，记得拿上自己画的图案。”
一张儿童简笔画都不如的图案也要拿上吗？许澄伸手去接，但江翊抢先一步拿过了那张纸。
“谢谢。”他说。
走出摊位的包围圈，许澄疑惑为什么这个摊位的游戏如此奇怪。
她抬头一看，“心理协会——亲密关系探讨”。
江翊也在看摊位横幅上面的字，两人的目光竟然又在空中交汇。
亲密关系……也可以是友情是吧？
许澄沉下呼吸，重新找回些力气，她走到江翊身边：“摊位差不多看完了，我一会儿还要回去守摊，要不你去教学楼找个位置休息？”
“或者在我们摊位那里休息？只是有点吵。”
江翊看着她，回答很迅速：“在你们摊位那里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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